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艾索 上
1.
艾斯盯着楼下那条斜坡公路已经很久了。
天使大道每天早上七点都会有一队体院的学生顺着公路从上往下进行折返跑训练，从艾斯搬到体院对面这栋楼开始，已经三月有余。
身为社畜的艾斯把这当做成驱散凌晨朦胧的雾气开启美好新一天的动力，他也很乐意在这段时间里跟着楼下那群体院的学生一起做些锻炼，为此他甚至放弃了去健身房的想法转而选择购买一些健身器材放在家里，为的就是重拾少年的朝气蓬勃。
理因如此，可是今天那帮年轻孩子喊着口号在楼下集合的时间早就过了，眼看着时间走向七点半，却还是一个人影都没见。
那个秃头教练换场地训练了？艾斯单手握着轻哑铃上下挥舞着，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看向楼下，已经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来，他可记得今天不是学生们放假的日子。
等了将近有十多分钟还是没什么动静，艾斯决定放下器械转身回屋准备收拾出门去上班，他昨天接的那个案子还没有整理完所需要的材料，今天还要抽空去和委托人见面。想到这个，艾斯忍不住哀叹社畜难当，而当他一只脚踏进客厅时，就听见楼下传来跑步的声音。
完成了十组折返跑，索隆累的坐在马路牙子上仰着头大喘气，灰色的无袖运动衫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刚刚擦完汗的毛巾湿的仿佛拧一把就能滴出水来，他伸手拿过水壶摇了摇，估计里面还能剩下一小半的水，勉强能就着吃完包里昨夜剩下的饭团。索隆强忍着嗓子的干涩吞了吞口水，距离早读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再做完五组就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如果运气好能早点回去，刚好能错开……
凌晨七点半，已经有上班族陆陆续续从道路两旁的居民楼里出来，神色冷漠步履匆匆的离开，少有人会在意这个向着高地奋力奔跑的少年，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去做，没时间分心别人的生活。
但凡事都有例外。
比如艾斯铁了心今天要跑着去地铁站体验早高峰，因为都七点四十五了他还叼着个半截面包蹲在马路边上看热闹。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会在这里一直守着那个累的气喘吁吁还不停做折返跑的少年，他回顾了脑海里对那群体院学生的印象，好像并没有出现过这个孩子的身影，但那个少年又的确和他们做着相同的训练，难道是自己没注意到吗？
双腿发出了麻痹的信号，赶在最后一口面包下肚前，艾斯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双腿，一抬头刚好看见那个男孩展开臂膀大步从上坡跑了下来。
苍绿色的头发随着奔跑的步伐而自由摆动，少年张开双臂奋力奔跑，像是要同那迎面而来的晨风相拥，他自由地从高地一路奔赴，像一只将要展翅的鹰转眼间便跑到了艾斯的眼前。
少年乘风将自己送到他的身边，用了短短二十秒，足够一见钟情。
会心一击，戳中了心脏。艾斯感受着来自心中那份前所未有的悸动，他毫不怀疑此刻有丘比特在他的心上射了一箭，不然怎么会让他对眼前向他奔来的少年产生心动讯号。
和未成年谈恋爱应该算不上犯法的吧？
这种时候脑海里却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但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艾斯不由自主的张开双臂，以拥抱的姿态等待着少年的入怀，他相信罗曼蒂克，也相信一见钟情，他自认为遇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爱情的风把他送到了自己身边，而他们即将要拥吻彼此。
还差五六米的距离就要落入怀抱，索隆才堪堪收住了脚。
索隆不懂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为什么要一脸兴奋期待的望着他，他也不懂明明路面那么宽他为什么非得站在自己规划的路线上张开手挡路。
明明做完最后一组折返就可以回去了，可他妈的，这男人挡路中间算怎么回事？
一分钟过去了，两个人隔着一点距离大眼瞪小眼。
两分钟过去了，艾斯发觉手有点酸。
三分钟…抱歉，索隆先开口了。
“让开，你挡我路了。”
夹杂着无奈和气恼的话传进艾斯的耳朵里，一瞬间让他脑内所有的浪漫幻想戛然而止。好吧，他在看到少年停下脚步的时候就已经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尴尬场面了，只是他大脑空白到还没想好该用哪种方式来缓解这份尴尬，对方就已经先发制人。
