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
“你说你认识那位罗罗诺亚?”罗的手指轻点了几下吧台,示意酒保给他见底的酒杯重新续上。
“算不上认识吧,”山治背靠着吧台漫不经心地抿了口酒,视线飘向舞池的方向。“见过一次,就在这。”
“在这?”罗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我以为那位猎人是为了打猎才来北海的。”
山治玩味地一笑,“猎艳难道不算打猎的一种?”
罗早就习惯了这位朋友开口闭口满嘴的风流玩笑,懒得去接这话茬,“不过他胆子也够大的。听说他潜进了你家会客厅,还杀了BigMom派来的使者。”
罗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山治,“强治老爷子气坏了吧?”
“不知道,但离死肯定还差点气候。”山治给自己点了根烟,眼神透出几分困倦,“你叫我出来就没点正事?我昨儿个夜里可是一夜没睡,困着呢。你别说,我还是头一回这么…”
“得了吧,别和我提你的风流债,我可没兴趣,”罗喝了口酒,慢慢地又咂摸出几分可惜的意味,“我听说那使者本来是代表bigmom来和强治老爷子商量你的婚事,这下被那猎人搅和了。不然我还真好奇,你这下流胚子变成苦哈哈的家庭主夫会是什么样子。”
山治闻言也忍不住发笑,“那可要让你失望了,我的未婚妻可是一位美人。啊,不过现在大概成不了我的未婚妻了。这么说来,这笔账可得记在那位罗罗诺亚先生身上。”
“你们是怎么遇上的?”
“酒吧昨晚举行假面舞会,他来这找人,大概是少爷我善良的气质在这堆烂人里显得十分耀眼,于是他主动来找我聊了一会儿。”
罗的好奇心战胜了吐槽的欲望,身体不自觉地向山治的方向靠了靠:“他找谁?”
“嗯…”山治昂起下巴想了想,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那人和你还挺熟。坏了,也许他该来问问你才对。”
“跟我很熟?”罗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可不认识什么好人。那人叫什么名字?”
山治昂着头啜了口烟,留下了个引人深思的答案——
“文斯莫克,山治。”
说完,他便将烟按灭在桌面上,站起身松了松自己的领结,转身朝着喧闹的舞池走去。
罗被这个答案一惊,连忙起身拉住山治追问道:"罗罗诺亚真不是你派去的?"
"你太高看我了,罗。"山治将罗抓住他胳膊的手拍开,"我说过,我和那位罗罗诺亚,只是见过一面罢了。"
罗注视着那个身影被推搡着挤进了癫狂的人群里,慢慢和他们融为一体。
“为什么还没找到人?”强治的怒吼声充斥在整个城堡。“他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查清楚了吗?”
“老爷…今天为了招待bigmom派来的使者,按您的吩咐在花园里提前布置了酒会…邀请了附近各大家族的老爷妇人们来参加,他不知是从哪里偷到了邀请函…混在贵宾里进来了。”
“核对过请帖了吗?”尼治问。
“核对过了…一共发出去48张,有三位老爷没有到场,收回共46张…”
“多出的那张确实是我们的请帖吗?不是他用什么手段仿制的?”
“是的二少爷,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是我们的请帖。”
城堡内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山治就在这时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众人的视线一时齐齐射向了他。
山治一挑眉,问:"看来我回来得不是时候?"
伊治发出一声不屑地冷哼。
山治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不以为然地把手插进兜里,不紧不慢地往自己二楼的房间走。从他进来后,屋内便没有人再说话。偌大的城堡内,除了山治漫不经心的脚步声,只能听到三层那座落地大摆钟清脆的摆动声。
"山治,"强治在他作势要推门时唤住了他,"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山治将手重新插回兜里,翘起脚尖吊儿郎当地转过身,"你是问几点?"
