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 【授權轉載】[SZ] 碎片 By 悲劇的賴賴{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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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fish | 2011-10-13 14:02:3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六片

  “你好。”“好久不见。”“哟,索隆。”……不断有人打招呼,索隆面无表情的一一点头回应着,然后在一扇门前停下,推门闪进去,长舒口气,径直走到墙边的沙发丢下手里的包然后坐下。

  “今天怎么会过来?”办公桌后的罗宾在纸上写着什么,平静的说,“听说训练很忙,有空了?”

  “这里有冷气。”索隆干脆却不耐烦的说着,从背包里拿出饭盒打开吃起来,“睡完午觉就回去训练。”

  罗宾没再说话,办公室里只有笔尖和纸的摩擦声悉悉梭梭的轻响着,间中混杂着索隆毫不注意的吃饭动静。像完成任务似的,索隆很快吃完了饭,把饭盒放回包里,直接用手抹抹嘴,一头倒下,翻个身面朝着沙发靠背,不动了。

  “对了。”安静许久,罗宾放下笔平淡的小声说,“娜美的店面已经挑好了,不过似乎有人先手,过两天我去谈。谈完,她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山治挑剔得有点可怕。”

  微睁眼看看面前的皮料,索隆动了动,抬高胳膊枕住,又闭上眼,沉默着。

  “不过是娜美的话,也说得过去。”椅子转动着,罗宾继续说,“怎么说呢?人对那些最困难时还在自己身边的人总会有种很特殊的感情……虽然不是很情愿吧,我觉得……”

  “别说了。”索隆皱起眉,小声却不满的开了口,“让我怎么睡。”

  “呵……只是突然想感叹一下。”罗宾笑出了声,“和山治吃了几次饭,觉得他变了不少……唔,大概是错觉吧,毕竟那么久没见。”

  索隆睁开眼盯住面前一小片沙发靠背怔怔的看了会,慢慢坐起身,抓抓头发,也笑了声:“对了,有空的话,帮我看看……不,算了……”

  说完话,他蜷在沙发上抱着腿发起呆来。罗宾也没说什么,抽出个资料夹打开翻了翻,才轻叹一声:“如果想要搬家的话,那真的可以算了。山治也打算搬。你们都搬,那套房子就太可怜了。被抛弃的感觉。”

  索隆没动,也没出声,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活像睁着眼睡着似的,只有身体随着呼吸微微动着。过了好久,罗宾退开椅子起身,走到沙发前挨着他坐下,把一个很大的信封放到他怀里,放松身子窝进沙发闭上了眼。

  “他应该还没跟你说,反正也没交代说不能告诉你。”说着话,罗宾沉重的叹了口气,“虽然是一眨眼的工夫,又发现三年真的很久,感觉很多东西都支离破碎了。过去那些很重要的事物现在再来看,好象变得完全无足轻重……”

  索隆动了下,不知身上哪里的关节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他拿起怀里的信封轻捏下,卡壳似的停止动作,发出下似笑非笑的动静后,又躺了下去,举高信封挡住脸,闷着声开了口:“抱歉,一直这样麻烦你……”

  “是有点麻烦。”罗宾轻笑起来,“做朋友的,只想看到朋友们都健康顺利、开开心心……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如果真的那么痛苦,就不要徒劳的去恢复表象了。在完全对立的想法之间挣扎选择……那滋味,真的很糟。”




四十七片

  “……干什么啊?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听着手机里艾斯混合着无奈和睡意、有气无力的声音,索隆笑了声,用手里的信封一下下打着腿,抬头看着因为太晚又是完全没亮光的公寓楼,控制着音量低声说:“晚上好,睡得好吗?”

  “……你在哪?”艾斯愣怔的声音从轻到重,渐渐不满起来,“什么时候还跑去喝酒!快说在哪!”

  索隆轻笑着挪动脚步走进楼道,怕打碎周围寂静似的越发小声:“在家,正在上楼。你要来看我?”