得了，去他妈的浪漫相拥灵魂伴侣，那孩子眼里分明写满了“这人是不是有病”，只是出于礼貌没有说出来罢了。
艾斯放下手，单手插兜摸了摸鼻子，想先做个礼貌的自我介绍来缓解刚才这份尴尬，但对方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后直接绕过了他不给任何说话的机会，径直走向他身后不远处放书包的地方。
一只乌鸦从天上飞过，十分应景的叫了几声，扑棱着翅膀飞到了远处立着的电线杆子上。艾斯思考着现在横空去世和当场失忆哪一个更好。
但，这尴尬的场面总是要被打破的。
艾斯状似无意的移步到少年的面前，清了清嗓子开口
“抱歉，刚才是我无意冒犯，还请原谅。”
少年用毛巾擦完脸上的汗，带着戒备的眼神看向艾斯，过了一会儿才别扭的转过头小声说了句没关系，他弯腰提起自己的书包正打算离开，艾斯又叫住了他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训练？我记得以往都是一群人热热闹闹的。你们那个秃…教练呢？”
少年闻言愣了几秒，随即背好书包迈步离开，艾斯忍不住心里自嘲自己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人家不理自己也正常，这个想法还没散去，眼前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开口
“我和他们没关系。”
扔下这句话，少年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艾斯站在原地捏着下巴目光上下打量着那个年轻的背影，脑海里回想起来刚才的一切愈发觉得眼前这个孩子有趣，他开始期盼明天到来，或许他们还会再见一面。
此处插播一条消息，号称从不不迟到早退旷工请假的波特卡斯先生在今天错失了他领取这个月全勤奖的机会。
三月吹过的风里多是温柔，今日却不巧刮起了大风，人行道两边盛放的樱花在强风吹拂下洋洋洒洒落了一地，如同盛放白雪。艾斯出了办公楼才在迎面而来夹杂着花瓣的寒风中哆哆嗦嗦的想起自己的几件衣服还在自家洗衣机里没拿出来晾。
估计回去又要重新洗了。
艾斯叹了口气，把衣服的事情抛之脑后，他现在正思考今天的晚饭该如何解决。
身旁路过了隔壁事务所的人一起有说有笑，商量着等会儿去哪里吃饭，其中领头的人和艾斯是熟识，看见他一个人便想招呼着他参与进来，艾斯摆了摆手正要拒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竟然是露玖打来的电话，疑惑了半秒，艾斯按下接通
“喂，妈？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电话那头的母亲捂着嘴亲笑了几声“妈妈想你了呀，所以打电话问问的的亲亲宝贝过得好不好”
得，亲亲宝贝这种肉麻称呼都用上了肯定没什么好事。
艾斯回想了一下最近自己的生活状态，似乎没什么波澜，但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老妈这通电话打来肯定不止想他了这么简单。
“妈…你直说吧这回又想给我安排谁来相亲”
“哎呦你这孩子，谁说我非得给你安排相亲啊呵呵呵呵呵呵…这回是波尔卡。”
“………我就知道”艾斯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死鱼眼“我要没记错那姑娘自己有对象。”
“哦？她妈妈怎么没给我说这件事…不过没关系，”露玖顿了顿又接着介绍“你还记得多纳表舅吗？他有一个远方亲戚的女儿听说最近在找对象，我看你不如…”
“妈，我还小不着急…你看你都那么年轻你怎么老是盼着我结婚生子呢”
“你还小？哼”露玖冷笑一声，对着手机咬牙切齿的笑着说
“隔壁玛丽阿姨和我一样的岁数，她家大儿子就比你大一岁，早早结婚不说还三年抱俩，你都二十七了你告诉我你还小？”
果然，没人给他老妈吹耳边风怎么可能会被打电话来关心自己的感情问题。艾斯给那个同事挥手示意先走，自己则一边接电话一边搜寻着能解决晚饭问题的地方。
“玛丽阿姨今天又抱着她的孙子来家里串门啦？”
“你就不能…啊？嗯…是来过”
“所以她又跟你炫耀他可爱的孙子们啦？”
“不然呢？你打算让我眼红她几年？”
“我之前不是听混蛋老爹说他给你买了只蝴蝶犬养着嘛，你就当那是你宝贝了”
“蝶蝶上个月刚生了两只小宝宝。你认真的？非要让我拿你跟狗比？”
擦，我怎么知道那是雌性蝴蝶犬…
艾斯瘪了瘪嘴不说话了，他在路边发现了一个便利店，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进去买点速食品充当晚餐。
露玖见对面没了声，知道自己的儿子又打算糊弄过去了，催了这几年确实已经催累了，抱孙子只是她的借口，她只盼着艾斯能够早点找到陪伴他的人，替他分担孤独也好，两个人共同过日子也罢，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一切都好。
