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更新了~
04
掌握方向盘的罗重新成为了她的仰仗,不像米霍克,他一次都没有问过她准备什么时候学车。是要一直载她到世界的尽头吧,不过无论如何她都会跟着。罗九岁那年在战场上失去了父母,带着和平纪念奖章被米霍克领到了异国他乡,从此三岁的她就多了一份无微不至的照顾。爸爸妈妈是什么样子的?记忆里只剩下两个很亮很亮、光蒙蒙的影子。他们是她梦里的天使,米霍克、佩罗娜以及罗才是穿插在她十三年里清晰可感的痕迹。家人是什么呢?爱又是什么?不怒自威的米霍克会被她随手戴上的一朵小花逗乐,其实非常体贴的佩罗娜会像抱那些娃娃一样抱着她亲。罗急得就用两只手捂热她冻僵的脚,罗每一次都给她擦掉嘴边的奶油。他纵容她往自己头上放圣诞树的装饰球,背着扭到脚还坚持练习的她一路骂过公园中心。
她给米霍克的菜园子浇水,金蛇狂舞的塑胶水管打湿了她的全身。罗拿一条非常、非常柔软的毛巾将她从头罩住,一把拉进透露出更加无奈的关心。四周的声音消失了,她完全被裹在了罗的气息里。罗比她大那么多,那时已经长成了宛如希腊神祗一般深刻的五官,更有一双完全倒映着她的金色的眼睛。那一刻她受到了命运的感召,即便罗马上就松开了,胸口的震颤仍旧如此强烈。所有的信任和依赖都找到了落脚点,一个响亮的声音告诉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她要占据他的视野,给他像对自己一样的关心。随着身体的变化她慢慢感觉到了更多东西,没有一样能够清楚定义。这是她的直觉,独立于至今她拥有的经历。她扭头看向专注前方的脸,相比昨晚罗看起来十分放松。他只需要默许和亲近就能让她如此心动,或许根本无需弄清楚到底是哪一点哪一方面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愉悦的心情让思绪也变得轻快,此刻她的大脑已然是一辆疾驰的火车。窗外闪过的无一例外是与罗有关的风景,再想下去她感觉自己就要忍不住妨碍驾驶。他们都没有听歌的习惯,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只好拿出手机。路飞创建的群聊不出意外又累积了几百条消息,临近中午,大家都睡醒了,路飞正在跟乌索普争论某个名字很拗口的甲虫有没有断肢战斗的意志。
这个群组时而是美食前线,时而是自然乐园。她完全没回翻聊天记录,在战火之中毫无心理负担地发了一个表情。
路飞:索隆!!!
路飞:你来啦!!!
路飞的反应总是快到令人惊讶,好像她的出现对他来说性命攸关。所有人都好奇为什么他们至今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其实他们自己也挺好奇,但感觉就是没有必要。
哪怕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见面,罗才回来三天就因此累积了一堆怨言。真的很奇妙不是吗?如果她可以跟路飞在一起,就不用对着那张故作深沉、诸多不满的脸了。
她又往旁边偷瞄了一下,还好现在不是。
娜美紧随其后,先朝路飞发射一个拳头,然后是给她的一个坏笑。她别有深意道:你昨晚跟那个家伙聊很久诶。
路飞:LAW是不是还挺好玩的!
娜美:我看他都没怎么理你。
路飞:他都跟我和索隆在一起啊!
娜美:[白眼][白眼]你小子是真的不会读空气。
路飞:索隆等下来我家吗?今天乔巴他们都过来。我们可以一起打上次那个游戏!
路飞:一起看你之前说那个什么武士的电影也行。
路飞:我们叫披萨外卖吧!啊,再叫一个土豆旋风!
索隆:我们下午有点事
路飞:[委屈][扁嘴][大哭][翻滚]
路飞:忙完了来嘛!
路飞:[小狗大眼转圈圈]
索隆:米霍克要我们帮忙买东西
娜美:没看到索隆说的是“我们”吗
路飞:对哦,特拉男最近回来了
索隆:嗯
路飞:他难道还当你是小孩子吗!怎么不让你自由活动!我们在放暑假啊!
路飞的话有一半也是她的心声,罗端起来真的很难搞。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罗又已经做了决定:“午饭去吃寿司。”
米霍克临时决定今晚吃鱼,需要他们去一趟市区拿朋友给的食材。她早就计划好整个下午都要跟罗在一起,这时便只是说了一句:“你真的老是吃寿司。”
“你不喜欢吗?”