  “到底在哪!”艾斯已经不耐烦了,同时还有什么碰撞声传来,“我去找你,给我原地待着别乱跑!”

  “就说在家,聋了吗混蛋。”索隆也不爽起来,稳健的上着台阶,“我问你,你,有没有干过什么蠢事?”

  那边安静下来,许久,艾斯才叹了声,没好气的大声答道:“干吗告诉你啊白痴。你在家是吧?那让山治听电话,快点,我还要睡觉。”

  “有没有干过什么……偶尔会后悔的事?”索隆还不死心,站在家门前轻喘着,边摸钥匙边说,“我是说偶尔,偶尔。”

  “你到底喝了多少啊混帐!”艾斯终于按捺不住怒吼起来,“别说对身体有影响,要是传出去让协会和媒体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你知不知道!到底在哪!”

  索隆这次没回答,含糊的嘟囔着拿钥匙捅半天才插进锁眼,然后用力转着锁打开门,灯也不开就走进去关上门。电话里艾斯又一轮吼声响了起来,他握着手机垂下手,摸黑走过去,咚一声,踢到了沙发。

  沙发上平稳的呼吸乱了一下,跟着是阵悉索声,还有山治满是睡意的迷糊声音:“……嗯?回来了……”

  索隆沉默着举起手里的信封朝声源重重打下去,啪一声后,山治没说话,只有纸张和织物的摩擦声一同响着,还能听到艾斯模糊的喊声。只停顿了一下,索隆把手伸下去,触到片温热的布料,然后移动手摸到脖子。

  “……喂!干吗?!”最初的接触后僵了片刻的山治立刻反抗起来,不满的低声说着想坐起来,“发什么酒疯!喂!”

  索隆笑了声,掐着山治的脖子用力把他稍离开沙发的身体按了回去,听着他痛苦的咳嗽,满意的又笑笑,把手机举到耳边略显得意的说:“说了我在家。”然后又放低手摸索着把手机放到山治发烫的脸旁,沉默下来。

  黑暗中,山治似乎很痛苦,边咳边费劲的呼吸着挣扎好一会,突然安静下来,嘶哑着声音平淡的开口:“……啊,是啊,在家……管我,我喜欢……没有,有什么好气的……知道了就快点挂……”

  没一点征兆的,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山治略显艰难的呼吸声轻轻响着。索隆举起手机听了听,什么声音都没有。默默放下手机,熟悉的关节摩擦声响了起来,他终于松开掐着山治脖子的手,站直身子低头看着什么都看不到的黑暗,安静站一会,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抱歉……我饿了。”




四十八片

  看了眼放到手边的饭盒,索隆没抬头,继续慢慢剥着蛋壳,余光看到山治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咖啡杯抿了口,然后侧身靠住桌沿,看着摊在那边的报纸。窗外突然有小鸟叽叽喳喳叫着飞走,几团小黑影也从桌上闪过。

  剥干净鸡蛋塞进嘴里,索隆做贼似的轻轻拿起面包,看看面前的果酱,再看看老远放在山治手边的刀,露出犹豫的神情停顿片刻,又低下头,拿起果酱瓶,刚打开,啪一声,一只手把刀放到他面前然后迅速收回去。

  盯着闪亮的刀慢慢把塞了满嘴的鸡蛋咽下去,索隆拿起刀挑出果酱笨手笨脚的往面包上抹,闷着声轻轻说:“……谢谢。”

  一下椅子摩擦地板的巨大噪音响过,坐正的山治放下咖啡杯,点着烟,拿起报纸展开,一言不发继续看。被冷落的索隆沉下脸,看看涂抹得有点脏的面包,囫囵送进嘴里,抓起牛奶往杯子乱倒一通,然后举起杯子一口气喝完,把杯子重重放到桌上,冷眼朝那边看过去。