通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却又半晌无言，艾斯拿着手里的金枪鱼饭团正打算挂掉电话去前台付钱，妈妈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好啦好啦，不聊这个了。宝贝儿子，下班了就记得快去吃饭，记得穿厚点不要感冒了，最近的天气忽冷忽热的，还有啊，你有空回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还有啊…我们很想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只听得见几句压的极低的泣声。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大庭广众之下哭算不上光彩，但艾斯就是忍不住鼻子酸，盯着手里的饭团看了半天，最后带着鼻音回了句“嗯”。
离开便利店的时候，艾斯两手空空。
傍晚七点的城市华灯初上，夜幕在这个季节过早的覆盖在了城市上空，远方星辰点点，在灯火映照下的显得愈发渺远。
艾斯提着菜从超市门口出来，站在路边思考着做点什么可以和冰箱里的格兰啤酒搭配。他应该去问问山治的，萨博说过山治是他见过最有米其林厨师天赋的人。但是眼下他不想求助于他人，或许该探索一下自己的未知领域，万一自己也是个天才呢。
忍不住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艾斯心情大好朝家的方向走去。
手表上的分针一圈圈走过，终于指向“25”，这就意味着再过五分钟，今天早上新鲜卖的饭团就会贴上打折的标签等待他的光顾。
索隆蹲在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数着手表上的时间，静静等待着店员动身去换标签。
他已经饿很久了。索隆摸着胳膊上带有淤青的伤疤，眼神逐渐变得阴沉，那双本该有着年轻人朝气蓬勃的明亮眼眸里，却悄悄升腾起憎恶和危险。
今天，是在自己的饭团上倒满烟灰，明天又会有什么恶心人的把戏呢。
艾斯觉得自己就像个神经病。
明明早上和那个孩子的相遇就让他破天荒头一次迟到，现在又要因为隔着马路看那个守在便利店门口的人而改变回家的方向。
一天两次的遇见，让艾斯忍不住怀疑丘比特的箭是不是专门就把他给对准了。
胃部的饥饿感提醒他该动身回家快点应付自己的晚饭，但眼睛却不听使唤仍然盯住门口那个背影死死不放。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可他总是想再多看一眼那个年轻的身影，少年张开双臂向他奔来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那一刻，艾斯真的以为自己对他一见倾心。
好吧，或许那只是浪漫因子在作祟，说不定那阵迎面而来的晨风是昨晚不知名的酒鬼散在空气里的酒气，以至于让他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产生难以言喻的悸动。
见鬼，自己多久没谈过恋爱了。
艾斯摇了摇头，也许等会儿该联系一下自己的bedmate们，他不能浪费一个美好的夜晚来单凭脑海里的幻想撸一发，毕竟用最原始的示爱方式来达到身心健康才是成年人该有的方法。
…但，不知道年轻美好的肉体尝起来怎么样。
操！你该饿了而不是他妈的对着一个高中生的背影意淫！你还为了他错过了自己的全勤奖！
艾斯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想骂自己，他现在就像是个猥琐的恋童癖。
快想想别的什么东西…哦对，买了鱼，是的，可以煎来吃，然后搭配什么…海带，操！为什么是海带？因为像绿藻的颜色？是的，那孩子的头发远看就是一团生机勃勃的绿藻头，而且摸起来肯定很舒服，想想那柔软的触感就知道了…啊啊，还有胳膊上那线条优美的精瘦肌肉，完美的恰到好处，捏一捏绝对会是紧致而富有弹性…
完了。艾斯捂着脸绝望的想。他真的想和这个孩子进行亲切友好的深度交流，要命的想。
七点半了。索隆站起身来跺了跺脚准备进店，长时间的蹲姿让他腿有些发麻，并且伴随着一整天饥饿，他着实有些难熬。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车喇叭声还有司机的咒骂，想必又是哪个不怕死的横穿马路引起了众怒，不过索隆现在没功夫回头去看热闹，他正要迈步进店，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嗨，又见面了！”
高他一截的男人怀里抱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长着雀斑的脸上，笑容灿烂。
2.