"八点前,我在蓝渍餐厅吃饭。然后去了后海酒吧,大概是十一点半,我在夜色酒店洗澡,门牌号我不太记得了…但是,"山治笑了笑,"那是间很有趣的捆绑情趣房,床头柜里还附送了一双粉色的丝袜,很清纯可爱的款式,非常适合昨晚那位羞涩内敛的宝贝儿。"
"得了吧,能陪你玩的女人不是荡妇就是婊子。"勇治一脸被恶心到了的样子,"你还是快点滚回房里去吧,尽说废话的色情臭虫。"
山治脸冷了下来,一副没了兴致的样子,"好吧。我还以为你们叫住我是想听这些。和你们这些冷血动物讲话真是浪费时间。我累了一整夜,没什么事我就回房了。"
"山治,"这次叫住山治的是蕾玖,"你知道罗罗诺亚·索隆吗。"
"今天闹事的那个?"山治一边挠头一边费力地思考着,勉强的样子像是个突然被老师抽答的差生,"知道知道,嗯……东海人对吧,听说是个使剑的大美人,怎么?改变主意打算让我和她结婚了吗?拜托,虽然那家伙听起来很厉害,但怎么想都还是BigMom家更有实力吧。"
三兄弟闻言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蕾玖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还挺为家里着想的。"
强治不想再在山治身上浪费时间,他冷着脸吩咐道:"无论怎样,那混蛋现在受了重伤,一定还没逃出去,继续实行封锁,在找出罗罗诺亚之前,谁都不能再离开庄园一步。”
“特别是你,山治。今天本来是你的订婚宴!你居然在外面鬼混到这个时候才回来?!"
对于强治的责问,山治只冷冷地回了两个字:困了。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山治没有骗罗,他和索隆确实只是一面之缘罢了。
只是他没有告诉罗,在酒吧见面以后,他们就在酒店上了床。
那是非常愉快的一夜。至少对山治来说是这样的。
那双缀满蕾丝的粉色丝袜尤其使他印象深刻。他用它缠住了剑士的眼睛,垄断了使用视觉的权利,就着那些艳俗暧昧的灯光,尽情欣赏着那具被自己捆缚成各式姿势的漂亮肉体,只可惜剑士先生的双手被锁在了床头,让他不得不忍痛放弃一些将更使他血脉偾张的花样。不过抽插时锁链被动作拉扯发出的金属质地的碰撞音,和男人低哑的喘息声倒是分外的合拍。
但那也是充满意外的一夜。
山治没想到那位声名赫赫的剑士会那么单纯地被自己下了药锁在床上,也没想到落入如此境地的男人对他的种种威胁与折磨依然表现得毫无惧色。最没想到的是,自己在对方受辱后满含杀意的咒骂和喘息里,竟然真的起了色心动了情欲。于是一场对其寻找"文斯莫克·山治"目的的审讯逐渐往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最终坍塌为了一场失了控的疯狂性事,他深陷其中沉沦了整晚,到头来将正事给忘了个干净。
山治回忆起昨晚自己的种种动作,有些难堪地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自己都忍不住唾骂自己:"……真是和个变态一样。"
那其实还是山治第一次和男人做。男人健壮的身体是不需要被怜惜的,充满弹性的肌肉和粗犷且野性的男性气息刺激着他的神经。那双娇嫩的粉色丝袜被男人失控的生理泪水浸湿,平添了几分与绿发剑士气质十分不和的柔媚的脆弱,山治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抚摸他紧咬的牙关,逼他将那些吞进肚里的呻吟吐出来,却被愤怒的野兽尖牙刺破了手指,山治任由他咬着,看着自己的血渗进男人发烫的口腔,在他的齿间留下一些艳丽的红,他情不自禁地更用力地挺身。
他总是会对那些倔强的东西感到着迷。