  山治专注的看着报纸,落下的头发挡住了脸,叠起报纸翻页的间隙,索隆看到敞开领子里的皮肤上有道深红色的新鲜瘀痕。他板着的脸松动一瞬,又低下头,半晌才松开紧抓着空杯子的手,伸向自己的脖子轻轻摸了摸。

  “昨天……很抱歉……”在报纸翻动声里,索隆吸了口气,艰难的再次小声说,“我……”“闭嘴。”

  山治的语气很普通,音量也不大,索隆还是沉默了,僵坐一会,又抬头看过去,报纸已经放回到桌上,山治仰脸看着天花,安静的抽着烟。像是察觉到视线,他轻吐着烟雾也看了过来,只平静的看了一眼,就冷笑着转开脸看向明亮的窗。

  “托你的福,我要在这么热的天打领带。”讨论天气似的轻松语气,却有藏不住的冷淡,山治拿下烟松松夹着,手指轻点着桌面,“再住下去,你早晚会变成杀人犯吧?本来想再过段时间,既然你都知道了……下周就搬。说是搬,也没什么好搬的,这里的东西都是必须品,我自己新置一下好了。”

  索隆没回应,表情也恢复平常死板的样子,拿起面包默默涂抹着果酱。

  “有的事,我想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山治又转动椅子,整个人都朝向窗户,把后脑勺丢给索隆,不紧不慢的继续说,“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那可能是我的问题。那天看到你下车,我完全高兴不起来,明明时常想你不是吗?无论如何,既然你搭了一级阶梯,我就本能的想踩上去……”

  折起面包轻捏一会,索隆用手抹掉挤出来的果酱送到嘴边舔掉,然后大口吃起面包来,一边无声的咀嚼,一边往杯里慢慢倒着牛奶。

  “在哪生活都一样,这里还有你,有那些家伙,应该更好点,可就是有地方不对劲。”山治熄掉烟又点上一支,平静的说着,“我不想碰你,被碰也一样,那样让我很不舒服。打碎了,被扫进垃圾筒丢掉了。如果真的在哪生活都一样,我就不会走。就这样说吧,我会想你,一旦看到你还是很难受。说实话……你也是这样吧?”

  索隆脸上渐渐流露出疲惫的神色,视线不知落在何处,缓慢的吃喝着,像没听到一样保持着沉默。

  “索隆,现在说再多抱歉都没用。”山治原本端正的坐姿伛偻下来,语调里也透出浓重的倦意,“我爱的那个混蛋从来不道歉……我的错,不该对你的混帐不计较……就这样吧,你只是去看看我,我也只是回来看着你……这样也不坏,是吧?”




四十九片

  强尼吃惊的看看索隆,凑近指针盘仔细研究起来。索隆不耐烦的拉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转身走下体重计,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把毛巾搭到头上抄起胳膊闭上了眼。

  “啊、大哥,大哥!”强尼赶紧跟过去,“怎么回事?减了好多!太好了!”

  “别吵。”索隆皱起眉不耐烦的说着,“记录完就快滚,我要休息。”

  “是!”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强尼乐呵呵的应着,听话的走开了。索隆闭着眼安稳的坐着,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紧皱的眉却始终没松开。

  “……喂。”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不怎么愉快的声音响起,索隆睁眼看看站在身前的艾斯,干脆转过身侧靠住椅背,完全没理会他的意思。

  “你的手机又去哪了?我不是你的保姆,更不是传话员!”艾斯似乎很不开心,拖过把椅子坐下,踢了踢索隆的腿,“娜美来了,叫你晚上吃饭。”

  “不去。”索隆显得更不开心,烦躁的接上话,“没空。”

  “不喝酒的话,我是无所谓。”艾斯突然换上副自言自语的强调,忽略索隆的答复小声说起来,“反正现在体重控制得也不错,多吃点也没问题……总之,不喝酒的话……哦对,娜美的话应该没什么……”