“这么说也没错啦。”
如果佩罗娜在还得猜一次拳,只剩他们两个好像都没有什么好争的。索隆没心没肺地晾着路飞退出聊天群组,一下子就被下方新换的头像吸引了目光。
罗的解剖心脏头像牢牢占据置顶,跟那个拉开一大截距离。她皱着眉头点进去,发现最新对话是“睡得好吗”。
生物书上都有说,如果雄性别有所图,往往第一步就是花枝招展、引人注目。不得不说LAW这点小动作很成功,主要因为他实在长得太像罗了!哪怕知道是惯用伎俩,这张脸对她来说还是好难招架。索隆靠向车窗侧过身子,这时居然有些心虚。笼罩于顶灯下“欢迎品鉴”的肉体历历在目,LAW说话声音很低很沉,好像整晚都贴着她的脸边。她把这个新头像点开又紧张地关掉,过了半秒又忍不住点开。这人原来用一个暗沉的色块(不好意思她完全没留意),如今换成了自己的照片。被壮阔山景环抱的阳台环抱着他,而他十分随意地喝着一杯水。场景设定是刚起床吧,他没穿上衣,胸前的纹身衬得肌肉轮廓更为精致。下边简单地套一条略宽松的灰色棉质长裤,氛围是缱绻慵懒,不觉半点用力。他就只是站在那里,minding his own business,竟看不出哪怕一滴滴“丫头还不被我迷倒”的意思。索隆从来没跟谁搞过暧昧,但生涩如她也一下子意识到这家伙手段绝对高明。多得米霍克的言传身教,罗从来不会在家里这么穿。她是既吃不到又看不到,大部分的梦和想象都来自于大家一起去海滩。不知为何一种叛逆的心思起来了,她飞快地扫了旁边的人一眼,回答了LAW的第一个问题:有人来接我。
LAW:你哥吗?管那么严。
索隆楞了一下,她很确定昨晚没怎么说到自己的事情,都是LAW挨着她,而路飞拉着他闲聊。况且她几乎不会叫罗“哥哥”。她已经有意识淡化他们的身份,而且这个称呼微妙地有种旖旎的感觉。路飞也不会随便跟谁说起她家里的情况,这么看来LAW是跟别人打探过她。
他确实把她当成了更进一步的目标。
尽管昨晚已经见识到了玩家级的轻佻,索隆还是对他的回答生出了一丝不爽。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捍卫些什么,只一股脑打道:他对我很好。
LAW:那不是应该的吗?
索隆:他很帅的
LAW:是吗
LAW:下次带他一起出来玩啊
索隆翻了个白眼,差一点就把那句“我才不要”发了出去。天知道罗在庞市上大学她有多担心,偏偏那阵子娜美罗宾追亢奋还拉着她。外面灯红酒绿,人与人之间又那么自由。偶尔她会暗暗庆幸医科的学业那么重,虽然她一点都不喜欢罗休息不好,挂上重重的黑眼圈。
LAW:要不今晚就来吧
LAW:还是在我家
顺着话头就发出了邀请,LAW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会被拒绝。他的自信,或者说自大其实又跟罗挺像的,但罗的表象是骄矜和高傲。她开始有些好奇难道LAW每天都在家开派对吗,那么夸张的排场,吵吵闹闹到那么晚。城堡的主人应该也是他的监护人吧,难道他们就无所谓?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LAW这性格应该就是做什么都不管才纵容出来的。
可她到底没有追问,也不打算继续回了。罗驶进了停车场,她把保存下来的照片脑内换头又看了看。过闸杆的时候罗瞄到了她的屏幕,但这次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以为这是AI合成的自己的照片吧,索隆没忍住笑了,在心里对LAW说了声不好意思。
他们很久没有一起去市区的购物中心了,一整个下午索隆都没有再看过手机。那家寿司的味道还是那么好,试吃另一碗拉面的时候她故意用了罗的筷子。饭后不紧不慢地四处逛了逛,罗给她买了一件卫衣。昨天的外套像一只麻袋,新买的这件也包得看不出她长开了的身体。这样宽松的版型大概是罗的怀抱,带着距离,却又如影随形。索隆欢天喜地地收下礼物,作为回报请了罗喝新开的奶茶。别看罗总是板着一张脸,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很少人能猜到他非常喜欢这些甜的玩意儿。加量的珍珠被面无表情地暴风吸入,索隆看了简直忍不住笑。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装腔作势的人啊!还要长得那么好。罗对她有完全坦白的一面,也有不加修饰的一面。只有她知道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而她还想看到更多。除了朋友的联系方式之外米霍克还列了一张购物清单,他们顺带买了一些需要补充的日用品,走的时候天空还又高又亮。
