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luminouswatches 于 2023-12-7 09:15 编辑
路飞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不得不把索隆吃掉了。
现代架空(?)
噩梦/Side A
“路飞,开始吧。”
“今天太阳好好哦!”
“白天他们动作比较迟缓,不代表这里很安全。”
“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哇,你看!鸟从水里飞出来了!”
“是渔鹭啊。”
“还有一只!那边也有!”
“这附近大概之前就很少人类活动。这样的话,等下你或许能多休息一会儿。”
“索隆还记不记得有次我们去一个湖边玩,劈了树做桨板,在水面上漂很惬意呢。”
“那次确实是很不错啦,如果某人能自己游回岸边的话。”
“我很快就能学会游泳的啦!就像现在开车也没什么问题了!”
“……你要记得留意油表。找到掩蔽处的时候一定要把油缸满到一半以上。”
“好啦好啦,万一发生了什么,我去弄另一台车也很熟练了。”
“但是我们的东西都在这台车里。油泵、毯子、还有那个发电机。我已经……咳……咳咳。”
“索隆……对不起,你是不是很难受。”
“这个身体快要到极限了。我再坚持一会儿。”
“对不起,索隆。我们都说好了的。”
“我没事的。”
“我只是……想跟索隆再说一会儿话。”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永远都不会把索隆留下来的。”
“我知道……咳咳。”
“索隆要一直跟我在一起。我不会让索隆痛的!”
“咳……好。”
“我准备好了。”
“来吧,路飞,开始吧。”
牙齿嵌入苍白的皮肉,腥气漫上舌头。索隆垂眸很平静地笑着,一阵钝痛从后背传至胸口——
“你小子怎么回事?”
铁锈的味道潺潺不止,眼前的布景却很熟悉。屋里只开了床头的落地灯,路飞仰躺在地上,天花板离得好远好远。上大学之后他和索隆一起租了这个公寓,各处搜集的家具填成了无人能犯的领地。在这里他可以毫无节制地放开自己,也不必担心外界的危险或者烦恼入侵。镇定举着的手臂此刻落在了脖子,索隆要拉不拉地搓着那个很容易痒的地方。脑子模模糊糊地像是泡进了很多东西里面,又过了两秒才被提起来沥水。我是谁,这里是哪的问题终于确认了答案,路飞拧起眉头,龇牙咧嘴。对索隆无需讲究任何,哪怕翻了个身摔到床下也没什么丢脸。他很不解地望着上头的人:“我牙龈出血了。”
“我看你不是睡得好好的吗?”
路飞伸手到不断渗出液体的地方,那根手指很快换成了索隆的。索隆扭了另一盏床头灯过来查看,等他张着嘴巴酸得不行了才给出这么一个结论:“你牙龈出血了。”
路飞又拿舌头去舔,尝到索隆的指腹好几下。习惯得不能再习惯的触感引发了微小的刺激,大脑又被压进一滩血水,一闪而过的画面咕咚咕咚地冒出。
“好奇怪啊。”
“最近你是不是没吃水果。”
他立即抬起头,不满地反驳:“我明明什么都有吃!”
“有肉的时候你就只吃肉吧。”
“才没有!山治都说我不挑吃的!我连索隆都可以吃掉!”
最后一句脱口而出,路飞瞪大了眼睛。惊慌和偏执忽地笼罩全身,面前淡淡笑着的索隆和看不清的画面有了对应。扳机扣下了,他融进了那些暗沉的色块里。血,肉,低沉的嘶吼。变异,死亡,到不了的收容所。娜美想要吃掉他们。找不到其他人了。索隆的脚踝受伤了。索隆偷偷烧掉了长出来的烂肉。不能让索隆变成它们。他不要一个人。索隆的血管变成青黑色的了。找到制造病毒的混蛋要把他打飞。索隆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从那天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索隆注视着他,索隆笑得很平静。骨头露出来了,索隆的瞳孔褪了色。
路飞坐起身来,回到了自己睡的那一边。被子里还留着他的体温,索隆的味道和他的交融在一起。墙边立着和道一文字、鬼彻和阎魔,他的帽子挂在其中之一的刀柄。他在他们的家里,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索隆刚才在看一本刀的图鉴,这时因为他倒扣在了床头的缝隙。
索隆挑起一边眉毛,饶有意味地问:“你还想吃掉我?”