  “烦死了!”索隆转头瞪住絮絮叨叨的艾斯,凶狠的吼起来,“要念滚远点去念!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

  艾斯楞了楞,恢复轻松的笑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踢了下索隆的腿:“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娜美说就她一个人。”

  索隆黑着脸咬紧牙关满是威胁意味的瞪了艾斯一会,转回头,沉默着又闭上了眼。艾斯轻笑声,伸手掀起遮住他侧脸的毛巾看着。像忍耐什么似的深吸口气,索隆慢慢转过藏不住怒意的脸,刚要说什么,毛巾又放下了。

  “你上次问我有没有干过会后悔的蠢事,我没记错吧?”艾斯收回手去,轻松的说,“蠢事是干过不少,但是呢,我啊,目前为止的人生,完——全没什么可后悔的。有一点对男人来说很重要,就是接受。接受自己、接受别人、被别人接受……要是连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不断纠结已经发生的事,还怎么接受别人、让别人接受自己?”

  听完一大段话,默默坐了好久,索隆拉掉搭在脑袋上的毛巾,看了艾斯一眼,转开脸没焦点的看着某处,笑了笑:“你的话真不是一般的多……”

  “是吗?我觉得还可以啊。”艾斯很认真的接上话,“基本上只有该说的时候我才说吧?你对这么温柔这么任劳任怨的我到底有什么可抱怨的?喂,不觉得我的话很精辟很有教育意义?难道你听完都没有一点点触动?没有吗?不应该没有吧我说,喂。”

  沉重的无奈从索隆脸上闪过,他怔怔的看回艾斯好久,突然无力的垂下头,半死不活的小声说:“求你……别罗嗦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嗯……求我啊……好吧。”认真思索一会后,艾斯站了起来,伸手摸摸索隆的脑袋,爽朗的笑起来,“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拿出在拳台上的气魄来,你就是世上最强的笨蛋,乖,没问题的……今天早点结束吧,我可是已经答应娜美那边了。”




五十片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有订座吗?”

  索隆完全没有搭理侍应生的意思,站在门口也没动,张望着,很快看到孤零零坐在一张桌边的娜美,再扫视下整个餐厅,才挪动脚步走过去。尽管没发出什么脚步声,在还有段距离时,娜美突然转身看向他,只看了一眼,又转回去。

  这个举动让索隆不由放慢脚步,磨蹭好一会才走到桌边,看看低着头看菜单的娜美,他拉开把椅子坐下,清清嗓子看向别处:“……今天刚到?”

  “昨天。”娜美没抬头,闷着声音很干脆的回答着,“关机、关机、关机,除了关机,还是关机,手机这东西,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索隆没出声,把胳膊放上桌面,抬手摸摸下巴再摸摸嘴,最后横过手捂住嘴,沉默着。娜美也没再说什么,喊过侍应生询问着点菜。

  “先这样,稍微快点,谢谢。”同侍应生说完,娜美目送那人走远,转向索隆,恢复冷冰冰的语调,“我从来没有特别偏向谁,跟山治走是因为怕他寂寞,并不是同情他或者说对你有意见之类的,反正其他人都在这边,我想说至少可以让他时常看到我。”

  转脸看看她,索隆放下手,轻叹一声,动了下嘴,耳语似的小声说:“是吗……”

  “突然说要回来,我也没意见,回来更好,不是吗!”不知道娜美有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你们到底想怎样?怎样都好,别让人放不下心好不好!你以为别人喜欢管闲事?两个人的事情外人能干些什么?再用力都不会朝好的方向去,用力过多自己都不好意思!你们怎么不干脆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去死一死?!”

  索隆是脸色慢慢变化着恢复了无表情的模样,迎着娜美的视线相当平静的开口:“他怎么了?”

  “干吗告诉你?”娜美皱起眉,不满的上下打量他一遍,视线又停在他脸上,严厉的说着,“三年是死是活你都没关心过,非要我过来请你才肯委屈的过去看他,现在更不需要了吧,你们还有什么关联?有?有什么?”