天亮时床单各处都是湿哒哒的一滩滩泥泞,二人的身体变成一张记录了彻夜情事的画布,满布着夸张到使人浮想联翩的痕迹。山治冲了个澡,然后叫服务生将自己寄存在酒店的衣物取了一套送来,很快他又变回了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而索隆依然被以一个十分难堪的姿势捆在床上,他虚张了几下嘴,被过度使用的嗓子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来,他的喉咙又干又疼,像是经历了一场持久不停的沙尘暴。
于是好心的山治献上了一个热吻,为他干涸的口腔送去一些湿润,男人失神间下意识地迎合了这个吻,似饮鸩止渴般,忍不住地攫取更多。山治被取悦了,于是大发慈悲地含了口水渡给索隆,然后愉悦地享受着男人下意识地主动索吻。
他隔着湿滑的丝袜用指腹抚摸着索隆的眼眶,亲热地说:"你真可爱,索隆。"
索隆找回了残存的一丝意识,挣扎地从喉咙里挤出些声音,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杀了你……一定……杀了你……"
"我等你,宝贝儿。"
山治对着镜子理了理领带,他将一张请帖留在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概是到了退房时间,服务生来为他松开的手铐吧。山治忍不住去幻想索隆那时的神情——他甚至有些嫉妒那个有眼福的服务生了。
实际上山治离开房间后并没有回家,只是找了家普通的酒店呼呼大睡了一整天,一直到入夜后罗将他叫醒。他本以为来找他的人会是蕾玖,当罗那张丧气的脸出现时他以为自己大概还在做梦,直到他一扭头望见窗外天色已然黑透,这才猛地惊醒。
山治才从罗嘴中得知了他补觉时所发生的一切。
虽然那张请帖确实是山治主动给的,但不得不说,罗罗诺亚毁了订亲宴却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
前一晚审问索隆时,山治将所有可能是索隆幕后指使的人都在脑海里码了一遍,但对他有杀机的人实在太多,理由也都各不相同,加上索隆没给出一点有用的信息……关于这位威名赫赫的东海剑士远赴北海来找他的原因,他完全是毫无头绪。
但无论如何,他都有理由认定,在这个恰巧的时间点出现的杀手,一定和他即将落成的婚事脱不了干系。
无论对方为何要阻止这场婚事,山治料定索隆背后的人也只敢对自己下手,绝没胆子明目张胆地去和BigMom对着干。所以山治留下了那张请帖,这本是一种狐假虎威的嘲讽和直打七寸的警告。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罗罗诺亚的行动会如此地出乎他的意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那绿发剑士摸不着头脑的行为吓到了。他突然想起假面舞会里,他完全没放在心上的那番话——
带着半扇虎面的男人眼神明亮而又锋利,"是我自己要找他。因为他曾经抢走了我的一把刀。"
戴着狐狸面具的山治听着这离谱得简直像个笑话似的谎话,心中已经为之后的行动做好了计划,他拿起酒杯和索隆的杯子碰了碰,一些细碎的粉末便在此时融化在了索隆的酒里。"好吧,我可以带你去他常去的地方。我想他今晚应该也会在那度过。"
"你认识他?"
"算是吧。不熟。"
窗外传来阵阵嘈杂的人声打断了山治的思考。
大概是搜查索隆的人吧,山治坐起身,好奇地推开了床边的窗,倚着窗朝人声处望去,却意外地瞥见了那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男人——就在他楼下的花坛深处。那家伙像只受了伤的野猫似的,蜷缩着全身戒备地望向远处闪闪的灯光。
"啊呀,"山治突然的出声吓得索隆一个激灵,他眯着眼笑嘻嘻地向索隆招了招手,"我亲爱的罗密欧,你是来为我念情诗的吗?"