素来安静的单身公寓在今天终于迎来了外人的拜访，在厨房油烟机轰鸣中，艾斯转头看着客厅沙发上的人，吞了吞口水。
他求上帝别这么开他的玩笑，但…事实上，从今天遇见那个男孩开始，一切都像是脱离了既定的轨道，否则他怎么会邀请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进了家门，还亲自下厨做饭。
好吧，关于第二点有误解，就算没人来他也要自己动手，毕竟自己的胃已经抗议很久了。
总之，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就从艾斯对着索隆扬起笑脸开始。
黑西装，海带头，人模人样但笑起来很…怎么以前没注意他脸上还有雀斑来着？
索隆抬眼望着他，脸上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他可没有自作多情的认为眼前这个男人是为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跑来和自己打招呼，那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乌龙…或者说社死现场，况且自己也没有很在意。
“抱歉。我是说，再一次为今天的事情向你道歉。我没想打扰到你的训练，那只是…你就当我早上没睡醒吧。”
男人低头看着他，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笑容。
索隆闻言愣了一秒，随后开口问道“那，刚才就是你横穿马路了？”
“呃…”艾斯回想起刚才一路从马路对面跑过来时收到的各种叫骂尴尬的点了点头“是的。”
“你不怕有人直接撞过来？”索隆露出无语的表情，怀疑眼前的人怕不是个傻子。
“我很好运的”艾斯笑了笑“而且不会有人想得罪一个律师的。”
索隆捕捉到了一个敏感的字眼，他带着试探的语气又问了一遍
“你是律师？可以帮人打官司的？”
艾斯耸了耸肩，不可置否。
得到了回答，索隆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眼前这个人说不定会给他帮上很大的忙，如果可以拉拢他的话，自己就有可能改变目前的处境。
索隆注意到艾斯手里提着的购物袋，有新鲜蔬菜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一瞬间他想起自己站在这里的目的，是的，他差点忘了自己饿坏了。
肚子在此时发出不合时宜的声响，索隆尴尬的转身，小声说了句“再见”就要迈步进店，可他刚走一步，胳膊就被人给拉住了
“我好像把菜买多了，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艾斯扬着手里的购物袋，露出友好的笑容。
为什么不呢？索隆弯动嘴角。白给的食物诱惑很大，但他更庆幸于男人直接给了他接触的机会。
“…不必麻烦了，我要买饭团吃”
索隆心里打着算盘，转过身却又装作一脸为难的抬头看着艾斯，他下意识的把手挡在肚子上，明知男人邀请他就是因为听见了自己饥肠辘辘的声音。
“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吃饭团怎么行？”艾斯放开他的胳膊转而拍了拍索隆的肩膀
“就当是为了解决早上那个小误会？放心，我没有恶意的”
索隆脸上仍然挂着那副为难的样子，他看着艾斯认真邀请他的模样，最后还是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冲艾斯露出一个微笑
“那就麻烦你了。呃…大哥？”
“哈哈，叫我艾斯就好。你呢？”
“索隆。罗罗诺亚.索隆”
3.
