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索】如果隐身在他的房间
极地潜水号上浮后,索隆不出所料地再次因“意外”闯进远在甲板另一端的船长房间。 只是今天的氛围相当冷清。罗像早早知道专把他当作隐身似的:既不再过问海贼猎人怎么又迷路来自己的房间,也没像前几次一样匆忙于收拾桌面上那几张摆放齐整的纸。 找不着路没被戳穿本是索隆求之不得的收场,但眼下的状况似乎正朝向另一类的糟糕里飞速发展,只存在书页翻动声的船长室里,索隆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出不去了!
起先他只把罗的无视以为作一贯的专注,也是直到现在才彻底认清楚状况:不是罗故意要当他不存在,而是自己好像真的在特拉男面前被隐身了...... 无论是叫喊还是接触,座位上的罗都没给予过丝毫回馈。扯也扯不动,推也没反应,简直跟另一边的门把同一套状况。 等罗整理完登岛记录起身,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脚步声才总算将这阵诡异的静止终结。房间四处都给不出任何反应,就是这点险些让索隆当场抓狂!突然,索隆感到身后冲起一股又急又猛的力道,待到身体有所反应,他已经被刚刚的那一下力气径直推到另一边的柜子前——正在调整几册资料位置的特拉男旁边。 类似状况在罗给桌上新情报编写号码和收录进柜子的过程中反复重演,熟练几次索隆都被迫做到了将罗的下一步行动了然于胸,并在几次能从容跟上步子以后,成功试出了房间里唯一不会被身后奇怪力量波及的地方:特拉男床边大概两排斑点图案的位置。不管罗怎么走动,待在这里就暂时没问题了。
像被一个以特拉男为定点的大袋子包裹着似的,不仅得跟随他的行动甚至还没法给出能让他有所察觉的信号。索隆靠在床尾,百无聊赖地想着。现在貌似只能如此,看着罗在另一边的桌子上忙忙碌碌,等到他知道自己并没跟其他人一起上岛,然后再想办法沟通和解决。 索隆多少有些不爽这样把命运全权交由另一个人处理的方式,不过特拉男的话,倒肯定能妥善处理好就是了。 仅仅剩下纸张刮蹭的沉默一直持续到罗的桌面又重新被书籍堆满。也只有船平稳停靠时他才有机会把周围堆成那样了。索隆醒过神,不免又朝罗的方位多看了几眼。先前的几次靠岸补给都是如此,他甚至不需要专程去问贝波,单从特拉男桌面的摆放习惯就能看得出来近几天的航程安排——但这样算的话,自己走错到他房间的次数估计也很多啊.......
客观上并没有过去太久,索隆摆脱困境的机会出现了。熟悉的扯动感攀上他的后背,索隆迅速站起身追上罗的脚步。果然,这回跟着特拉男一起,他得以顺利离开红心团船长的专属房间。 可隐身消失的部分还没有解决的迹象,一旦离开罗的距离太远,面前的空气仍然会像突然筑起的高墙一样将他拦在罗所处的固定范围以内。索隆试过大声叫喊就在走廊另一边收拾背包的乌索普,很可惜,得到的结果和方才在罗身上的实践并无差异。一趟多余的出行仅能证明他被困住的空间会跟随特拉男移动而已。 索隆并不情愿地参与进另一个海贼团的日常聊天,以纯粹倾听者的身份。现在没人听得见他的声音,他也没法走远,避开身边那些无关紧要的闲聊。大致都是在问他们船长为什么最近经常闷在房间里,索隆在一旁无聊地总结,他正等着有人能发现自己从船上失踪的事。 红心团的船员带着清单陆续上岛,罗也在收走下潜航行期间累积成一叠的报纸后重新回到船舱。对自身脱离进莫名状况里已有清晰认知的索隆就这样被罗带到他本来的目的地甲板,然后又不得不跟随对方一起返回到潜水艇暂住期间他已经进错过太多次的船长房间。 最初的几回误闯索隆还能用邀请喝酒或比试之类的借口勉强略过,次数多了以后不仅他再也懒得解释,罗好像都已经对他随时出现的冒犯行径习以为常。 “我的房间不是给你用的传送门!” 特拉男每次都这么说。 不过最后还是会不得已地动用能力,送潜水艇里唯一的顽固路痴到他该去的地方。 索隆用过各种方法试图记下这艘船里弯弯折折的路线,可无疑都和现在为了让特拉男尽早注意到自己所做出的骚扰行动一样,纷纷失败了。 刀鞘碰到罗身体的瞬间无论怎么做都会像忽然变作空气般失去原有的形状,直到离开和罗的接触才能重新复原。同样的,索隆也摸不到罗身边的任何物品,包括他随身的鬼哭、帽子、衣服,以及耳环。唯独身体接触这一条行得通,还是以索隆单方面的发起为前提。
这么点聊胜于无的连接索隆起初根本没放在心上,直至罗弯腰去捡手里意外滚落的纪念币——包裹住索隆身体的失重感觉从未如此清晰,他几乎瞬间跌进下层的漆黑里,然后又被重新拽回到船长室的地面。索隆没法不怀疑所谓范围的界定到底是以罗的脑袋为准,还是以他脑袋上那顶很少摘下的帽子为准。看来之前能相对安稳地靠在床上,恐怕也是特拉男长时间坐在桌前的缘故。 索隆走近到罗的身后将手搭上他的肩膀,果然,这回特拉男再低头去捡脚边那段红绳时,自己依然能稳稳地站在原本的位置上。 这样行得通,至少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不至于要被吊在下层的天花板待一整晚......眼下索隆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他还没有如此近地跟在特拉男旁边这么久过,在潜水艇上很少会感到无聊,罗好像也永远有数不清的“船长事项”跟在后面排队待命。除了在走廊转角偶然和他撞上的几次,就属背对着房门坐在现在桌前那个位置的时候最多。其实他挺想找到机会和特拉男聊点什么来着,不过具体聊什么还没想好。 每次都是好不容易拿到酒又找不到船长室,误打误撞进到房间罗也总是推拒,似乎非常抵触自己靠近存着战略情报的书桌。暂时同盟的概念时常挂在罗的嘴边,每次找他一起去岛上看看都会被这套理由回绝,不过就像自己每回找路最后大多都找去他的船长间一样,即使是陌生的小镇,索隆也时常能走着走着顺路便遇上人群里尤其显眼的罗。印象里,前一座岛上就因为类似的碰巧,让他在本来不属于行程的偏远神社前见到了正从台阶下来的特拉男。 索隆还记得自己从和他挥手打招呼起就被刻意无视了,如果不是当时特地走过去问了句要不要一起回去,恐怕罗在压低帽檐以后还想用能力直接离开把自己晾在原地吧。 真是的,光想起就觉得不爽。 “笔直的路都找不回海岸,再怎么路痴也该有个限度吧。”索隆很少花心思去记这些无伤大雅的摩擦,不过有关罗的部分他意外地大都还记着。 “你不是一样迷路到这里!”反正自己当时肯定骂了回去,索隆模模糊糊地回想着。 “我怎么可能迷——我专程来看看的。”罗的话音还未落,发动结束的能力已经将索隆连带他手里的东西一齐扔到了极地潜水号才刚刚干燥的甲板。等索隆着急确认完怀里的酒瓶一个都没事,罗早就和他那柄佩刀同时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以内了。
索隆半侧过肩膀去看罗手边已经穿好孔的纪念硬币,现在他也只能找这种美名其曰了解同盟船长的事来打发无聊了。 硬币上昙花的图案他倒是认得,主要还是在罗收集连载漫画切页的空白地方看见过几次。 罗捻着红绳一端用手指比划着长度,待到它作为合适配件穿过硬币上的孔洞又被简单系结时,索隆刚从地板上踉跄着爬起又重新站定——混蛋的隐身状态!连撑一下桌子都不行吗!靠着把重量集中压在罗的腿上他才勉强摸到一个支撑点起身,索隆难得庆幸自己这幅丢人的样子倒也一并在特拉男面前跟着隐身了。 刚才一直被他死死抓紧的罗自然没受到丝毫影响,随手拿过张白纸便径自在上面填补起什么。等索隆扶稳自己的刀再朝他笔下投去眼神,黑色的痕迹密密麻麻,光是书写再划掉的部分就差点要占去纸张的一半。 