  “搞不懂你。”索隆也微皱起眉,脸上流露出不快的神色,“不告诉我就干脆别提。”

  “怎么,我不能提?不能抱怨?你觉得我叫你来是干什么,夸你还是要合影签名?!”娜美怒了,轻轻锤一下桌子,压抑着怒意快速的低声说,“真想看看你的脑浆是不是也是这种蠢得没边的绿色!不要仗着他喜欢你就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了混蛋!你自己的事随便你怎么胡来,关系到别人的时候麻烦你用用脑子!你……”

  “到底什么事!”索隆按捺不住了,用力擂上桌子,低吼着打断了娜美,震动带得她的身子也跟着抖了下,“别说没用的,有没有关联不需要你操心,你就说,他怎么了!”

  “感冒。”和索隆的暴怒不同,娜美反而彻底平静下来,正好菜送上来,她转头和侍应生小声说几句,拿起筷子不再看他,“昨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应该全好了吧。”

  索隆楞了,脸上的怒意凝固好久才慢慢褪去,抬手托住脑门沉默一会,突然疲倦的笑起来:“你这女人……有没有一句能听的?……可恶……”

  “你慌什么?那家伙身子有多结实你不清楚么?”娜美轻蔑的冷笑起来,“说起来,身上的病其实都很无害,人嘛,本来就有病死一说,能治就治,不能治就死。心病就不一样了,死不了,还那么痛苦。你清楚么?”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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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fish | 2011-10-18 19:13:44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十一片

  山治坐在椅子上拆开烟盒抽出支烟,看了眼索隆,低头边点烟边含糊的问:“这么晚,什么事?”

  “没什么。”迅速转开脸接上话,听到打火机的声音,索隆又看过去,盯住他完全没有异样的脖子小声说,“就是……来看看。”

  山治没说什么,起身走开了。索隆的视线跟着他移动着、打量着这略显空旷的房间,除了自己坐着的一张长沙发和角落摆在地板的电视,就只有把椅子,许多东西都直接放在地上。山治消失在厨房门口,片刻又转出来,把手里的烟灰缸放到地上,转过椅子朝着沙发然后坐下。

  “来看看?”抱起胳膊不怎么讲究姿势的坐着,山治歪过脑袋盯住他,面无表情的说,“没事吗?看你好象瘦了,不是我的错觉吧。”

  索隆握起双手互相用力捏着,和他对视一会,低下头平静的小声说:“能分到小级别也不错。”

  “哦。”简短应声后,山治安静的抽了好一会烟,才又开口,“身体什么情况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一点。”

  听着像是有所指又像是随口说的话,索隆没出声,盯着自己紧绞在一起的手沉默着。山治也很配合的不说话,只有偶尔弯腰把手伸向烟灰缸抖掉烟灰。索隆迟缓的抬眼看过去,烟灰缸很干净,还带着几处没蒸发的水珠。

  “不早了。”很突然的,山治把烟按熄,站了起来,“你明天还有训练吧?还不回去?”

  索隆楞了下,而后有点不知所措的抬起脸看看山治,后者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又低下头僵坐一会,他松开握在一起的手按住沙发慢慢站起来,看着地上的烟灰缸很勉强的笑了个:“那我走了。”

  “喂。”刚转过身,听到山治变得有点不耐烦的招呼,索隆停下脚步看过去,那是张当真很不高兴的脸,“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皱起眉一副茫然模样沉默片刻,索隆自嘲似的又笑,盯住他语气恢复了平常那种冷淡:“看看你的新家。有什么问题?”

