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最后的坚持
索隆一路上极力维持恍惚的意识,直到山治在医馆门前停下,变回人形,他才微微清醒些。
治疗的人索隆很熟悉,是光顾避灵寺最频繁的老医师,每次剑斗有个大伤小病的,都是请他料理。老医师医术不在话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眼睛的剧痛在处理后很快平息下来。
金狐给医师撂下一句“去巴拉蒂拿报酬”的交代后,背起剑士匆匆离开。
专挑行人少的小路,绕了半个仪河镇,来到镇边一处杂草丛生的破庭院里。
“厨子,你到底想干什么?”到了内院,身体得以落地,束缚自己的狐尾也放开了,索隆忍不住质问。
——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至少不想让你待在特拉罗身边……
山治盯着蒙住剑士双眼的敷药纱布,心头的酸楚猛增,一时说不出话。也不想多言,舍却半妖的姿态化身成硕尾绒耳的矫健金狐。
“我给你弄点吃的。”冷漠的答非所问,带着妖瓮声瓮气的嗓音,不复人身时的磁性声线。
等待的间隙,索隆想过趁机离开,但一想这是无意义的短暂逃避又坐回原地。现在离开,与厨子的恩怨仍然存在,最好能找到妥善的两全之法,能平息彼此的误解纠葛。
不多时金狐返回,用旧瓦罐装了半罐清水,提了一只处理好的山鸡架火烤着,把瓦罐送到剑士嘴边,惜字如金地提醒一句:“先喝水。”
泉水清凉的气息从罐口涌上来,勾起剑士的渴意。毕竟从亦风亡故到还妖丹妖力身体受创,还没好好喝过一口水,吃一口东西。山治的细致体贴一如从前,在修炼得饥渴难耐的时候,在兴致勃发想喝杯烈酒的时候,他总能带着需要的东西适时出现。
可感受着对方浓烈的狐妖气息,联想到最近频发的纠葛,索隆瞬间就不渴了,推开水罐,头偏向一边不言语。
索隆不言语,金狐也就不吭声。放下水罐,添几根柴,把火烧得更旺些,一边慢慢翻转简易木架上的鸡,一边用草叶当刷子把渗出皮的鸡油抹匀。
浓郁的烤肉香气引得腹中咕咕直叫,但索隆没有食欲,一点都没有。
以前,不止一次感受过厨子把简单的食材香料变成绝佳美味,食物入口后愉悦味蕾的奇妙瞬间。现在,感觉到山治把美味送到嘴边的动作,闻到同样香醇的味道,那种愉悦感却消失殆尽了。
“你是不是以为美味佳肴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好吃到可以让人晕头转向?”非但没有愉悦,反而滋生了反感对方的无名火。
金狐眼神一凛,固执地把烤鸡送近些,几乎要贴到剑士嘴唇上,“有什么吃完再说……”
“你他妈折腾半天就是带老子来这吃一只烤鸡?”几乎控制不住暴涨的情绪,索隆随手把挡在嘴边的烤鸡拍开,声色俱厉地吼出声来:“从治眼睛灌输妖力,到渡内丹,包括一只烤鸡……你从来都是一厢情愿,有没有问老子想不想要?”
金狐狭长的眼瞬间黯淡无光,圈眉剧烈抖动几下后,弯腰拾起沾满土灰的烤鸡,默默地用长着獠牙的狐嘴撕扯咀嚼。
听闻金狐磨着牙关的刺耳咀嚼声,索隆不咸不淡地冒出一句,“忘了,你最讨厌别人浪费食物……”站起身,与金狐擦肩而过,“我也最讨厌拖泥带水,纠搅不清……”索隆不想沉陷在这压抑的氛围里,以双方目前的状态,诸多纠葛短时间内也理不清。
可没跨两步,一根狐尾横扫过来将索隆逼回内院屋子,随即金狐直扑过去,张开爪子钩下束在索隆腰间的赭红色长腰带。
经老医师医治,索隆的伤基本平复,眼睛失明对他的盲剑不仅无害反而有利,在被扯下腰带的同时,出鞘的鬼彻已然逼到金狐的肩膀。
在山治狐妖身份暴露之前,两人切磋较量时斗得激烈的情况不在少数,都是互不相让,难分高下,可现在,现出狐身的山治完全没有切磋时的防守意愿,直直冲着利刃撞过去,任其穿透肩膀。
看鲜血涌出染红对方金色的皮毛,剑士不由得分神,而这疏忽的间隙,鬼彻脱手留在山治肩上,双臂已然被擒住并缠上腰带。
感觉索隆挣动得厉害,眼看要脱出掌控,金狐只能以妖力加持使腰带柔韧不可摧,随即将人绑在旁边的立柱上。
索隆挣了挣发现越动越紧便不再枉费力气,话到口边想起金狐的不可理喻又闭上嘴。
“我该拿你怎么办?绿藻头……你说……我该怎么办……”金狐喃喃自语着,对插在肩膀上造成他大量失血的鬼彻视若无睹,只瞪着一双迷离的蓝瞳望着面前的绿发剑士。
如果索隆眼睛没被包上纱布的话一定会翻个全方位的大白眼,现在他只能嗤笑一声在心里咒骂。
——如果知道怎么办,也不会是这种局面了……
金狐和剑士纠搅不清,直到门口传来一声火气十足的娇叱,彻底化解了这种局面。
