本帖最后由 吼嘎 于 2019-11-27 23:48 编辑
03
「他剛走呢，說是在散步。」
坐在畫布前的騙人布扭過頭，舉著頂端沾滿米黃色顏料的畫筆比劃著。
「不過真難得你們沒一起走啊，魯夫。」
「剛從畫室過來？這也太會迷路了吧？」
正在向學生會討預算的娜美將慌張的會計撇在一邊，無奈地搖搖頭。
「他往中庭那邊去了，我看你不如往反方向找找。」
「哎呀，就差一點呢。」
位於中庭反方向的圖書館旁，坐在長椅上的羅賓闔上書頁笑著回答。
「他感覺有點焦躁，還請你多留意了。」
「那傢伙還從我這摸走了一瓶酒！」
香吉士氣憤地翻動平底鍋，順手拍掉魯夫偷偷探向餐盤的右手。
「人看起來是不太對勁，不過……就說了不准偷吃！」
「他經過了門口三次，一定是又迷路了吧。」
診所午休中的喬巴肯定地點點頭，順便報了個方向給魯夫。
「你們可別像上次那樣，又搞得一身傷喔！」
「是啊，還進來繞了一圈才又出去呢。」
剛採買完可樂、走出超市的佛朗基聳了聳肩。
「你們不是吵架了吧？真是超級少見啊！」
「在我看來倒是有點像在逃跑呢。噢、真是失禮了。」
在咖啡廳演奏的中場時間小憩的布魯克啜飲著紅茶，邊輕撫小提琴。
「但比起我、還是魯夫先生更懂他的想法吧。呦呵呵呵。」
————
跑遍了整個校園、經過商店街的每一家店、又回到校區，東奔西跑了大半天的魯夫總算在中庭的林道上捕捉到學長的背影。
發現目標後魯夫一下午的失落也瞬間一掃而空，他匆匆加快腳步，朝著索隆直奔而去。
但越是接近，心底不安的預感就越發鮮明。
像是要躲開魯夫一樣，對方也明顯地加快步伐遠去。
「喂、索隆！等一下……」
跳得飛快的心臟與腦中嗡嗡作響的警鐘嘈雜得令他幾乎聽不見自己焦急的呼喚中帶著的顫抖。
「夠了，不要過來。」
劃破空氣的冷漠喝斥就像架上頸側的利刃一樣，阻卻了魯夫的接近，朝對方伸出的右手也就這麼停留在半空中。
索隆突然的反常，絕不是毫無來由。這點魯夫相當明白。
在幾個深呼吸過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的魯夫緩緩地道出早已練習過許多次的話語。
「是因為我吧？」
在察覺自己對索隆的情感，並決定展開積極行動那時起，魯夫早已預想過總有一天要面對對方的懷疑與質問。
或許這一天來的比預期要晚了些，但魯夫也不時冒出過希望對方永遠不要發覺這等想法。
只要仍是這個狀態，他們就還能維持現在的這個距離。足夠接近，但也無法再更進一步的距離。
而在索隆終於意識到其中的異常後，他們終究要迎來這個局面。
「你一直在騙我嗎？」
「還是說，有什麼目的？」
獨眼的青年轉過身，眼底滿是警戒。
一向帶著無奈的淺笑與寵溺的包容面對自己的那個人，現在不帶有任何情緒、平淡冷漠地向他問話，這對魯夫來說簡直如同拷問一般。
他以為索隆能懂的。
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呢？
就算他們兩人靠得再近，近得能夠細數微顫的睫毛、近得能夠感受急促的心跳，也只是單純地拉近身體的距離，自己的心情始終沒有成功傳達給對方。
他預想過索隆察覺後可能會有的反應，卻從不敢想像最糟糕的走向。
「……」
魯夫還是沒能說出口。
他微張著嘴，乾澀的喉嚨與慌亂的腦袋擠不出此刻最合適的答覆，朝著前方伸出的手指什麼也沒抓住。
他無法回應索隆。
「所以、我才搞不懂啊……」
眼神明顯黯淡數分的索隆失望地撇過頭，迴避與對方視線接觸的同時緩緩地退後，拉開了與魯夫間的距離。
此刻的魯夫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地、按耐住追上的衝動，佇立在原地。
他眼睜睜看著索隆轉過身邁開步伐，身影消失在西沉的夕陽之中。
在釐清自己的想法前，在能夠正視自己的內心前，索隆自魯夫身邊逃開了。
他們難以闡明的關係，在十一月的暮色中迎來轉折。
————
「索隆我來幫忙啦！」
粗魯推開房門貿然闖入的魯夫與將包紮上一圈又一圈繃帶的兩腳高高掛在床板上、上半身栽在地板上、看起來剛經歷一番苦戰的索隆對上視線。