路飞甩甩头,终于明白过来了。“索隆,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你小子也会做噩梦吗?”
路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几乎不做梦,娜美说是因为他头脑太简单太没心没肺。但那个梦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清晰可感,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他和索隆离开公路往草地走了很远很远,他拥有他们如何来到这里的全部记忆。他记得自己做了很多可怕的事情,却更清楚那个他为了和索隆一起活下去不得不这么做。为什么没有梦见在全都是食物的岛上冒险呢?为什么没有梦见成为漫画里的海贼王呢?他在那个梦里没有别的选择,自由、探索和快乐都是不值一提的奢望。他只有索隆,只剩下索隆了。血肉沿着食道带去无比的温暖,路飞用手掌轻轻地覆上肚子,这才注意到索隆仍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无论嘴上说些什么,语气有多漫不经心,索隆还是会听他说任何东西。他倒下去枕在盘起的大腿,梦里见到的感觉到的东西彻底活了过来。
梦里的索隆只字不提感染的伤口,可他从来没办法对索隆保留:“为了不剩下我自己一个,我就把索隆吃掉了。“
“这是什么逻辑?”
“都怪索隆一直瞒着我。”
“哈?”
路飞无法说出“因为索隆也要变成它们那样的怪物了”,便只是从下面静静地看了索隆的脸一会儿,尔后伸出手来圈住了他的腰。
“而且索隆也答应让我吃掉了。”它们没有理性,不认得身边的人。路飞垂下眼睛:“只有这样索隆才不会离开我。”
索隆就这么接受了梦境的设定:“原来是这样。”
双手沿着腰线一路往上,路飞压着索隆的脖子要他跟自己接吻。梦里的他好像是另一个人,但透过那些记忆他知道自己必须变成那个样子。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索隆,为了不疯掉。索隆一直都没有变,因为现在的他有一颗无比坚定的心,也足够决绝。他就像灯塔,也是他永远都可以倚靠的树。俯身的吻变成了门牙变成了轻柔的摩挲,索隆含着他的唇,一下翻到了他的上方。
“很可惜,现在是你要被我吃掉了。”
在这个地方什么都不会发生,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让他们分离。路飞咯咯地笑起来,腾出一只手拉过被子。逼仄的布料之中他挠索隆敏感的地方,也被身上的人毫不留情地报复。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溢出奇怪的声音,一团怪异的形状在床上左右翻滚。比起仓促的占有,他们更热衷于在把玩对方的身体,混杂着黏黏糊糊的吻和不断攀升的热度。索隆的腰窝像沼泽一般吸住他的手,他也像梦的最后咬住了索隆的脖子。他喜欢在索隆的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索隆负隅顽抗,腾出一只手探进了他的裤子。
哐当,哐当。
索隆捏着他的东西掀开了遮蔽,眉眼带着一丝坏坏的笑意。他就是要戏弄他:“好大的风。”
路飞顺着勾起的脖颈往上看,伸长手撩开了一角窗帘。夜空一片暗红,娜美说是什么光污染影响了天候。城市里看不见星星,夜航的飞机忽暗忽明。长到四楼的枝桠纹丝不动,路飞决定再咬身上的人一口,又听见远处的撞击声。
哐当,哐当。
索隆若有所思地问:“你收衣服了吗?”
路飞大叫起来:“我收了!我还叠好了!”
“真的吗?”
“我放柜子里了!”
