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怨念
山治坚持要探望索隆,晓晓好说歹说阻拦不住只能由着他,之后悄悄跟在后面以防不测。
他的脚在樱山之巅遭受重创,休息了一天还是一瘸一拐的。晓晓为此心疼了一路,直到进了避灵寺,正逢亦风的丧期才舒坦一点。
“不识抬举,伤害山治哥哥,损害黑狐利益的都该死。”晓晓愤愤地在心里骂一句。
耕四郎和亦风都死了,只剩一个伤势未愈的索隆和一帮没有多少威胁的杂鱼。念及此处,晓晓进寺再无顾忌。
山治却是顾虑重重,一路注意躲闪寺里的人,即使留下来撑场的人已经不多了。俗话说树倒猢狲散,参加耕四郎葬礼的人数还算可观,隔几天到了亦风的丧事就不同了,因为真正和他处得来的人屈指可数。
然而山治避开了路人,最终还要面对特拉罗协助索隆处理丧事的情境,简直和谐得刺眼。因为罗,自己悉心护持了十余年的感情一朝梦碎,还陷入一个不可逆转的死局中。
索隆一定恨死了自己,这种情况下随便出现一个人暖暖心,多少都会被感动的,更何况罗还是个善于察言观色,动摇人心的主。
就像现在,空旷的练武场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你伤势未愈,现在进行不宜高强度修炼,快把刀收起来……”罗钳住绿发剑士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取走他掌中的刀,“究竟是一心练剑还是自我麻痹,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我不知道……”剑士小声嘟囔一句,双手捂脸,膝盖重重砸在石板地上,“他们说得没错,亦风是死在我手上的,师父也走了,剑道馆的维持自然落在我头上……不管从哪个角度,我都像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罗默默地把夺过来的刀插回鞘中,幽幽回应道:“索隆当家的,这次变故错综复杂,你揽不了那么多责任。维持剑道馆更不是简单的事……”
想起亦风葬礼上稀稀落落的吊唁者,以及那些掺杂了畏惧的针对自己的诸多风言冷语,剑士颓唐地跪坐在地,自然而然接过罗的话,“的确,除了剑术,我什么也不通。只是一场葬礼就已经猜忌不断,如果大家要走,我无力阻拦……”
哀戚悄然蔓延,又被罗硬生生阻断,“要走的不必强留,真正心系剑道馆真正信任你的自会站在你这边。时局变了,人要顺势而为。”
索隆默然不答,依然保持跪坐的姿势。罗也不动,抱着手静立在侧。
那边一片死寂,山治心底却被这样的场景划开一个口子,一波波酸楚的苦水从口子里涌出,溢满整个胸腔。
或许是儿时苦难的记忆被屏蔽的缘故,亦或是本性使然,索隆在山治印象中一直是坚如磐石不可催的,即使因双目失明,修炼过程坎坷异常,即使亦风这个对手刻薄阴损又强大,即使面对站在剑道至高点的鹰眼,索隆也没有表现出刻意的软弱,至少没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可在这样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腹黑男面前,他居然放低姿态显出无助的样子。
也许,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才另寻安慰吧。
也好,在听晓晓说明事情原委后,山治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可能要失去索隆了,虽然未曾真正得到过。
在仇怨的真相揭晓前,或者是罗出现前,山治不曾有过占有索隆的念头,只要一直远远看着他偶尔接近一会儿就足够了,可自从注意到特拉罗看索隆的眼神,带着探究好奇的意味,山治心中瞬时警铃大作,他预感到这样的探究好奇会发展成不可控的情愫。那晚鬼使神差地要了索隆的身体,与其说是酒精催化还不如说是发‖情期的妒意和占有欲作怪,好像又回到妖族里默认的标记行为,做了就是占有了,别的雄性不能随意掠取。
但山治清楚自己是兽性未除的狐妖,而索隆是开了灵智的人类,还是一个自我意识极强的孤傲剑士,一场占有决定不了什么,所以在听晓晓说明前因后果,顺带了解罗的底细后,山治危机感越盛。
罗算是与耕四郎的亲子有灭门之仇的,就算把仇恨转嫁到耕四郎身上也不为过,如此轻描淡写就放下了,多半因为索隆,樱山之巅在关键时刻救场,更能说明索隆在罗心里的位置。
而目前,自己在一旁观望,暗自神伤,又能改变什么呢……
确实,山治无心也无力改变现状,但隐在不远处窥探的晓晓已然目光阴冷,紧紧握了拳头,“山治哥哥,我绝不会让你白白伤心的,你不想做的事我来做!”
苟活半世,亲娘苦命早逝,亲爹伽治冷血狠毒又无情,所谓的好姐妹布琳也只是一个心思难测的利益盟友,唯有一个能舍命救护自己的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和善得快脱了狐妖狡诈嗜血的本质,对女性无条件的温柔,宁肯委屈死自己也不报复别人分毫。
晓晓恨男人,恨雄性。她有时在幻想,如果所有男人能照着山治哥哥的模子回炉重造,她才能调整对男人的看法。
至于索隆,他是山治哥哥最在乎的人,就算不能回炉再造,至少也要让他体会山治哥哥的苦楚。
让他切身体会的方法很简单,利用一块可引人生魂的灵镜——虚迷梦镜即可。很幸运,守到夜里,等山治和罗相继离开,等索隆睡下养伤,终于等到引索隆进入虚迷梦镜的时机,也亏得索隆最近连遭变故心绪不宁,晓晓才有入侵他神识的机会。
虚迷梦镜专诱入梦之人的生魂,一旦入梦镜,生魂与肉身分离,除非在镜中自行苏醒,恢复神识,否则非死不得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