六月中旬，在期末考的緊張氛圍與暑假將至的躁動興奮時間點，弄傷雙腳的索隆與前來幫忙的魯夫之間的關係起了微妙的變化。
大聲嚷嚷著「就交給我吧！」的他毫不理會對方的掙扎，一把將索隆給打橫抱起，以俗稱的公主抱扛起人後便氣勢磅礡地朝浴室前進。
說實話，在魯夫算算約有十八年的人生中，向來都是受人關照、讓人操心擔憂個沒完的麻煩傢伙。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有照料他人的經驗呢？難免會有顧了這頭，就忽略了另一邊的失誤。
於是在他跨出房間半步時，沒抓好角度就這麼將索隆包紮過的雙腳給撞上門框，雖說對方沒有發出任何哀鳴，但那幾乎在魯夫的肩上留下鮮明指印的力道可道明了疼痛的程度。
「哇啊、索隆抱歉——」
臉色瞬間慘淡慌亂的魯夫惶恐地道歉，但與此同時腳步也亂了起來，失去平衡的下一秒就是兩人重摔在地的慘況。
————
「抱歉，喬巴。要再麻煩你了……」
沒預料到索隆會這麼快就又跑來回診的喬巴相當驚訝，但待他看見對方與同行的魯夫兩人凌亂悽慘的狀態後，喬巴可是氣炸了。
「才沒過幾個小時，你們是怎麼搞的啊！」
他氣呼呼地將散亂的繃帶給全數解下，瞧見又有些裂開滲血的傷口後音調又拔高幾分。儘管嘴上嘮叨個沒完，手裡拿著的藥水紗布依舊迅速精確地在傷口上遊走處理，再一次重新包紮好患部。
「好了！不要再把傷口弄得更糟囉，你們兩個！」
看來喬巴也很清楚索隆與魯夫兩人都有惡化傷口的可能與危險性，便預先出言警告。只不過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喔……對了，喬巴，也看一下魯夫的肩膀吧。」
坐在病床床沿的索隆在自己的包紮完畢後立刻將目標轉向同行的魯夫，伸出手一把將看起來不太自在的魯夫給扯到自己身邊逼他安分坐下。
一聽到索隆的話後，原先打算收拾好用品的喬巴表情又變得像前一刻那般嚴肅，馬上撲過來擋在魯夫前方阻止他逃跑。
明白自己無法抵抗這兩人的強硬，魯夫垮下眉毛一臉哀怨，任由喬巴拉開自己的上衣領口進行檢查。
「嗚哇，抓得真深……」
在給肩上的爪痕上藥時，魯夫偷偷地瞄了瞄身旁索隆的反應。明明是自己害得傷患再次重傷，但對方臉上顯露出的愧疚與困窘都要讓人搞不清誰才是被害者了。
看吧，索隆就是這樣的人呢。在忍耐消毒上藥的疼痛的同時，魯夫不禁如此想著。
————
連著數日，魯夫都勤奮地往索隆那跑。
索隆擔心過哪天艾斯他們會跑來樓下喊著要他把弟弟還來之類的舉動，但魯夫再三向他保證已經跟哥哥們溝通好了後，他也只能暫且相信。
光是魯夫沒再讓他的腳撞上門框，就該謝天謝地了。
「嗯？索隆你都不買果汁的嗎？怎麼全都是啤酒啊！」
蹲在小冰箱前的魯夫皺著眉，簡直不敢相信把裡頭翻遍了都沒找到酒以外的東西。
「你就隨便拿一罐喝吧，反正你上個月也已經滿十八了吧。」
來別人家作客還嫌棄嗎？前幾分鐘才又被公主抱抱回床上的索隆努力平緩自己連日下來賣力工作的羞恥心，一邊指使魯夫帶上幾罐回來床邊。
「不過酒這種東西會好喝嗎？我還是覺得肉比較好。」
「別拿吃的跟喝的來比。」
兩人高舉鋁罐乾杯後，心一橫仰頭大灌一口的魯夫瞬間僵在原地，隨即轉過頭用一臉像是被背叛了的悲憤表情看向對方。
那陌生奇異的口感即使是貪吃的魯夫也一時難以嚥入喉中，但噴出口來又免不了挨罵，他只能像松鼠一樣鼓著臉頰勉強忍耐了下來。而索隆見他這副有趣模樣，倒是一點良心也沒有地爆笑出聲。
魯夫的啤酒初體驗多少還算是順利，雖然微辣的後勁與他偏好的口味不太合，但只要是能入口的他還是一概接受。習慣過後，他和索隆又繼續了數回合的比拼，雖然遠遠比不上酒豪學長的速度，兩人還是解決了不少冰箱的存貨。
胡鬧過後，他們便丟著滿地的啤酒罐不管，一塊擠在凌亂的床上呼呼大睡。
本來應該跟往常一樣，就這麼一覺到天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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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太陽一樣，既溫暖又耀眼奪目。