时间回到现在，艾斯正对锅里糊了一半的小黄鱼不爽的瘪着嘴。
索隆去了阳台看他买的健身器材，不久前还在和弹簧拉力器较劲，艾斯祈求自家的油烟机效果强一些，千万不要把糊味儿传到那边去。放弃了煎鱼他又准备去翻翻购物袋里还有没有其他的食物，哪怕翻出来速食拉面都好过这盘黑暗料理，他不想再在索隆面前丢脸第二回了。
索隆正趴在阳台上往下望。
这个视角来看天使大道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在索隆眼里，那条斜坡道路永远都是高于他的，哪怕他奋力冲到了高处，却仍没有解开心中的束缚。
他无端又想起了那帮每天都在这里训练的体育生，他们总在雾气还未散去的清晨就来到这里集合训练，拉伸，踢腿，一边做着热身运动一边等待教练的到来。
他们会讨论今天上学路上发生的趣事，也会抱怨着昨天的课后作业有多难，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共享着少年们青春里的琐碎日常。
教练来了以后，就开始进入训练，他的开场白永远都是一句话：奋力奔跑吧傻小子们，跑到那个制高点，去成为升起的第一个太阳。
太阳只有一个，可每个人想都拼尽全力成为太阳。
群情高涨之时，总有一个人冷眼望着一切，他永远都被排斥在外，被他们当做可有可无的边缘人，不是他不主动，只是他被刻意丢下了。
拳头渐渐握紧，索隆的眼里又升起那种憎恶的眼神，他一直都在忍耐着，试图反抗着自己所面对的一切，可是反抗的次数多了他开始变得麻木起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能够逃离这一切吗？
索隆回头看向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心中似乎有了期待。也许那个男人，能够解救自己。
最终被端上餐桌的是两份速食拉面和勉强算完整的两个煎蛋。
索隆看一眼拉面又看一眼艾斯，来回好几遍才眼神复杂的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说了句“我开动了。”
艾斯早在把食物端上餐桌的时候就心虚的扭过头，索隆看他的时候他尴尬的挠着脸，心想自己的厨艺水平基本也就这样了。
事实上，索隆真的是抱着一半吃饭的目的过来的，所以看到实物与描述极为不符后，他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算了，至少好过冷饭团。索隆这样安慰了自己，然后夹起一个煎蛋咬了下去。
“喀…”细微声响从嘴里出来的那一刻，索隆发誓他的牙齿碰见了某种不该出现在煎蛋里的东西。
对面的人正在吸溜着面条，看见他筷子不动，还试图要把另一个煎蛋也夹进他碗里
“别愣着，快吃啊你，像你这种长身体的年纪就该多吃点鸡蛋补充营养”
…如果不是为了珍惜食物，索隆真想把那煎蛋摔在那张麻子脸上。
艰难的将煎蛋吞下了肚，索隆不知道有多少蛋壳碎进了自己的胃里，他但求自己的胃酸能把这玩意儿也一并消化掉，这种厨艺真的，这辈子头回见。
艾斯先他一步吃完了饭，此时正撑着下巴隔着一张桌子看着索隆。昏黄的灯光下，索隆抱着碗一口口的吃面喝汤，碗中的热气缕缕散进温柔的光里，模糊了那年轻好看的眉眼。
我可能真的很喜欢他，所有的模样。
艾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到，自己看向对方的的眼神有多温柔。
索隆当然没有错过艾斯看向他的目光，这种眼神在他刚去到那所学校的时候也从别人看他的眼神里见过。他放下手中的碗，伸出柔软舌头故意用缓慢的速度舔了一下嘴角，眼睛的余光果然瞟到了艾斯微微睁大的双眼。
哼。
双手合十，躬了躬身子，索隆小声说了句“感谢招待”，艾斯笑着摆了摆手客气的说都是些家常便饭，没什么好谢的。索隆想起仍在胃里翻腾着的蛋壳，嘴角抽了两下。
临走之前，艾斯好奇的问了句为什么那帮体院的学生今天没来，索隆一开始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口紧紧捏着书包带子，艾斯没等到回答，又想起早上问索隆时得到的那句“我和他们没有关系”，心想这里面多半有些不好的原因，他尴尬的笑了两声，正打算开口说送对方下楼，结果索隆赶在他之前说话了。
“操场已经翻修完毕了，他们以后不来天使大道了。”
“那你呢？”
艾斯突然急切的发问，他可不愿就这样和人告别，或者说，当他听见“以后不来”的时候他就有了一丝慌乱。
索隆抬头静静的望着他，突然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那你愿意再见到我吗？艾斯先生”
4.