特拉男是个很有筹划的家伙没错,可索隆从不认为他是过度纠结的一类。反复地构建又推翻实在不像罗的做法。循着好奇,他的视线渐渐便摁在了纸面因书写过快而较为潦草的字迹上——然后再没法置身事外。 “同盟以外的关系怎么样?” “和我继续保持现在的关系,就算以后不在同一艘船或者同一片海域也一样。” 罗在两句显然意有所指的话中间涂涂改改,最后称谓清晰的“索隆当家的”更令索隆本人一时间呆站在原地。 该...该回答吗? 这得怎么回答啊! 再说,现在无论讲什么他都听不到吧......但又没法装作没看过。 特别在纸上显眼的一角,被人为勾出的方框里赫然就是罗预想表白心迹的情景与地点。极地潜水号观察窗旁的筹划告白比静候迷路至船长室的突击告白后多一处记号,是罗刚才看过时间然后补上的。下方同盟后解决一切再告白的选择旁倒是只留下了许多才干不久的墨水点。 “索隆又在你这边吗。”房间外,肯定的询问早于敲门的响声,不过乌索普已经比草帽团另外一位常常开门就闯的剑士有礼貌的多。 罗已然在心里悄悄达成过决定,正熟练将桌上多余的纸页清空,乌索普和罗宾正巧卡在他结束的空档进来。 “不在?”房间内显然没有索隆的身影,于是罗宾从罗的外套口袋旁生长出一截手臂,轻车熟路地抽出那张经由她给的生命卡一角,“从显示来说也不像在岛上吧。”被她摊开在掌心的纸片似乎异常活跃。 罗同样回敬以恶魔果实的能力取回写着索隆名字的纸片,快步走近衣架将其放归原处:“别随便把我和你们划到好像很亲密的境地。”话音才落,背过两人的罗却突然隐晦地变了脸色,只有面朝向他的索隆将这点微小的变化收进眼底。但他现在也没法即刻去查看居然能让罗产生这种动摇的外套口袋里面。 “还不是索隆每次上岛前总去找你一趟嘛。” 是因为船长室和船舱出口的路线太像了!索隆肯定自己吼出了声音,只不过现在谁也听不见。 罗则是彻彻底底地背过脸,神色间不加掩饰的满意却偏偏是被不得不继续待在这儿的索隆尽收眼底。索隆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近地看过罗的反应,就连他缓慢舒展肩膀的下意识动作仿佛都被混进了某种最原始的、欲望达成后的炫耀意味。 谁让自己刚才光明正大地偷看过他的......告白计划书。 罗近在眼前的暧昧态度惹得他实在心慌,索隆根本想也没想过,自己会因为不能客观看待感情,亲自经历这么一次半点都应对不及的无措。 不知情况的乌索普举起手里的小袋晃了晃,“而且贝利也没拿走。” 他说的没错啊!索隆现下只好在一旁暗暗帮腔,至少要先摆脱眼前的困境能让特拉男看得到自己才行。 但罗只急匆匆地应付说这次也由他上岛去找,有关索隆去向的问题不多时便在同盟船长的刻意引导下潦草宣告结束。 客观原因是贝波说过,记录填充仍然需要几天时间,不过索隆随心所欲的过往种种恐怕才是乌索普一边做出选择的主观依据。除了站在旁边着急索隆什么也实施不了,莫名在众人眼里消失的危机还没解除,自己无意间又把同盟船长的秘密企图给一并撞破,像忽然被谁紧紧攥着手腕似的,乱作一团的情绪使他再没法和以前一样看待罗的举动,该怎么回应这份从没思考过的感情毫无疑问成了仅仅排在脱离现状之后的问题。 门外闲聊的声音稍有减弱,罗立刻翻开口袋边缘,掏出里面几乎是烫手的小木牌。他盯着自己的字迹发愣,上面“一直跟在我旁边”的心愿同时也落进在场另一个人的眼底。索隆一眼认出这是上一个岛随处都能买到的许愿牌。记忆随即上涌,联系刚才发现不久的惊人秘密,直觉显然抢先一步,已经将木牌上刻意隐去的人名告知给索隆。 罗倒是没有犹豫太久,通过能力,容易暴露他私心的东西已然在船内顺利消失。索隆缓过神时,罗刚刚检查完抽屉的上锁情况,装走桌上的纪念币就要动身上岛。