男人的眉宇间瞬间迸裂出强烈的杀意,盛怒之下的索隆一跃而上踩在了窗框上,腹部伤口再次撕裂潺潺地涌出鲜血,但男人像是没有知觉似的,冰冷的刀刃已经抵在了山治的脖子上,他的声音低哑而干涩,真如由地狱而来的恶鬼一般:"按照约定,我来杀了你。"
这里的声响惊动了远处的人群,脚步声在靠近此处。
"我喜欢守约的人。"山治伸手摸向刀刃,紧接着,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电流袭向索隆,他感觉握刀的虎口像是被一万根针扎也似的疼,握刀的力道不由得放松,于是刀就在这瞬间被山治夺了去。
索隆正要反应山治却环着他的腰贴了上来,"嘘——他们要追过来了。"
下一秒索隆便被山治搂抱着向屋内倒去,那人抱着他扭身一旋,索隆便被山治压在身下仰面摔在了床上,腹部侧腰和手臂上最深的几处伤口全都一齐裂开了,他痛得猛一抽气,还没来得及动作,一种熟悉的金属质感的凉意爬上了索隆的手腕和脚踝处。
索隆知道,他又被这个该死的男人铐住了。
"你放心,"山治笑盈盈地说,"这只是我的卧室,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所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说着亮出了自己的手掌,他的十指指尖处贴着一个贴纸般薄薄的金属圆盘,那圆盘会自动变为山治的肤色,如果不是他有意亮出索隆根本发现不了。刚刚那莫名的电流大概就是从这来的。
山治饶有兴致地问:"你听说过电击的玩法吗?"
索隆的眼神像是恨不得从山治身上剜下块肉来。
"别这么看着我,"山治玩笑似地捏了捏索隆的脸,"我又不是什么色欲熏心的淫魔。只要你把该说的都说出来,我保证…"
房间的门被人咚咚叩响,"三少爷,那个逃犯似乎藏在这附近了。"
"那个罗罗诺亚吗?"山治高声答道,他语调毫不在意,眼睛却谨慎地紧盯着门,"原来你们还没抓到他吗,难怪到了这个时候外面还吵成这样,我还以为是你们故意不想让我睡觉。"
"三少爷言重了,我会吩咐下去让他们动作放轻点。"
门外陷入了沉默,但山治能感觉到人并没有走,"还有什么事吗?"
"三少爷,他破坏了不少摄像头,其中就包括您房外的,为了安全起见,您需不需要更换一间房间了?"
"是吗,那你们抓到人了可得让我见见他,我得好好谢谢他才行。"
"……三少爷,新的摄像头会在明早换好,还请您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让老爷分心了。"
山治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都说完了吗?"
"不打扰三少爷休息了。"
山治仔细听了一会儿,确认门口的人都离开了,他再次望向索隆,正思考着该说点什么话逼他就范,就望见那张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文斯莫克家的三少爷…你就是山治?"
"没错,是我。你忘了吗?昨晚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让你见到他。"山治拍了拍索隆的脸,"你看,我从不食言,只要你好好向我交代,我可以保证今晚不再…"
索隆突然发疯似的不管不顾地挣扎了起来,似乎是已经气极情绪濒临崩溃,恨不得现在就把山治按在地上狠狠地打一顿,"昨天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见面时要骗我!"拴在床头的锁链被索隆的动作牵扯出一阵金属相撞的脆响,吓得山治连忙压在索隆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控制住对方的异动,"你疯了吗?把外面的人招进来你就死定了!"
索隆张嘴狠狠地一口咬在了山治的肩头,尖锐的虎牙刺进了肌肤,山治觉得自己是被一头野兽咬了,咬合力大得似乎只要他稍一挣扎肩头的整块肉就会被撕扯下来。疯子!真是疯子!山治不明所以地在心里痛骂道,全然忘记了自己昨晚是怎么折磨男人的。不知好歹的东西,好歹我刚刚救了他的命!
他攥着拳头毫无办法地承受着由对方盛怒带来的疼痛,生怕自己再做些什么刺激到这家伙,闹出个玉石俱焚的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索隆嘴下的力道才慢慢变松,他低着头靠在山治血肉模糊的肩上,意识模糊地发出一些喃喃自语,"为什么…怎么会是你……怎么会…"
索隆终于在接连几天的高强度折磨下精疲力竭地晕了过去。山治从索隆身上爬起,肩膀的疼痛让他一动作就直抽气,他看了眼自己血肉模糊几乎见骨的肩头,恨恨地瞪着已经昏过去的索隆,心里暗暗决定等他醒来一定要狠狠地报复他。心里正盘算着恶毒的手段,却莫名从那个男人的睡颜里看出了几分无助,他有些迟疑地伸手摸了摸男人的眼角,望着自己有些湿润的指尖,呆呆地想:…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