路飞打来一个电话,软磨硬泡索隆还是没有答应。娜美也打来一个电话,她说晚点再告诉她。回到家的时候米霍克已经在厨房做着准备,于是他们干脆都围在岛台前。有一句没一句聊天就是家的感觉,米霍克在笑,罗也在笑,而她得了允许喝一点杯子里的红酒。这顿晚饭对于三个人来说实在太过丰盛,发出去的照片惹得暑假不回来的佩罗娜连发了十个“你们一点都不可爱”的表情。索隆挨着罗的旁边落座,完全不管这样会摆成一个不对称的图形。米霍克的厨艺无可挑剔,简单烘过的面包边边都非常好吃。索隆故意迎着罗的目光跟仓鼠似的嚼嚼,讨厌面包的人一脸无语,往她盘子里夹了一大块鲜嫩的鱼。
饭后罗负责收拾碗碟,她懒洋洋地挨着凳子看。昏黄的灯光和米霍克放的古典乐营造出暧昧的氛围,索隆也看到了跟那张照片一样的闲适。罗穿一件质感极好的衬衫,这时随意挽起了袖子。小臂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牵着她的眼睛,蓬松的发和丝毫没有用力的五官则柔软了她的心。红酒在作用,她是如此餍足,变成了一只呼噜呼噜的猫。LAW再次发了“要不要来我家”的消息,她漫不经心地回了一个黑猫在干什么的表情。不用怀疑她就是觉得这只猫跟罗很像,真的看见什么都在代餐。米霍克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散步,她一左一右挽着两个一米九以上的男人,觉得这样的十六岁很幸福。
走走停停绕了公园一圈,回去洗个澡就已经有点晚了。她没找到拧了一下午的纸袋,想了想才记得是罗拿了它们下车。她的礼物还在他那里,刚好有了理由溜进他的房间。今早起来的床还维持着她铺好的样子,她蹬了拖鞋,毫无顾忌地扑上去又滚了两圈。
她还换了新的沐浴液,桃子的味道对她来说有点太甜了。床头柜那本期刊的下面还压着一本书,她抽出来发现是《漫长的告别》。没想到罗也会看小说,可惜无论小说还是期刊都不属于她的领域。她随便翻开一页看起来,发现里面的人物怎么说话都只说一半。
难怪罗放在床头柜上每晚研读。她想,他就跟这些人一样。
水声若有若无,她故意赖着等罗洗完澡出来。围着浴巾散发热气眼神幽深的场景是不存在的,看见她一瞬错愕的罗穿着一整套长袖长裤的睡衣。拜托这屋里空调有那么冷吗?她就只穿了背心和短裤。虽然圆领露出一点点锁骨也能算是风景,但罗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对她大方一点?她盘腿坐起来,挪到离浴室更近的地方。罗一边擦头发一边放下换洗的衣服,走向她之后仍然先是责备:“不要随便进别人的房间。”
索隆理直气壮:“你又没锁门。”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你是幼儿园老师吗?”她摊大手心,“我衣服呢?”
罗皱了下眉,疑惑的是挨着斗柜放的纸袋明明那么显眼。好吧这次跟半夜一样都不是故意的,因为她趴在床上压根没来得及环顾四周。脏衣篓和崭新的纸袋放在一起,她走过去就看到了罗刚刚扔下的还有那件巨大的外套。只不过是被她穿了几个小时而已,有必要拿去洗吗?做医生又不是一定得有洁癖,她气愤地弯下腰去,却一眼发现外套的袖子上沾着星星点点干涸的白斑。
常年的修行赋予她过人的五感,她同时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腥膻。罗回收了带着她味道的衣服,拿来做过什么已经不言而喻。她就知道,无论罗在她面前掩饰得多么好。身后传来一丝压迫,她提起纸袋转过去,发现罗不知何时只和她差了一步的距离。
“还找不到吗?”
他还在装。
居高临下的气息如同热带气旋一般倾向她的头顶,可她一直一直等着一场会把他们都浇透的暴风雨。她倔强地仰向罗的眼睛,微张的嘴唇泛出湿意。罗按住了她伸过去的手,低哑的声音像是在哄她,又像是在求她:“别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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