所有認識魯夫的人，想必都會如此形容吧。
魯夫總是大方地向所有人分享自己的活力與熱情，大聲宣告內心滿溢的激昂。
他喜歡索隆！
喜歡娜美、喜歡騙人布、也喜歡香吉士！喬巴、羅賓、佛朗基還有布魯克，大家他都喜歡！
魯夫燦爛無比的笑容與將所有人緊緊擁入懷裡的臂膀，如同溫暖的陽光平等地照耀在所有人身上，無一例外。
而在他恍惚之際，視野中對方蠕動雙唇無聲地訴說著「______」，那彷彿眩目的烈日般的神情讓他的眼前花白一片，幾乎要睜不開眼。
在以唇語向他傾訴秘密的話語後，黑髮的少年像是什麼事也沒有地露出溫柔的微笑，緊接著又將身體再次貼近。
魯夫在想些什麼？
魯夫到底想做什麼？
魯夫未說出口的「______」，難道……
別去想。
不要深入探究。
那個人所說的 喜歡 ，並不是那個意思。
索隆強迫自己停下無謂的揣測，在想像蔓延成無法抑制的浪潮前硬是遏止了思考。
索隆、索隆、索隆。
聲音有時高昂輕快，偶爾低沉撩人。遠遠地砸向他的後背、輕巧地落在肩上、濕潤甜膩地溶入耳裡。
魯夫不斷地低聲輕喚他的名字。
簡直就像是 戀人 ，不是嗎？
他下意識地抗拒那差點脫口而出的名詞。
也許他們間有那麼一絲可能。但若那只是他錯把那份可能性放大為誤解的情感，之後又該如何面對對方？
畏懼從對方口中得到否定的答覆，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維持現狀，不去打破這份平衡。
於是他說了，不要在這種時候喊名字。
沒有拒絕對方的碰觸，而是消極地以另一個代稱掩飾自己的動搖。
那不是朋友以上的喜歡。不是友情以外的其他曖昧情愫。就只是單純的友情罷了。
界線有些不平常的友情罷了。
他如此說服自己，選擇了逃避。將此刻的悸動與情感當作一時的錯覺，埋藏在內心深處。
「吶、學長。」
漸漸地他習慣了落在唇上的溫度。
被撥弄而叮噹作響的耳飾與順著頸項往下撫弄的指腹探索著他的每一寸。
他默許了肢體上的碰觸，但在此之上的他無從回應。
沒有一方先說出那句話，於是他們的關係止步於此。
學長與學弟。
比他人稍更親密一點的前後輩。
在這之後的事，他們不做多想。
直至這心照不宣的秘密被扯下帷幕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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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黃昏中的那次對話後，魯夫便沒再見到索隆了。
平時就算不主動去找人，索隆偶爾也會自己找上他。就像是內建了定位系統一樣，就算在自己家附近也老是迷路亂繞的索隆，卻總是能直覺地抵達魯夫所在的地方。
在已經被刻意躲了一週的情況下，魯夫儘管想見索隆想得不得了，但自己理虧在先、又不想貿然行動再次刺激對方，他只能悲痛地窩在家裡以零食排解憂傷。
等到連食物都一掃而空後，他便更加難過地臥倒在沙發上頹廢人生。
「魯夫，你到底是怎麼啦？」
見平時總是活力充沛的弟弟異常地無力趴臥在椅墊，佔據了整個沙發，擔憂的薩波開口詢問了對方究竟是遭遇了多大的挫折。
「我被……索隆甩了……」
情緒低落的魯夫因為整張臉都埋在靠枕，再加上情緒影響，悶著的聲音都失去了平時的活力。
不僅如此，完全出人意料的原因更是讓在場的艾斯與薩波震驚地倒退幾步。
「你們……在一起了？」
「而且聽起來剛剛結束了？」
兩人迅速地交換了眼神，但這太過突然的消息還是讓他們的腦袋有如被重擊般，一時還難以回復平靜。
「嗚嗚嗚才沒有結束啦……」
魯夫盡力反駁，雖然聽起來依然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雖然、雖然我想讓他自己發現，可是他……他花了四個月！四個月耶！」
他難以置信地說道，同時努力撐起上半身好繼續表達這份包含沮喪與憤慨的複雜情緒。
「我都摸上他的床了，結果過了整整四個月！他才終於意識到！」
「都已經一個星期了……可是、又不能直接去找他……」