今天停靠休整的时间并不算长,夏其他们都还在岛上,一路也没有闹事的消息传来,罗捏着口袋里硬币凹凸的图案用指心碾磨,方才销毁“证据”时脑袋里那阵莫名的鼓动已经渐渐跟随时间流逝殆尽,“干脆现在回去船里由他待在岛上”这样的想法愈来愈占据着罗的行动主导。 不知不觉罗已经走进日落时分的街道,保持着边找边看的节奏在陌生的城镇闲逛了太久。其实......好像就是在喜欢他在去往终点的一路上还能随时晃进不相干森林里的那些毫无顾忌来着。无名指和小指夹着口袋里的生命卡无意识蹭弄,罗像是有心在验证什么,一路上相当有选择地只迈进特定的店面,其余无外乎是匆匆扫过。 倒是索隆正被他扯着,从查探无果的第二家酒馆里硬生生拖拽出来。罗抱着足够充实库存的酒,转头走向没人的海岸边,显然是不准备继续向里找了。
停在崖岸下的荫蔽里,罗先换了脚边的货物到潜水艇,正要再次抬手用能力搜查时,一瞬间,自明确心意起就时常困扰他的犹豫又趁着空隙窜进了思维:找到之后呢?现在有一定成功的把握吗,还是仅仅因为今天登岛前没见到他来房间,立刻就冲动到有些不管不顾了...... 罗低下身捡起被交换来的笔,放进口袋时笔杆擦过硬币表面的响声也被路过的风拉得很长很长。 迎着海岸一侧树叶的摇动,他像是散步一样漫无目的地走向一条小路,渐渐与身后的海浪越隔越远。 跟在特拉男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索隆同样正品尝着不来自战斗时的忐忑滋味。谁让他不久前亲自看到过对方约会作战里“顺势送出信物”的高招,罗越是把那枚在月影里映着白点的硬币举到脸前把玩又思考,索隆越觉得有什么不知名的紧张在煎熬折磨着他砰砰跳动的心脏——况且,就算没看到具体的内容,因为对同盟船长突然激增的不正当了解,他现在也可恨到完全能猜出特拉男一举一动中的额外用意了!虽然自己一点都不反感这些超出海贼同盟的额外在意,甚至...... 不久前消遣般的闲逛令他本来就快忘记的那些麻烦,都因为罗的一时犹豫再次涌进脑袋。 不过这次似乎还有些其他什么,又缓又慢地在波动不止的情绪间竟然渐渐成形。 尽管心脏晃动的频率一点都没有要冷静的意思,但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即使是偶遇也总想更多跟特拉男搭话的心情,凡是待在旁边就一股脑蔓延开来的安心感觉,还有发现被同盟船长藏着的那些心意时自己没来由的慌乱彷徨......全部的原因都清楚了。 月亮吊在树梢顶,甚至在罗动用底牌不得不展开空间搜索时,连他最后的秘密也被隐身在场的索隆一并破解——难怪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出现在自己选不出方向的档口,手术果实简直算作弊。 另一边,罗的搜索连续失灵,捻在他指间的红绳似乎也因此变得有些毛糙。“到底去哪儿了,非要在这种时候......”回程的路上,索隆清楚地听见来自身旁罗的暗自踌躇。虽然心底里那股冲动触发的感觉非常奇怪,可他非常确定,自己想要立刻就回应特拉男的感情!情绪前所未有的急切,必须立刻摆脱现在什么都干不了的状态! 索隆照例抬手按住罗的肩膀,尽管他对正朝海岸边走的罗依然产生不了任何影响——这是自己唯一能和周围产生联系的方法了。帽子、鬼哭、还有那枚一直被罗捏在手心的纪念币,索隆抓紧罗的手臂,几乎要将他带在身上的东西再次逐一尝试接触过一遍,虽然最清晰的触感依旧来自罗右臂上方凹凸不平的缝合痕迹,但身边的情势好像正在悄悄改变:不再是最初什么都感知不到的虚无,当他的手指又一次融进罗外套的厚度里,在一股极其不自然的奇怪推挤间,索隆重新感受到一种与皮肤明显不同的触感。这点在他摸到罗口袋里自己的生命卡时尤为明显。 也许用它做些什么,棘手的局面马上就能结束。 于是,仅仅返回的一路上索隆就试过了数种办法去取那张薄薄的纸片。