  山治垂着手放松的站在房间中央,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愤怒,默默对峙好久,终于按捺不住似的低声开口:“快滚。”

  像是想掩饰类似的怒容,索隆咬紧牙关转头看向静静关闭着的大门,同样垂在身边的手紧攥成拳微微颤抖着,僵硬的腿完全没有动的意思。一时间仿佛连混着烟味的空气都变得躁热起来。突然响起下不算轻的碰撞声,接着在一串骨碌声里,山治走开了。不多会,有什么东西轻碰到索隆的脚,骨碌声立刻停下,他迟缓的低头看去,是烟灰缸,底朝上趴在脚边。

  出神的看了好一会,他弯腰捡起烟灰缸,看了眼亮着灯的厨房,慢慢走过去,站在门口看着杵在水槽前的山治,沉默着。许久,塑像似的山治才朝门口微转下脸,随即又转回去,沉重的叹了一声,抬胳膊胡乱抹抹脸,闷着声音断断续续的说:“……气死我了……你这个白痴……大白痴……混帐东西……没下限……可恶……混蛋……真是够了……”

  “抱歉……”索隆也叹了口气,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烟灰缸,声音小了下去,“听说你生病了……我、那个……有点、稍微有一点担心……所以……”




五十二片

  索隆拿起饭盒检查一下,确认已经干了,合上盖子放进包里收拾妥当,刚转身,门突然开了,艾斯闪进来轻关上门靠在门后,冲他神秘兮兮的笑着:“小山治在下面等你。”

  先是吓一跳的模样,接着换上不爽的表情,最后索隆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他让开:“走开,别挡路。”

  “我就奇怪中午怎么没跟我们一起吃饭。”有意无意瞟一眼索隆搭在肩上的包,艾斯完全没动,堵在门口开心的笑着,“啊,果然还是专业的好,对吧?”

  索隆眼睛都红了,瞪着艾斯沉默片刻,压低声音凶狠的说:“只是顺便!混蛋,顺便!车在家,昨天我没回……”想到什么似的硬生生闭上嘴,他沉重的出了口气,扭头摸摸脸,再看回一脸期待的艾斯,缓和下语气冷冷的说:“总之,是顺便!快闪开。”

  艾斯笑笑,离开了门,同时抬手,把拿着的信封在他面前晃晃,走向他身后的桌子很正经的说:“我也想闪开回家去休息,可是没办法,有事啊,小索隆,有事。”

  看了眼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空,索隆皱起眉迟疑着,还是转身跟了过去,艾斯在桌边坐下,抽出信封里的纸张看了眼,沉默着递向他。接过打印着密密麻麻字体的纸看了眼,再看看表情平静的艾斯,索隆也坐下认真读起来。

  “不排除是协会搞的噱头,不过封闭训练什么的,肯定没什么坏处,不少俱乐部都参加了,偶尔还可以找关系好的对手练习。”趁他看的时间,艾斯不紧不慢的解说起来,“真空期还是需要的,我也感觉正式比赛前的娱乐项目有点太多,关注度热得不是时候。再加上考虑到你最近状态很一般,所以我们这边也准备参加……你怎么说?可以拒绝哦。”

  又过好久,索隆把纸放到桌上,视线却没离开,盯着它平静的开口:“要多久?上面没写。”

  “哦,在这,我记得是……到赛季结束?”艾斯拿起信封半抽出里面的纸检视着,最后抽出一张看了眼,放到桌上,“到赛季结束,两到四个半月,当然,如果你第一轮就被刷下来,那两个月多一点就可以回家了。”

  听着轻松的玩笑,索隆没笑,来回看着桌上的两张纸,沉默一会,终于看向艾斯,皱起眉认真的说:“参加的家伙,都很强?”

  “半调子的显然不会去,要花钱又不自由。”艾斯耸耸肩,“其实去的俱乐部最大的目的就是可以近距离观察对手。所以我说嘛,不知道协会在搞什么,估计想让比赛更激烈、更有观赏價值。”

  “好。”话音刚落,索隆就干脆的表态了,“什么时候?”