天使大道自那天起真的就再也没来过那帮体院的学生，楼下少了那帮孩子吵闹的声音，艾斯多少有些不习惯。
但，他却十分高兴于自己有了新的起床动力。
凌晨六点五十九，艾斯在闹钟响起的前一分钟便从床上猛地窜起来，他只来得及穿好自己的
睡裤便迫不及待的裸着上身跑到了阳台，他倒不介意有人看见他那乱如鸡窝的头发，因为比起这个，他更想早一点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哟！索隆！早上好”
艾斯的大嗓门代替了原来体院学生早上喊口号的声音，索隆站在楼下刚放好书包就被迫接受这社死般的点名。
虽然他以前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索隆挥了一下手当做回应，随后脱掉外套开始进行热身。只有在这件事上他显的格外认真，每天的训练计划他都有好好的完成，因为要想考入自己梦寐祈求的体育大学他就必须下十二万分的努力。
对他来说，训练不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更是他超越他人的资本，他有自己的野心，也想有自己的未来。
索隆做完一轮热身，艾斯也换好衣服下楼了，是的，陪着索隆一起训练成了艾斯每日起床的新动力。
不过…
“你干嘛现在穿篮球服？不冷么”
索隆哪怕做完热身，他还是感觉胳膊上凉飕飕的，但没想到艾斯这身球服比他的无袖背心更猛，他好歹还穿的运动长裤来着。
艾斯没有回他话，因为他正忙着牙齿打颤原地蹦哒，他还试图通过疯狂揉搓来抚平胳膊和腿上冒出的鸡皮疙瘩。
索隆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自己便朝着斜坡高处冲了上去，艾斯在原地热够了身才开始迈步，等他跑上半坡的时候，索隆正大步从上坡一路飞奔而下。
这场面无论再看多少遍都会让他忍不住心中产生悸动，他总觉得索隆每一次的迎风奔跑都是为他而来。
艾斯发自内心的渴望哪一天能够真正的拥他入怀。
做了五组折返跑，艾斯有点吃不消了。他没想到天使大道这个斜坡竟然这么难跑，刚开始还好，后面再跑上坡的时候他总有种快要断气的错觉。索隆虽然也出了汗，但毕竟天天都有练，所以这点程度对他来说早已习惯。
艾斯喘着气蹲在马路边上大口喝水，一小瓶矿泉水不到四秒就被喝的见了底，放下空瓶他眼巴巴的看着索隆书包旁放的大水瓶，一回头视线刚好对上了跑到面前的索隆
“我渴了…能喝点你的水吗？”
索隆走过来取下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附身把水瓶递给了艾斯
“还以为你天天训练，体力应该很强才对，没想到”他嗤笑一声“像个菜鸟。”
“我当然很强…”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嘴里灌水，放下水瓶后艾斯忍不住发出痛快的喝声，后知后觉想起了刚才索隆的话里好像有个重要的讯息，但是他还没来的及细想就被打断，索隆伸手从他那里接过水瓶，直接对着瓶口仰头开喝，本人丝毫没有想过，几秒前，艾斯是这个水瓶的上一个使用者。
嘴角漏出来的水沿着修长的脖颈滑落，混合着皮肤上那细密的汗珠，一同滚进少年宽阔的领口里消失不见。喉结上下滚动着，吞咽的声音不大却让人心发痒，喝完了水，索隆状似无意的伸出舌尖舔了下嘴角，又提起背心的领口扇了扇，衣服撩动的同时，艾斯看见了那隐藏在宽松无袖下精瘦的腰腹。
操，还挂着汗。
刚才想起的重要事情早就被抛之脑后，艾斯现在满脑子都有一种索隆是在故意勾引他的错觉，他现在裤裆里涨的发疼，但不敢有太大动作，他生怕对方一个眼神扫过来，那自己“变态”的身份算是坐实了。
所幸勾人的少年放下水杯后就没了别的动作，他站在原地歇了会儿又准备跑，不过动身之前突然对艾斯来了一句
“啊，刚才喝水的时候好像忘了擦瓶口唉。”
艾斯连再见都没的及说直接拔腿仓皇而逃，少年远远的站在背后露出恶作剧成功的灿烂笑容。
5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早上醒来的时候果然起了雾。
艾斯抱着大号水杯在楼下左顾右盼，等着索隆的到来。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他把之前团建用的那套篮球服直接扔到了衣柜角落里，下班回家前还特意去服装店买了一套黑色的运动装。
要克制自己。对，不能再被他引诱了。
等了没一会儿，索隆便从天使大道的下坡街角走了过来。朦胧的雾气看不清他人，艾斯冲他使劲招手，没看见回应又跑了过去想早点看见他。
艾斯小跑着过去，一路上越看越不对劲，等他站到索隆的跟前才发现，对方的胳膊和脸上多了些医用绷带。
“你，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
“不用管，我要训练了。”
索隆打断了他的话，冷漠的从他身边走开，艾斯看着那裸露出来的小臂上挂着带有血污的绷带，心中一沉，随即跟了上去。
“不像是摔的吧，嗯？和人打架了？”