如果此时隐身的状态凭空消失,头一个暴露受害的恐怕就是他一边捏着罗的手臂往前挪步一边在对方外套口袋的位置来回摸索的滑稽姿态。从罗迈进船舱,碰上弗兰奇时不太自然的交谈,一直到两个人又回到船长室,最终还是没能让索隆如愿得手。 一进房间,罗便把脱下的外套扔去床尾,顺手将鬼哭也靠到另一边的桌沿,然后又开始端详起那页刚撤去层层保障好不容易取出的恋情计划纸。 其实从没收到过确切的回馈,不管是索隆当家的应该只对自己展露过的积极;还是偶尔卖破绽给他时,那些非但不介意反而更能够被归结为热情的举动。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一意孤行的猜想。只是这些就指望收获同样心意的回应,果然有点太过天真了吗...... 心底盲目被挑动起的情感迟迟等不到答复,暗恋的苦闷也总在这种时候不知趣地泛滥。生命卡明明照常指向,他也一定不会擅自离开岛上,是自己找不到而已。罗不自觉地再次坐回到桌前,意识却已经为种种无意义的空想飘出密闭的舷窗,流入映在海浪里的缕缕流云之间。 其实就在身后,才对着他肩膀猛拍一下的索隆正急急冲向那件刚才被扔在床角的外套。一来一去的重复场景在罗的房间内反复上演,可惜隐身状态仍然存在,罗没能亲眼目睹这不知该称作好笑还是感动的复杂画面。 索隆仍然陷在拿到生命卡这一件事里,尤其是回到船长室他才发现,要是不再通过和特拉男的接触记住现在仅剩下的真实触感,自己又连生命卡那一点点微弱的反馈都感觉不到了! 真是最糟糕的告白前奏曲...... 强行抵抗着被不知名边界挤压空间的难堪,索隆利用持续累积出的经验渐渐靠至口袋里生命纸的边缘,已经十分接近了——但依然是失败。纸张缺口处的毛躁手感再次擦过他的指尖溜走,心里的声音应该早就骂过特拉男数不清次数的话了!就按照罗宾说的重新把生命卡拿出来看看啊!不是任何状况都能搞定的类型吗! ......难道还是自己用的方法错了?怀揣着越来越渺茫的寄托,索隆缓慢地走近到罗的身后,他此刻正盯着那张实施进度为零的计划出神。该见到的人分明近在眼前,要做的事也在索隆的脑袋里反反复复打转再重演,紧迫的情绪擅自撩动起成片的火焰留在胸口,任何下意识做出的反应都让索隆好像首次体会到着急般更显得茫然无措。 “索隆当家的?” 他的右手刚刚依从本能搭上了罗的肩头,不成想,伴随帽子边缘绒毛的部分蹭过他的手指,罗顶着满脸的不可置信回过头,第一个惊到的居然先是索隆自己。 其实中间的差距根本细分不出,罗同样是瞬间被拖进突如其来的震惊中难以脱身。别说手里无可狡辩的证据已经来不及掩藏,大脑甚至空白到连索隆当家的是什么时候无声无息接近到自己背后都印象全无。 和当时忽然被隐身困住行动一样,没有预兆的恢复着实令索隆意外到有些措手不及。只不过着急要回应给罗的心情同样足够迫切,一直遭受压制的强烈期待得以释放的刹那,理智顺从欲望,它们迅速主宰了身体的行动。 索隆夺过罗手里的计划直截了当地盖在桌上,“额...我有现在就要和你说清楚的话。” 他看到罗明显地怔住,周围的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几秒,房间内不再有任何声音走进。 索隆总觉得罗的身上有什么变得不太一样了。他的眉毛紧着,眼里混进了不同于索隆印象中的复杂情愫,紧盯向计划纸的眼神里却让他发觉出一种近似动摇的意志。 判断出于战斗的习惯,但这回习惯却没法更进一步。索隆体会不到确切的胜负。 不是特拉男突然有所转变,应该是自己认清了那些秘密的想法后才意识到他的转变。 随即,索隆抓住了罗的手腕。 熟悉的触感沿着掌心向上攀扯,罗骤然意识到什么想要站起身,索隆的手反倒抢先摁在椅子边缘,执着于将这场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继续到最后地步。