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的走在有些老舊的走廊上
這裡已經好久沒有維修了
因為這只是個快要被拆除的老舊國中學校
從這裡畢業也有好幾年了
那個最純真的年代早就沒有辦法在擁有了
只剩下如戰場的職場
只是怎麼樣的殘酷都沒有關係
最重要的是
你
不在了
這個座位是你剛轉學不久來的特別坐,那時候我們國二了,那座位就在老師的講台隔壁,因為老師說你有個惹眼的金髮,和我一樣,所以我也跟著你一起坐在講台旁,唯一不同的是,我坐的比你久,老師總一起敲我們的頭,因為我們總是因為一個小話題而吵起來,不管上課還是下課,雖然我們之間隔了一個大大的講桌,那個轉學生,名叫香吉士。
後來你卻比我還早坐到普通座位,那時我生氣的直跺腳。
老師卻敲著我的頭說:"因為人家比你乖多了!"
我卻又叫著:"才怪!他才來沒多久!老師你還沒看見這卷眉的真面目!"
老師:"閉嘴!上課!"
我跟他感情沒有很好,偶爾吵吵架,鬥嘴玩。
但自從在天台上看見那些,我就不這麼覺得他只是個普通的轉學生,或許他比我想像的還要複雜許多,比所有大人都要複雜。
那是你轉學過後一個月的事情,我從天台那個門縫中,看見那金髮轉學生用著很漂亮的短刀割著自己的手臂,我吃驚的不管後果的衝出門,奪下他要割下第三次的短刀,在奪下的同時,我見那手臂不只有剛剛的傷痕,還有舊傷的疤痕。
"你白癡嗎!你不痛啊!"索隆對著靠壁坐著的香吉士罵著。
"笨蛋。。。這哪會痛!"香吉士抬頭冷眼的看著他。
"。。。你這鐵做的手臂啊!好玩嗎你!區區國中生學人家自殘!沒別的事情可以做了啊!高材生!"
是的,香吉士他從一個名校轉過來的,我們很納悶,資質這麼好,為什麼要轉來這邊,工業區超多,貪污超多,破校最多的地方,還轉到爛班級,這一切都非常匪夷所思,但是他的成績依然很好,好到他應該在資優班,那個用鼻孔看人的對棟班級。
"走!白癡!"我把外套脫下包裹起短刀,隨即拉上香吉士,往保健室的地方走,他沒有說甚麼,但他還是任由我拉著。
突然,他拉著我的手,轉了另一個方向。
"路癡!保健室在這邊!"
"誰路癡!你這個自殘白痴!"我回敬著
我似乎看到他笑,但是,看得很不真實,畢竟他轉學過來除了跟我吵架就是安靜看書。
他真的從來沒有,笑過。
"你常常受傷啊?"
"你哪隻眼看到我常受傷?我才比不過你這個自殘白痴!"索隆專心包紮著香吉士手臂上的傷口。
"別自殘自殘的掛在嘴邊!我是說你包紮的手法很。。。熟練。。。"香吉士有點猶豫著說。
"。。。還好吧。。。還是說你不會包紮?"索隆好笑的說著。
"幹麻上來天台?"
"無聊。"
"你有病!"
"你才有病!你瘋子啊!幹麻拿刀砍自己啊!"索隆生氣的站起來看著他。
"你才瘋!我砍自己關你甚麼事情!"香吉士也站起來看著他。
"我看到紅色的東西我就渾身不爽!"
"那你可以把你的眼睛挖了!"
"我不希望你受傷!"索隆近乎用吼的。
"甚麼!"香吉士驚訝的看著索隆,這措詞很怪。
"。。。呃。。。"意識到自己說話詭異,尷尬的坐下來,不敢看著香吉士。
"喂!那句話甚麼意思!"香吉士也坐下來,看著頭低的不能再低的索隆。
"不。。。我只是。。。只是。。。別問了好嘛!關你甚麼事!"索隆站起身,把醫用垃圾丟掉,正要走出保健室的時候,卻被香吉士拉住。
"別誤會!我可不想老師記你遲到!"香吉士拉著索隆說著。
"誰是路癡啊!"
"你到底哪個耳朵聽到我說路癡啊!你那綠藻腦袋到底怎麼理解的!"香吉士回頭罵著。
"我聽到你拐著彎罵我!"
"得了!你被害妄想啊!"
