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娜美邹着眉双手抱胸端坐在椅子上,索隆坐在她对面,低着头不晓得在沉思什么。
“索隆!”
娜美不满的敲了敲桌面“你到底在想什么,居然顺着那个白痴胡来?和他待久了你的大脑沟壑也被碾平了么?他现在可是个病人!”
“薇薇安的条件,你带山治答应了吧,然后趁我带他出去的时候,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出人意料的回答,娜美显然很吃惊,她有些小心的观察着自己弟弟的表情,不自觉前倾了身子,微笑着“那个,你知道了?……其实用不着这么急,索隆……或许我们可以协商成功的,用另外的条件。额……”
索隆这次没答话,而是静静看着娜美,橘发的女孩很快气馁的放弃了假笑。
是啊,怎么可能协商成功,那个薇薇安捐献骨髓的唯一条件——黑足的继承人山治履行少时的承诺,迎娶自己为妻。
既然要的是山治本人,怎么可能有其他的替代……
“或许我们可以找到其他的捐献者者呢……”娜美小声讲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看着自己弟弟平静的脸孔“你……”她只说了一个字,就哽咽住了,邹了眉,快速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索隆愣了愣,那双酒红色的眼睛显得微微黯淡
“和薇薇安商议好后,你顺便帮我办个护照吧。”他看着窗外,用一种很淡漠的语调陈诉着“随便去哪里的都可以,只要离开这块地,并且不让他找到,就好……”
娜美诧异的睁大了眼,她瞪着对面的人,半响后,苦笑着“山治不会同意的……不过我会尽量帮你……”
***
山治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微笑着看着开车的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这个不太爱讲话的男人已经越来越有味道,成熟,稳重,带有这个年代很少有人再拥有的纯粹,认真。不自觉就能吸引很多人,男人,女人,年幼的,年长的,同辈的……
“在看什么?”
盯着前方道路的人随口问着,疑问的意味并不浓烈。
“我在想十年过得真快,五年前你还是个大学生,需要打工来交自己的学费。”
他撑着脑袋像要把人刻在脑袋中一样的注视着,带着宠溺的笑容。
会骑在我身上拿刀威胁我,会很恶劣的点完火绝对不灭火,会明明一副想要的样子,偏偏抵死不承认……
“我一直想问你,小绿藻,那时候,如果不是赤犬,你是不是永远不会主动说出口?我很重要什么的……”
开车的人还是很平稳的驾驶着有些年代的兰博基尼,山治也不执着于答案,他调整了座椅的倾斜度,扯过毛毯罩到自己身上。
“我先睡会儿,到了别忘记叫我。嗯,记得千万要相信GPS,它就算一年没更新也比你准的多。”
索隆哼了一声,没反驳,换了一张音乐舒缓的CD。
场景在不知不觉间变换着,高速公路两旁已经不是麦田,而是枝头堆积着白雪的树林,那些墨绿色的常青树挺拔的生长着,在这块苍茫的天地散发着浓郁而稳重的盛大生机。
又开了一段时间,道路开始蜿蜒曲折,逐渐找不到车道的轨迹。
索隆把车停在路边,看了眼还在睡的山治,把盖在人身上快滑下去的毛毯往上提了提,独自先下了车。
温差的变化让索隆不着痕迹的一凛,显然,他多多少少还是低估了雪地的温度。拉了拉连衣的茸毛,雪地靴踩在地上就陷了进去,细微的咯吱声。
到处是高耸入云的常青树,这些远看显得渺小的树木,比想象中高大许多,很难透过这些树看向远方。
“其实我是想要登山来着的,唔,看来你最近喜欢比较安稳的活动。”
山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一会儿已经近在耳畔,一只手从后面搭上来“不是说好了到了叫我?”
“我迷路了。”
眯着眼睛,索隆淡淡的回答着。
金发的男人有一瞬间呆了呆,然后露出好笑的神情,“迷路,嗯,好吧……这世界上迷路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大概也就只有你了。”他朝前迈了一步,手无意识的伸入衣服口袋,顿了顿,取出自己的手机,低头看了看。“嗯,能带着GPS还能跑到这种一点信号都没有的地方,其实绿藻,你真的很神奇。”
他把手机从新塞回口袋,开始仔细的辩论着这些树木,又研究那条没雪埋没得差不多的小径。
半响后,他蹲在地上仰着头对着索隆笑。
“人类搞了那么多高科技的产品,但是到头来最靠得住的还是这些原始的东西。”
拍了拍其实完全没有沾到雪的衣服站起来,“好了,小绿藻,虽然我们恐怕到不了原先的目的地了,不过还不至于露营在雪林里。”
他手指的地方,有一块被风雪侵灼,很有些年代的路牌,上面依稀可以辨认出字迹。
加百列旅馆,由此向北,大约5千米。
“你得学着自己认路,亲爱的。”山治开着车,余光观察着缩在副驾驶座上,微微鼓着脸的人。兀自生闷气的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孩子气的小动作。
开车的男人轻笑了一下,“要是实在觉得麻烦,理不清这些线路也可以,只要日后千万不要单独出去,要不就打车吧。出租车是最好的移动导航仪。”
“如果我说我只要你呢?”
绿发的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山治,而是偏过了脸,声音倒是很淡薄。
车很明显的晃了一下,山治从后视镜上看着索隆,没有脸红,很平静的一张脸。
“……你总是在意外的地方很坦率,索隆……唔,感觉好奇怪,你是在撒娇?为什么高兴不起来…你——哦!”
山治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明晃晃的秋水,慢慢露出了温柔的笑“……该怎么说,感觉好怀念……你好像很久没有拿刀威胁过我了……”
白血病的人伤口总是好得特别慢,自从查出病后,很少能看到这几把价格不菲的名贵古刀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了。
“别再废话。”
刀很稳的贴在颈脖上,稍微再深入微毫就可能割破细腻的肌肤,但是雪亮的刀锋偏偏很稳定的不移动微毫。
索隆看着周边飞速掠过的墨绿色,低声说着
……
隐藏在深山雪岭的古老旅店,店主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似乎是很意外会有客人到来,当山治和索隆踏入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大喊救命,把两人当做了亡命之徒。
山治站在落地窗前,透过窗户居高临下的望着这片无边无垠的雪林。多了绿色的点缀,莫名的多了无限生机、
站了一会儿后,有感应般的,他回身,正看到索隆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拉开浴室的门走出来。他很不客气的大肆打量着,不再是少年精壮但是稍显单薄的柔软骨架,骨骼已经全都伸展开,包裹着结实紧密的肌肉,每一处都是那般的恰到好处,显得那般危险,野性,诱惑。
“我好想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三个月。”
他不无委屈可惜的叹着,“能看不能吃,最该死的是,你比以前更加有魅力了,亲爱的。”
索隆没答话,当着山治的面扔掉浴巾,然后在屋中到处走着,最后终于在床边的大柜子里找到了浴袍,不紧不慢的换上。
“……索隆,没人说过你其实是个魔鬼?”
金发男人很痛苦的拿手捂住了额头“……我说,你到底在气什么?虽然你偶尔这样耍性子很可爱,至少挑个我能消受得起的时间段?”
绿发的男人闻言冷笑了一声,走近山治,那是冷冷倨傲,至邪放肆的笑。很早以前,索隆就无比清楚这个男人最招架不能的是自己怎样的表情。
“看够了没?你不是吵着要看雪?看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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