“…和你无关。”
“怎么没有关系？受伤了还怎么训练，我可是专门陪你一起的啊”
“我求你了？让开大叔。”
大叔？！艾斯被这个称谓直接噎死，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的后脑勺，半天才意识到人家叫的也没错。
“ok，你叫我大叔我也认了，毕竟我的确要年长你一些。这没关系”艾斯跑到索隆身边张开手拦住了他
“你总得告诉我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如果是有人打了你，我们可以报警，或者…我会一点拳击”
索隆抬眼望着他，突然哼笑一声
“大叔，我身上还有更多你从未看过的伤，你要看吗？”
天空终于飘起了雨，天使大道上少了两个训练跑步的人。
索隆的书包还落在艾斯的公寓门口，艾斯的黑色的运动外套被随意扔在书包上。从门口穿过客厅再到卧室，鞋子、长裤、背心、内裤凌乱的丢落一地，昏暗的卧室里传来一阵令人遐想的声音。
“呼…呃，轻……轻点儿”索隆的胳膊紧紧搂住艾斯的肩膀，男人压在他身上不停的进出着，嘴里呼出来的热气染红了他的耳朵。
“宝贝儿，太舒服了…呃，紧致柔软，你该自己用手插进来摸摸你这里有多舒服”
艾斯挺动着腰部狠狠地发力，强烈的撞击让两人交合处的粘液被磨成了白沫，他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年轻肉体，当然，尝起来的滋味儿比他想象中还要棒。
“不…操，你别说了”索隆被干的气喘吁吁，侧着脸露出修长的脖颈，艾斯主动靠了上去，舌头细密的在那上面打转，吮吸。他一只手掐住索隆的乳尖，用不轻不重的力度揉捏着，另一只手还握着索隆的性器，和揉捏乳头的手保持同样的频率来撸动手里翘起的肉棒。
在双腿被用力掰开时，索隆突然意识到自己勾引这个老男人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是的，他承认自己在进门后就迫不及待的踮起脚把嘴贴上了那张薄薄的唇上，而且，不出一点意外，男人也同样用霸道的吻锁住了自己。
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个未破处的小男孩，何况那帮混蛋再怎么恶劣也从未对他的屁股下手，但他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比他大一轮的男人，无论是阅历还是这种事情上的经验，对方都要比他多得多。
“呃啊……不说话了宝贝？嗯？”艾斯试着把自己往更深处送去，他不得不说，年轻的肉体能让他更加感受到doi的快感。
艾斯从未如此庆幸自己把握住了那孩子贴上来时的机会，否则他不可能把身下的人操到快要翻白眼，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个老色批，自己心仪的孩子主动送上门来，他要是还能忍他就该当场剁了自己的小兄弟，何况阅人无数的他当然有义务身体力行的为索隆普及性教育知识。
索隆被艾斯连续的深顶操的说不出话来，能叫出来的也只能是些破碎的呻吟，自己的性器还在对方手里有条不紊的玩弄着，索隆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块冰，身体随着艾斯的抽插一下下的轻微晃动着，舒服的快要融化掉了。
乳尖被艾斯揉够了，直接被含在嘴里舔舐，温热的舌头在乳尖上打转，又吸又舔，索隆痒到忍不住挺起另一边的胸，他想要更多的疼爱，
“呜…这里，也要”
“当然，你会很快乐的”
艾斯在索隆嘴上狠狠亲了一口，直接抱起索隆换了个脐橙的姿势，性器被打了个转，温热的肠壁被刺激的一个紧缩，艾斯趁机双手掐住索隆的腰往下使劲一压，顶到了更深处，引的索隆发出高亢的叫床声
“对，这里。”艾斯又在那个点上动了动“这里是你的G点，准备好了吗，索隆”
艾斯背靠在床头上，握住索隆的腰用力往自己的性器上怼，肉体相撞发出剧烈的拍打声，可怜的索隆已经叫哑了嗓子，半截柔软的舌头露在外面，满脸通红，爽的翻白眼。
看到索隆这副样子，艾斯用舌头顶着下颚，满意的眯起了眼。
俯下身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情，艾斯从锁骨处开始啃咬，舌尖舔过的地方都染上亮晶晶的液体，索隆难耐的扭动着腰，把胸前两个隆起的肉团往艾斯面前凑近，他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多像一只发情求操的野猫。
于是舌头下移绕着两团柔软的胸开始挑逗，舔弄着吮吸着，惹得索隆发出一阵似猫叫的叮咛。
这太棒了。艾斯想起来初见时的索隆，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完全不能想象到在床上会变得这么，骚。是的，他大概找不出别的什么形容词了，但他觉得这种直白的形容才是自己想说的，所爱的。