那時候或許早就喜歡上你,或許更早,但我只是以為那是同學之間的愛,雖然國中的我們根本不懂得愛。
國三的時候,原本應該是拼死拼活念書準備升學的時候,我們卻到處去玩,或許我們內心都有個共識,畢業了,我們或許將不再見面,但不曉得為什麼,我們兩個卻默契的都不提這些,就只知道去哪玩去哪逛,雖然老師的晃晃頭表示我帶壞你,但我知道你要的只是需要人陪,你的實力我知道,就算不讀書你也可以憑你的資質考到好學校。
你從來不提你的家人,而我卻甚麼也告訴你,母親從事護士職業,卻因為針扎而感染了愛滋病,去世了,而父親是個機長,因為亂流而墜機,那時我國小剛畢業不久,我憑著自己把自己養活了,瞞著學校、老師、同學,一直做童工賺錢。
唯一懂你的,只有你會因為短刀割在你手臂上而得到快感,才得以紓緩自己的情緒,那天我在你的租屋問著有關你的手臂。
"喂!你別再割了!"索隆無奈的說著。
"我不是叫你別進來嘛!"香吉士站起來,表情不悅的用著毛巾包裹自己的手臂。
"。。。我知道你又再做這種事情。。。你只讓我包紮卻不讓我問。。。合理嘛!"索隆看著滲透毛巾的血有些難過。
"我。。。並不想說。。。"
"好吧。。。我等你說。。。不過。。。出來吧。。。讓我幫你止血。。。"
我從來都不了解你,這是我內心最深的感想,甚至我覺得不公平,有關於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但我卻只知道你會以自殘而舒緩壓力而已,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只知道你為了上學而租了間屋子,你知道我家在哪,甚至還逛了好幾遍,你懂我愛劍道,但我卻不懂你愛甚麼,只知道你最愛呵護你所看到的女人。
那是我們都畢業了,畢業典禮一結束,你就跑了個沒影,真不懂你啊。。。真的。。。
"甚麼時候自己也這麼感性了。。。該回家了。。。不晚了。。。"索隆微微笑,從老舊的國中學校走了出去。
沿著回家的路線,街上的牆壁被重新粉刷,部分地磚換新,柏油也重新鋪上,我想起你對我說的。
"你幹嘛又拉著我回學校?"
"來~站這~"
"你眼睛犯困啊!還是你眼睛有問題?特別選個有路燈的事要幹嘛?我家日光燈比這個亮!"索隆不解的看著一旁的路燈,那個燈泡是個老舊的黃色,晚上亮著特別有味道,簡單的圓,特別有老舊的街燈味。
香吉士突然拉著學校制服上的領帶,接著穩上索隆的嘴唇,像是抓著最後一次機會一樣,緊緊的,卻很溫柔。
"這是我們接吻的第一個地方~不可以忘記喔~"
"白痴!"
我們很好,好到互相開玩笑沒底線,所以,我以為你也在開玩笑而已,只是想看看接吻的感覺是怎樣。
國二的冬天,你拉著我走到我家附近的一個座椅上,撕開一小盒剛剛從便利超商買來的冰淇淋。
"你白痴嘛!現在大冷天的!吃甚麼冰淇淋啊!"我接過香吉士為我開盒的冰淇淋,一邊罵著。
"笨蛋!試試看嘛!很過癮耶~"
"白痴!我冷死了!"嘴上這麼說,還是吃了一口。
"很好吃吧~你家附近真怪!竟然會有座椅~"
"你才怪!"
只是個路燈和座椅,我漸漸的明白,原來那是你幫我做了記號,因為後來我去上學的時間變快了。。。
"喵,吃飯了~"索隆拿著貓罐時喂著小貓。
"喵~~"小貓乖乖的跑去吃飯。
"你一定是染上了他那個病,時不時蹭著我。。。"看著小貓吃完飯蹭著他的褲管。
索隆小心的抱起小貓,看著無聊的新聞,又是一天,索隆睡在沙發上。
我不記得是甚麼時候了。。。
貌似大二吧。。。
有個自稱香吉士的姊姊,拿本書給我。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打開吧!不想就燒了!"
"這是。。。"
"香吉士的日記。"
"!"
"從他懂事以來,就開始寫到現在。"
我看著外表牛皮紙裝訂的書,非常厚,前面幾頁都是很雜的事情,慢慢的翻著翻著,內容越寫越陰暗,越可怕,看著那個日期,香吉士也不過國小三年級啊,這麼小就這麼懂事,也難怪是企業家的小孩。
是的,大二這年,我才明白有關香吉士的所有事情。
他得母親是某個地下組織頭頭的女兒,而他父親,是另一個地下組織的兒子,他們個老大為結聯盟,以婚姻為關係而結婚,但其實這是一場陰帧?n
他母親的爸爸是個野心很強大的人,為了併吞另外一個組織,才以結婚為理由,等到時機成熟,他父親的爸爸被暗殺,死因成了謎。
之後他母親的爸爸誣賴自己的女兒,告訴香吉士的父親,是他的妻子殺的,所以妻子不久後被丈夫掐死,他的父親在他的岳父面前,很諏嵉某姓J,自己因為要復仇所以才殺死自己的妻子。
但母親的爸爸並沒有憤怒,甚至大聲笑了好久好久,但最後只是揮了揮手表示情有可原,他不怪罪他。
一年後有個老婦人上門找香吉士的父親,他告訴他,他的妻子有了身孕生了個小男娃,一直藏在他那裡,他父親這才想起來,這位老婦人是多年服侍他妻子的人,老婦人表示自己對夫人的死並不意外,甚至早就預料,因為他明白夫人的父親根本是個只為錢工作的人,而且到人著模的地步。
老婦人:"我明白你為何殺死我家夫人,雖然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很生氣,但我卻看到她房裡有封遺書,所以。。。過了這麼久才來找你,都是遵照夫人指示,你的兒子很安全,我只能給你照片,但我不能把他交給你,因為我不能讓夫人的父親知道。"
他父親很冷靜,接過遺書和照片。
"他。。。妻子有給他取了名嗎?"