他有事没事都要粘着索隆,索隆有时就喜欢逗他。横在裤子里的手只有若即若离的温度彰显着存在感,路飞顶起腰去蹭,想它怎么还不压下来。索隆从高处审视了他十几秒,嘴角一直挂着笑,就像是对拥有他,对他们如今的关系很自豪。他们小学就认识了,高中毕业之后坦白了心迹。无论是在公园的滑梯玩海贼游戏,还是这样琐碎地生活在一起,他们总是一侧头就能找到对方。终于,索隆也忍不住吻了下来。他轻轻地碰他的额头,然后是眼睛,是鼻子。他们的嘴唇都烙印了对方的长相,哪怕化为灰烬、全部嚼碎吞掉不可能忘记。翻来滚去的挠痒痒变得缠绵悱恻,路飞感觉下身和头发都被揉成了乱七八糟的一团。索隆分开双腿跪在他的身上,就像猫一样贪婪地磨蹭他的小腹。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才做了一次,指尖很轻松便捅进了一片湿软。低哑的气声摩挲着他的耳膜,他的手指被索隆吃掉了,他马上就要被索隆吃掉了。
由梦境启发的念头引发一阵战栗,路飞明白了梦中的索隆的心情。他甚至共感到了一阵宽慰,因为是以最后的理智和最重要的人融为一体。他不用变成吃人的怪物,他们永远在一起。摧毁了整个人类社会的病毒无法将他们分开,直至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路飞托起索隆的腿根好让自己被吞进更里面,风扫过窗外的枝桠刮出了沙沙的响声。
哐当,哐当。
索隆拧起眉头:“外面发生什么了。”
路飞揉着紧缩的臀肉:“别管他们……“
哐当,哐当。
“有人在敲门。”
“又不关我们的事……”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墙壁传来震动,那动静已经与他们近在咫尺。路飞根本不想停下来,也不要索隆离开这张床,下一秒胸口却也传来了哐当哐当的响声。不知何时他的心跳变得这么快了,裸露的皮肤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紧绷了起来。索隆彻底拉开被子,一边套上短裤,一边问他:“你又叫外卖了?”
“我有吗?”
路飞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一到晚上他很容易肚子饿,但这时他根本顾不上。身体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意识进入了真空的虚幻。黑色的水不断从天花板涌入,他拼命思考着这一切从何而来,又是什么在令他不安,回过神才发现只过去了一秒。
是因为那个梦吗?他已经醒过来了。他和索隆是在家里,娜美还约了他们明天一起去市中心。
哐当,哐当。
索隆站在床边有些无语地盯着发呆的他:“好吧,我去拿。”
路飞抓起床头的手机,他记得自己只是挨着索隆睡着了,在那之前什么都没有做。然而敲门的声音没有停止,甚至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客厅里的索隆提高声音又应了一遍“来了”,路飞想到了隔壁总给他们送东西的老太太,又想到对面那个总是找索隆帮忙写作业的小姑娘。
他们和邻居的关系很不错,不如说身边的人都对他们很好。一路走过来他们都没有遇到什么阻挠,又或者大家早就心知肚明他们只认定对方。他和索隆总是在一起,就算世界秩序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路飞忽然觉得没办法独自待在卧室里了,从这里没办法看到外面的大门,而他好想好想索隆。往日都是他在说乌索普太神经质,此刻直觉却不断发来警告,催促他追出去,立刻动起来,无论如何都要守在索隆的身边。
几步的距离不知为何变得好远,路飞匆忙穿好衣服,手机响了起来。
是娜美。
“路飞——终于打通了——”
路飞不解地“嗯”了一声,那种莫名的感觉已经触及尾指。肋骨的空腔瑟缩起来,他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不知道自己如此迫切地是为了证明什么,但他抢着回答:“明天十点钟嘛,我和索隆不会迟到的啦!”
他们早上有些磨蹭,不止一次害娜美等。然而听筒里的娜美并没有像平常那样大叫,似乎也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只问:“路飞,你和索隆在一起吗?”