艾斯开始加快了速度，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小兄弟蓄势待发的迫切，他附到索隆的耳边亲亲吹了一口气，用刻意低沉的嗓音引诱着怀里的人
“来吧，让我们一起上天堂。”
抽插的速度一下下加快，顶撞的深度不偏不倚刚好在引发索隆呜咽尖叫的敏感点上，索隆抬起手死死咬住自己的虎口想要忍住从嘴里传出来的破碎呻吟，但他没能如愿。艾斯张开嘴一口咬上了索隆漂亮的锁骨，一瞬间的疼痛感以及后穴持续不断的撞击让他被刺激的失声尖叫起来，脑海瞬间一片空白。索隆高潮的时候肠壁猛然夹紧，做着最后冲刺的艾斯被这么一夹差点爽翻天，眼前白光一闪，直接精关失守。
操他妈的，真是太爽了。
索隆趴在艾斯身上双眼无神的大口喘气，后者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那头苍绿的头发，眼神里充满餮足后的慵懒。
过了许久，索隆才缓缓的从艾斯身上起来，几把还插在他的后穴里没有出来，但并不妨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艾斯
“大叔，和我做舒服么？”
艾斯听到这话忍不住轻笑起来，他伸手把索隆揽进怀里，靠在他的肩头认真回答
“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人。没有之一”
“所以，我猜我可以告诉你这些伤痕的来历了？”
提起这个，艾斯放开了索隆，眼神直直的望向他。一进门两个人就开始脱衣服准备做爱，他根本没有注意到索隆身上的痕迹，爽完了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做爱途中索隆的有几句变了调的叫声是因为自己无意触碰到他身体的某些点。
索隆偏了偏身子，打开了旁边的床头灯，灯光亮起的一瞬间，艾斯睁大了眼。
肩膀、腰腹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大腿右膝盖上有一条刚结痂不久的伤疤，两条小腿上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淤痕。艾斯咬了他的锁骨，但是他现在才发现，或许自己咬到的是别人早已留下的咬痕，毕竟他也只是轻微的啃噬，绝对不会留下这种深到破皮流血的痕迹。
索隆胳膊上的绷带早已散落在地，床单被子上的点点血迹想必都是从他胳膊上开裂的伤口处沾到的，狰狞可怖的划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附着在他的胳膊上，让人胆战心惊。
艾斯凝视着这些伤疤很久，一言不发。
索隆慢慢从他身上退了下来，他从床边的桌上扯过几张纸巾简单擦了擦自己的后面，又拿起地上的绷带绕着胳膊上的伤疤一圈一圈缠绕着。
“我比你认识我之前，更早的认识你。因为你永远都陪着他们”
天使大道上每天早上的训练，索隆永远都是站在街角远远观望的。那时候他注意到旁边居民楼上有个男人也会和底下的学生们时不时打声招呼，然后在阳台上开始跟着锻炼。
他一直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他只记得那一头黑色的头发，还有朝楼下学生打招呼时露出的爽朗笑容。
“他们离开天使大道回学校的时候，我才有机会独自去那里训练。那个秃头的男人知道我，可他看不见。”
“那个学校所有的老师都看不见我，或者说，对我和我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我身上的伤，是我的同级学生干的，对，包括你每天打招呼的那些人。”
“他们，是学生吗？是老师吗？可他们为什么在看到我受欺负时露出那样灿烂的笑容呢。”
索隆用冷漠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着，仿佛事不关己，艾斯低着头，拳头紧紧攥着直到泛白。索隆缠完了绷带，又走出卧室一件件的把自己的衣服捡起来穿好，艾斯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远远的看着索隆
“他们一定会得到惩罚的，索隆，相信我。”
“那你会帮我么？律师先生”索隆转过头看向艾斯
“你会帮我打官司吗？把那帮人送进监狱去，让我离开那个地狱。”
“………”艾斯没能说话。他很清楚，在日本，校园欺凌是无法靠打官司就能解决的，而且就算他有可能靠官司，但是面对的是一整个学校，他没有那么大的把握真的打赢官司解救索隆，他感到无能为力。
几秒钟的无言空白，让索隆最终转回了头。
艾斯靠在卧室门上，目光紧紧跟随着索隆，少年穿好自己的衣服，把那些伤痕全都藏在了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在出门前的最后三秒回头定定的望着艾斯，用轻松的语气开口
“你也是喜欢我的吧？艾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