"不,就等你。"
"。。。"
老婦人見她在照片寫了字交還給自己。
"照片看了就趕快燒了吧。。。就當作。。。那是你兒子,請替我扶養他。。。我沒辦法給他一個完整的家,甚至沒辦法扮演好一個父親的角色。。。還可以再拜託你一件事情嗎?"
"你說吧!"
"一周後到我房間床底下,那會有東西是給你的。"
後來一周後父親死了,老婦人在他床底下找到一封遺書。
"當你看到這封遺書,我已經死了,我找到了殺死我父親的證據,卻被發現了,我選擇上吊自殺,因為我不想被死在一個殺父仇人的手裡,謝謝你照顧我的兒子,你的恩德,希望來世能夠奉還。"
後來當我上了小學,老婦人選擇把所有實情告訴我,並且把一切有關我母親和父親的事情說出來,我原本以為我只是普通的孤兒,他選擇這時把事情告訴我不是沒原因的,因為那時,已經有仇人追殺我了。
我不明白追殺一個小孩要做甚麼,我根本對他的組織沒有威脅性,我不懂,或許我可能可以繼承我爸的組織,但是都早被併吞了,更何況我沒興趣,但是那組織依然不放過我。
我很慶幸我媽有個這麼忠盏姆?蹋?窍袷俏夷虌屢粯拥膵D人把我送往國外,給了我個地址,叫我投靠過去,那人叫:哲夫,法國人。
"該死。。。後面都法文叫我怎看懂?"索隆有些氣惱。
真難理解,逃命的人還有空寫日記?真是太強了,雖然字有點亂,但還算看得懂。
到底,香吉士很聰明,而且過了頭,小小年紀懂得太多了,難怪他。。。陰陽怪氣的。
之後幾頁是法文,我想那些算是很平和的日子,所以我也沒有請教會法文的人,我希望他的日記只有我看過,但我看懂香吉士的日記時,已經是香吉士轉學過來前一年的時候。
哲夫告訴他要送回他的祖國,日本。
香吉士那時早已明白誰是應該他報復的人,他明白應該要放下仇恨,但是長久累積來的壓力與憎恨,他沒有辦法平復,所以,當他大仇已報的時候,是他轉學時前半年,哲夫告訴他應該像個正常國中生,所以轉來我們學校,在轉來之前,他一直學習日文,而且很努力,我認為他在法國就學習一點了,而且都沒有放棄,因為我不相信短短一年可以讓他的日文這麼好,畢竟他是在法國待了好幾年的人啊。
我明白香吉士小時候的經歷,讓他可能無法相信人,所以他很安靜,我認為他不善於交際,至少我是這麼理解他的。
當我翻到香吉士日記的某一頁寫著我們相遇的某一天,那是我奪下他的短刀的那天。
後來寫著的,都是我和他相處的每一天,每一頁都有我,很開心。
我們從來沒有向對方表明心意過,但我們都心知肚明,所以保有這份心的我們,都已經滿足了。
後來我在日記的最後一頁才發現,香吉士和我們畢業的那一天。。。
醫院通知香吉士必須到醫院一趟,而且非常緊急,原來香吉士遺傳了家族病史,而且非常罕見,也就是說無藥可醫。
這也是為什麼我畢業就沒看見他了,因為他根本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到底去哪,怎麼了,做甚麼去了,包括我在內。
其實大二那時的我很生氣,至少看完日記我很生氣,但是我更多的是傷心,因為我明白他隱瞞希望我生氣多過悲傷,生氣一會過了就沒了,但悲傷怎麼也沒完沒了,他明白我早就愛著他了。
現在我早就是社會人士了。。。
但我依然不知道他的消息,我覺得那是一場夢,國中的同學完全忘了有轉學生,甚至根本不知道有沒有這號人物,畢業冊裡也沒有他的照片,我真的傻掉,他根本沒有拍畢業照,我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做了個夢。
但是他當年的那把短刀,我還保存著。
儘管是你的日記,你依然保留太多。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