再次被自己口中避不見面的事實嚴重打擊內心的魯夫又變得消沉起來，失落地重重倒回靠墊上。
「……所以你們上過床了？」
儘管難以想像，但魯夫口裡的「摸上床」似乎沒有其他更好的解釋。
「而他還覺得你們只是普通的學長學弟關係？」
不只是魯夫飛躍的攻略進度，另一邊索隆遲鈍過頭的情感意識也著實讓人跌破眼鏡。
離開被沮喪的氣氛籠罩的客廳後，兩位哥哥在廊上悄悄地討論起來。
「我從來沒想過……魯夫也會有墜入愛河的一天。」
儘管失禮無比，但艾斯與薩波兩人想法一致。他們那個單純、晚熟又遲鈍的弟弟，感覺永遠與戀愛扯不上關係的魯夫，竟然也有了對象，簡直是天降紅雨。
自從介紹兩人認識後，魯夫三天兩頭就往索隆那跑，暑假時為了腳上帶傷的對方更是頻繁到像是要從此住下似地。艾斯與薩波幾乎都產生了弟弟被人拐走的錯覺，成天擔心他晚歸又焦慮人有沒有餓肚子。
哥哥們操心這、操心那，卻完全沒料到他們的弟弟竟然才是拐騙人家的那方。
「我猜他們應該會沒事啦。」
「就是啊，因為是那個索隆嘛。」
最後他們以這番話作為結論。畢竟以旁人的觀點來看，這兩人早晚會自己解決的，實在不用為他們瞎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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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魯夫度過了艱困難熬的一週的話，那索隆也不遑多讓。
剛開始幾天，待在家裡避不見面的他一躺上沙發便想起曾和魯夫擠在一塊看電影，打開冰箱想起了兩人一起喝酒的事，坐在床沿時想起和對方在床上推擠打鬧還這樣那樣的羞恥記憶，被接連的回憶嚇得跌在地板上後又憶起腳上帶傷時曾被摔下地的經驗。這比起課堂上的出席率還要令人驚異的參與度讓索隆腦袋鬧哄哄地難以思考，只能兩手捂著發燙的臉在獨自一人的房間內滿地打滾並無聲地叫喊發洩。
索隆後來還是狼狽地逃離滿是學弟存在感的自己的房間，但到了外頭情況也沒好到哪去。
這邊是兩人常去吃飯的餐廳，那邊有他們愛吃的小吃攤，那一頭的是萬聖夜兩人共舞的公園，再過去一點是兩人初遇時擊潰搶匪的巷口……不行了，就連上了街腦袋裡也淨是魯夫的事，索隆覺得自己根本無可救藥。
著急地想趕緊走出熟悉的街道以清空腦袋好好思考兩人間仍未解決的問題，然而此刻他的路痴本能又正常發揮，讓他不管怎麼繞始終都走回同樣的街口。
「啊啦、這不是索隆嗎？」
熟悉的呼喚聲就像是在他滿是煩惱的洶湧翻騰的腦中再次掀起的一波巨浪，嚇得他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
偏偏在這種時候……幾近崩潰的索隆戰戰兢兢地回過頭，看見那比什麼都要棘手的黑髮魔女與她臉上再愉快不過的微笑後，更是墜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
又是一個黑髮的！這些黑髮的到底想幹嘛啊！？
索隆為自己人生中與黑髮的傢伙們數不清的緣分深感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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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到這個部分啦！總是依據本能行動的兩人在回歸理智的時候反而不曉得該如何進展，喜...喜歡！
另外終於可以來貼事件的時間順序了！
1月中 遭遇搶匪、兩人初遇
2月中 開學前，兩人正式認識
6月中 索隆腳傷
8月末 索隆搬出單人宿舍與人合租
9月 魯夫正式成為索隆學弟
10月 萬聖夜《Dancing in the moonlight》
11月 目前時間點
12月 聖誕節《第○○次的親吻》
感謝看到這邊的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