“山治哥哥,你何必为这种冷情的人徒自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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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只体型丰腴的大白熊以足尖点地,在瓦舍街巷间极速起落,它的身法快到只能捕捉月下残影,即使如此,也只能勉强跟上前面黑发男人的脚步。
——船长,你再急也要考虑下熊的感受啊……
白熊贝波在心里抱怨,完全猜不透自家船长的想法,但它还是努力追随,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类,能令自家船长急成这样。
还好没奔波多久,在它感觉双腿快跑断之前,船长突然在一座旧院子门前停下。穿过一扇歪歪斜斜的破门,一进去就看到蜷缩在内院墙角的绿发男人。
快走到他面前了,绿发男人似乎惊觉有人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抱着双膝坐在墙角。
这样的场面让船长明显变了脸,帽檐下的双眸在阴影下愈发冷厉。
“贝波,你先出去,关上门,到围墙外面守着。”
贝波还想问什么,看船长不容质疑的坚决,还是默默退出了院门,守在外面。
“你来了……”绿发剑士语气里难掩虚弱,一抬脸罗便看清他满头热汗,双颊染上了不正常的潮‖红。贝波一走远他连并腿抱膝的姿势都维持不住,一下瘫在墙角。
他的状况很糟糕。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宽松的剑道服尽数被汗液浸透,皱巴巴的贴在身上,胯‖间的布料被顶‖出不正常的形状。剑士的双手看似无处安放却又按耐不住去触碰私‖处。
罗长年混迹于各类场所,见识广博,一眼便看透剑士的状况因何而起。
在离开石屋去搭救贝波之前,罗不仅在石屋周围设下禁制,考虑到禁制可能困不住发疯的金毛狐狸,他又在索隆身上留下追位符,只要相隔不超过百里就能锁定目标,因此才能这么快就找到索隆。
罗不后悔第一时间去搭救贝波,再晚一步,贝波绝对会被文斯莫克家的绿毛狐妖当成提升修为的补品,他后悔的是当初答应帮索隆完成渡妖丹还妖力的请求,索隆这种一时愤慨头脑发热的置气有百害而无一利,追究当时答应的原因,可能还存了一分让索隆和金狐的关系陷入僵局的私心,但若是知道局面会如此不受控制,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救下贝波后回到仪河镇,第一时间循追位符的信号顺利找到索隆,可这样的状况,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扶起瘫坐的索隆,拉开裂了一个破口的腹卷初步一察,在他小腹上发现一处黑色的爪形印记,且印记还在不断晕染扩大。再看看周围,染血的鬼彻被随意丢弃在一边,熄灭的火堆旁有水,有残余的食物,有带血的布料碎片。最重要的是这个破院子里同时有两种不同的狐妖气息。
“又是山治纵容黑狐伤了你?”
罗随意的触碰使得剑士一下瑟缩起身体,呼吸明显粗‖重起来,他轻轻摇头,往虚空伸手,想抓东西借力避开罗的触碰,狼狈之余还不忘应答,“我……我自找的……”被黑色印记催生了泛滥不止的情潮也难掩他的愤懑幽怨,“谁叫我……命运自小就和他……牵连在一处……谁叫他那么在意我……”
浑身被奇异的酥‖痒和灼人的燥‖热感侵占,混沌的脑子里犹自飘过黑狐晓晓目睹自家哥哥被刺穿的质问,还有那积聚了无尽怨气的一耳光,那时索隆彻底懵了,连金狐也陷入凌乱,竟没留意到自家妹妹带他走之前还在剑士小腹上留下阴毒的一爪。
自古传言狐妖狡诈擅长魅惑人心之术,它们的体‖液妖毒自是与此有关。索隆想起知晓山治狐妖身份的那晚,接触了金狐的体‖液没多久,他便陷入情‖潮汹涌却浑身无力的被动,经历了第一次噩梦般的情‖事。不断被进入,不断释放,自小历练的意志力在这种让人疯狂的陌生感觉前不堪一击。
这次的感觉比上次更糟,坚持到罗赶来已经是奇迹,被妖毒激发的原始本能中催生了一种危险的欲‖望,理智上努力克制,身体却逐渐背叛意志,开始迎‖合一切有可能舒缓这痒‖热的触碰行为,可这样的迎‖合令他充满罪恶感。
“罗……不要管我了……”所剩无几的理智在做最后一搏,“黑狐这样做……有阴谋……你不能……”剑士顿了顿努力找回重点,“把我打晕……泡冷水也行……我不能,绝不能任他们摆布……”说了两句摸到腰间的和道,迷糊的脑子里又有了新主意,“和道……能驱邪,用和道……”
罗皱起眉,压住那双妄动的手,又用力握紧了,把他的身体牢牢圈在怀里,犹豫了一瞬,终于咬咬牙下定决心,空闲的手探进对方的裤子,触到不曾妄想过的禁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