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隆要走的那天,码头上停着许多汽车。罗穿得很正式,手里拿着唱片,犹豫着要不要送给他。当索隆下楼梯下到一半时,罗忍了许久的话脱口而出。
“索隆当家的!”
索隆在楼梯上回头看他,耳坠上折出了好看的光。罗挤开人群跑到了索隆身边,索隆见他手里拿着东西,扬起嘴角,驱走了随行的仆人。
“这个,给你。”罗喘着气,平复了半天,“很早之前你问我,你是什么音乐,我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
索隆眯着眼,嘴角上扬。
“平时可以随意组合的音符,在你面前却溃散成那样,一切音符似乎都奏不出你。等我再回忆起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明白了——”
“You are everything.You are my everything,Zoroya.”
你便是一切。
索隆的眼角弯了起来,他接过唱片,给了罗一个大大的拥抱。借着拥抱挡住了身后所有人的视线,他凑到罗的耳边小心翼翼地说。
“I love you,Law.”
不等罗再说话,索隆轻吻罗的面颊,在仆人的催促声中,转身离开,坐进了车里。
索隆果然很久都没回来。久到连罗都数不清日历上的数字了。工人们见他每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调侃到。
“你别等他啦,去陆地上吧,陆地上才是你施展才能的地方。”
罗呆坐在钢琴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唉。”工人们叹气,“他肯定是跟着那个朱洛基尔走啦。”
“毕竟是富人之间嘛。”
罗紧绷着脸,无视工人们的话。
又过了很久,船上又添了一位“新成员”。那是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人们管它叫“电视机”。打开这玩意以后,前面会出现些晃动的人。无论是船长还是工人,都对这玩意很好奇,于是一闲下来,工人们就围在电视机前看电视。除了罗,他还是整天在钢琴前演奏。
某天一个工人到舞池来找罗,说一定要让他看看电视。罗表示自己没什么兴趣,但等再站到电视前,他整个人就僵住了。画面上赫然是那个让他等了很久的人,只是他身边,还站着那个朱洛基尔。
“我就说他是嫁到朱洛基尔家了吧。”
“…什么意思?”罗有些懵,大脑无法思考。
工人们摇摇头,尽量委婉地跟他解释。“简单来说,他现在是别人的小提琴手了。”
“所以说啊,富人和富人结婚只能更富啊。”
“钱是能买来一切的吧。”
“真是不明白,他们还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明明什么都不缺了吧。”
钱能买来一切?罗跪到电视前,把住电视,脸凑到屏幕前仔细地看。
“喂,罗,不要靠太近了,挡住我们啦。”
那他买到幸福了吗?
罗摸着冰冷屏幕上那人假笑的脸,发愣。
罗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好了行李,扔到甲板上。之后他看了看好好保存起来的另一张唱片,犹豫片刻,冷笑一声。把唱片使劲摔到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船上的人听说罗要到陆地上去,又激动又伤心,所有人都聚到甲板上为他送行。罗只是向众人笑,之后就头也不回的下了楼梯。下到一半,停在了和索隆相同的位置上,他抬头看向眼前数不清的高楼大厦,怔住了。
“一定要等我回来找你。”
几乎已经模糊的面孔,此刻又浮现在了眼前。罗的嘴角抽搐一下,最终还是无奈。他摘下头顶的帽子,用力把它甩飞到了蓝天上。再然后,他转身,回到了船上。
去他妈的。我要等他回来。
又过了很久。久到船上已经空无一物。久到这艘客轮已经满是铁锈,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人们清点着船上剩下的东西,确定船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就把炸药搬进了船。这艘船实在很大,要清理这样的废船,只能用炸药炸掉。
负责这个工程的人,现在正在指挥人们搬炸药。这时一个仆人跑了过来,大喊着。
“请等一下!船上还有人!”
工程师气得胡子发颤。
“小子!我们把这艘船上上下下清了五遍,连门把手都没放过,现在你却告诉我船上有人?赶紧滚回去,别碍事!”
工程师见仆人没走,还要再骂,抬头便看见了仆人身后疾步走来的绿发的男人。工程师浑身一抖,赶忙凑上去殷勤地吻了男人的手背。
“罗、罗罗诺亚先生。”
索隆抽回手,径直走向客轮。
“所有人都离开客轮。”
“先生,这——”
索隆没管工程师,拿起仆人递来的唱片和留声机,进了客轮。
索隆在旋梯上慢慢走着,摸着锈迹斑斑的扶手。阳光之下,尘屑飞舞,一切都是说不出的肃穆。到了船底的一处空地,索隆坐在了炸药箱上,打开留声机,把唱片放进去,扬着嘴角翘起一条腿。
悠扬的乐曲进入耳朵,这时皮鞋踩在地板上不缓不急的声音也传来了。索隆享受着音乐的爱抚,抬起头。丝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旋梯之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罗。就像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样,罗插着兜,一身正装,问他。
“不适应?”
那之后两人默契地笑了起来,罗下了旋梯,坐到索隆身边。索隆的左眼上多了一条深深的疤痕,头发也和以前朝天支愣着不一样了,现在是向后梳着的背头。罗的下巴和耳鬓也多了些胡子,耳朵上戴着索隆离开期间寄来的耳坠。许久,罗开口。
“你回来了。”
索隆点头。交换了眼神,罗狠狠得把索隆拥进怀里,索隆也回应着。他们热烈地拥吻在一起。
“我回来了。”
“好。”
罗听到,不仅是自己的,连索隆的声音都哽咽起来。
“再也不走了。”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