她的声音很轻,其中还有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路飞恍惚看见她躲在工具间里的样子,得不到回应的娜美又问了一次。
他强压着不适,努力用平常的语气回答:“我们在家里呢。”
“我、我现在过来找你们。”娜美深深地吸一口气。
“发生什么了?”路飞抿了抿嘴唇,“你不是在打工吗?我记得山治和乌索普他们还去找你了……”
“他们……他们……”
外面的门锁咔嗒一下打开了,急促的喘声乘着电磁波传到耳侧。哐当哐当的撞击终于停了下来,娜美也在这一秒里努力稳住了自己的气息。
“我现在想办法过来找你们,你们哪里都不要去。除非确认是我不要给任何人开门,对了,你们先收拾一些东西……”
“什么意思?我们要收拾……收拾什么?”
刀,地图,毯子。食物,储存期足够长的食物,还有干净的水。一连串词语在脑中闪现,路飞发现自己听见的是索隆的声音。
来自那个梦里,来自索隆最后的交代。
“……收好你们那个露营的大包,带上平常要用到的工具。只要不被闯进去就还算安全,但是肯定已经蔓延出去了。跟你们一起应该能撑救援,我……啊!啊!!!”
“娜美?娜美?娜美!!!”
凄厉的叫声一下拉开好远,就像是手机在慌乱之中摔了出去。路飞焦急地喊着娜美的名字,然而下一秒通话已经自信挂断了。噩梦的画面再度浮现眼前,就像是等待拼凑的碎片。握紧手机路飞才猛然发现自己还站在卧室的门口,而屋子里一片静寂,仿佛没有活物的气息。
“索隆?”
凝固的空气吞噬了他的呼喊,惊惶缚住了他的四肢。皮肤绷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寒毛根根竖起,视野边缘出现了眩晕似的扭曲。他还在做梦。他只是做了一个梦。远处有动荡的风声,仔细听能从中分辨出凄惨的呼救。外面的大门打开了半人宽的空隙,透进一丝安全出口的幽绿的光。可是索隆不在那里。昏暗的客厅里看不见出去开门的索隆。
“索隆?索隆?”
路飞不顾一切地张望起来,每一个毛孔都被战栗打开。梦里梦外的世界连通起来,回应来自低处,那是一阵不似人类的低吼。
“咕噜噜噜……”
病毒借助血液在人类之间传播,通过变异剥夺他们的理智。那些东西疯狂地渴望着血肉,哪怕是最亲密的人都能下手。黑影迅猛地从地面跃起,与此同时熟悉的嗓音焦急地喊了他的名字。路飞没有退避,在这一刻恐慌也如潮水般褪去,因为他重新感受到了索隆的气息。大门被用力关上,卧室的灯成了这个空间里唯一的光源。从他脚边延伸的影子斑驳了残忍的动作,最后站起身来的人拿着他们露营用的短刀,脸上全是血。
闯入者不再动弹,索隆刺穿了它的颈椎,确认其彻底死亡才停下来。他们都拥有野兽一般的直觉,面对危险身体先做出反应。尔后认知才归拢,索隆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沉静的眼睛透出恐惧。
这是索隆唯一犹豫过的时刻,自那之后他的手总会微微发抖。路飞抬手抚上索隆的脸,脚边的烂肉还能依稀辨认出同类的形状。
“我……我好像杀了人……”
索隆低头抵着他的掌心,仿佛要把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在那里。剧变发生得猝不及防,无论梦里梦外,他都没有能力阻止。那个东西抓伤了索隆的脚踝,四溅的血液弄脏了他们一起买的沙发。哐当哐当的撞击又开始在门外响起,闻到血的气味它们就会一拥而上,直到无法动弹,化为灰烬。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他们只是像平常一样待在家里。路飞已经见过那个梦里的自己,他就是他,他不得不变成那个样子。
他握住索隆拿刀的手,搂紧他。一个冷静到甚至有些残酷的声音在回答:“那已经不是了。”
Side A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