隔着一层衣服,尽管他已经不能再直观触摸到罗手臂的伤疤,但跃动的情绪是鲜活的,从未有过的激动感觉自胸口处迸裂,溢开的暖意融在血液里,温度从身体的渐渐贴近中成为具体——本能促使他紧紧搂住了罗的肩膀。 稍醒过神,察觉自己过界的举动后,索隆反而更加坚定地开口: “一直保持现在的关系也没问题。我好像开始需要这种感觉了,和你。” “什,什么!”罗一时思考不及,挣出手握住索隆的胳膊拉开些距离两人才勉强对上眼神。 不过索隆有意要回避对视,今天那堆复杂的怪事他可没心情一一跟特拉男讲清,现在有更想要告诉给他的话。 于是,索隆不仅没理会罗至此还是被疑惑占据更多的心情,还自顾自走到床边从内侧的口袋里替他翻出了那枚穿着红绳的硬币,从身侧解下一柄刀将它们一齐塞进罗的手里。 他暂时就想到这一步了。 诚然,索隆依旧底气十足比谁都更想快点戳破两人中间因游移不定筑起的阻隔,可真正面对着罗时,脑袋里那些煽动得他几近发懵的奇怪推力却不知怎的什么也发挥不出。 索隆不知道该怎么和罗说得更加明白。 都要怪罗在计划里只写到这一步来着...... 见房间内气氛闷到不像话,罗也什么都不说,只低头直直盯着手上本应没有提前暴露可能的纪念硬币看,索隆这才把刀又往他的怀里推了推,告诉罗想给自己的话就把它绑在刀柄上。 虽然罗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简直像是做梦似的,前一刻还受恍惚困扰下一幕开始突然一切顺利。但一切顺利了还计较什么——他捏住绳子的两端并在刀柄纹路的凹陷里,一连重复了好几次绕圈再绕圈然后收紧的机械式步骤。 罗有企图地沉默着,同时悄悄用腿上的力量固定着刀鞘,不给索隆留下任何抢回佩刀可供反悔的余地。反正刚才他抱住自己说的那些话,肯定能算作是告白对吧。 脑袋里晕晕乎乎的,道不明的情愫在内里胀开又充满,手上自然就没了准头。渐渐缩短的红绳几次从他的指尖溜跑,系过的部分像被捆着似的毫无美感地拧在一起,罗说不好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他眼下可没空研究这些。反正已经达到预想中的效果了。 罗沉浸在自己长久的攻略小动作终于累积到成功的满足里,索隆则不言不语地凑近到他身侧,主动地一起投身进这场将绳结绑好又拆开的浪漫无用功里。 手指绕进红绳间配合许多接触与牵扯都难以免去,尽管这些可能原就是谁有意要促成的另一目的。索隆的食指挨着罗的手心蹭过,细绳边缘翘起的硬线头磨得指尖内里有些发痒。“大概没法随时都带在上面了,不过我会用心收着的。”他盯着绳结看了有一会儿才终于说出口。 共同的参与似乎真能加速一切漫长的进程,虽说成果......确实被他们系得乱七八糟,要靠绳子尾端几个结抓在一起才堪堪能挂住刀柄,稍稍用力扯动恐怕当即就得前功尽弃。谁让它本来也不该被绑在刀上呢。 “这个,”索隆把他的刀比在罗的眼前晃了晃,被红绳坠住的硬币碰在刀镡侧边,响声荡着短暂的波纹从中间泛开,最终又回到罗的眼睛里,“我要占为己有了。” “虽然暂时还找不出像这种足够能留在你身上的信物——不如......等全部结束,我也许会先回去东海,到时候再和我一起航行一段吧。” 罗没有直接开口答应,不过没有第二条路走的选择本身也无法成立。索隆倒是能看得出他和不久前判若两人的状态,不仅仅是因为挽进自己腰带里的手还在耐不住地使力,更多大概还是因为对方现在重又摆出的,那副自信肯定能交往的倨傲嘴脸。 虽然他预想的结果确实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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