  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会,艾斯莫名的露出一副很想笑却憋着不笑的表情,不过只有一瞬间,马上又恢复浅浅的微笑,低头收拾着桌上的纸:“明天,早上九点出发,车程四小时。”

  索隆明显楞了,怔怔的看着艾斯的一举一动,半晌才喃喃的开口:“……明天……就走?”

  “是啊。”艾斯爽朗的应着,拿着信封站起来,亲热的揽住索隆的肩拖着他向外走,“走吧走吧,别让小山治等太久。记得回家收拾好用的东西,还有,明天别迟到,要是迟到了,哥哥我会不高兴的。”




五十三片

  “为什么我才走了几天就乱成这样!不把衣服乱扔会死?!这到底穿过没有我说!为什么全部的衣服都团成这样!你果然是属蟑螂的吗混蛋?!啊啊抹布抹布……酒没喝完就放回去,至少别放在地上!”洗衣机轰隆隆响着和愤怒的抱怨混在一起显得十分嘈杂,但索隆似乎完全没被影响,只是稍微停顿一下,抬眼看看走来走去的山治,又低头专注于面前的饭菜很认真的吃着。

  饭菜一点点少下去,突然桌子动了下,原来山治坐了下来,一头一脸的汗,把胳膊搭在桌沿,一副疲倦模样拿出烟点着。看看他湿漉漉的衣服,索隆继续吃。

  “……说起来,我干吗要帮你打扫?”默默抽了会烟,山治突然很不满的开口,“就是因为总这样,你这家伙才越来越邋遢!我说,你啊,到底能不能照顾好自己?还担心我……担心别人之前先担心担心自己好不好,真是,蠢透了。”

  索隆慢慢咽下嘴里的食物,放下筷子,看向山治,平静的说:“我明天走,封闭训练,估计要四个半月。”

  不知看着何处的山治楞了下,转开脸去掩着嘴小声咳嗽好一会才看索隆,皱着眉笑起来:“好啊,你最喜欢训练嘛。嗯?然后呢?跟我说这个干吗?”

  “这期间……”顿了顿,索隆低下头抓抓头发,“应该不能见面了……”

  “见……”山治又楞了下,立刻扯着嗓子极其不满的大声吼起来,“谁要跟你见面啊白痴!看着我混蛋!这算什么?今天不是愚人节吧我说!看着我!”

  梗着脖子好久,索隆抬起头却没抬眼,盯着桌上的碟子犹豫好久,还是看向山治,没什么表情的沉默一会,突然难看的笑了笑:“只有四、四小时……开车过、过去的话……所、所以……所以……你、你……你……你……偶尔、偶尔……偶……尔……”

  像经历着无比痛苦的煎熬,索隆艰难的挤着字,表情越来越惨,终于还是张着嘴,苦着脸沉默了。山治也好不到哪去,醉酒似的绛紫色从脸一直蔓延到脖子,叼着烟怔怔的看着他,烟灰掉到身上也似乎没感觉到,一动不动的呆坐着。

  洗衣机的噪音突然消失,接着一下拖长的嘀声响过,房间里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两个人不知所谓的坐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索隆先动起来,刚抬手抹掉脸上的汗,山治也慢慢站起来,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念叨着:“哦……洗好了……”

  余光看着人影远去,索隆突然低下头,顾不上还在往下淌的汗,一手撑住桌沿一手捂住胸口急促的喘起气来,活像个刚结束几公里的长跑而感到心肺不适的人。脚步声很快回到客厅,他立刻屏住呼吸,又恢复塑像状态,盯住落到桌上的汗水,默默坐着。

  脚步朝着阳台的方向移动很快到索隆身后,突然停下了,没等他作出什么反应,一个清凉湿润的东西抵到他脸上,同时山治疲倦的话语响起:“搞什么,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有心脏病史的白痴,擦擦吧。”

  摸索着接过浸湿的毛巾,看看空着手坐回原位又点上烟的山治,索隆摊开毛巾覆住脸作了个深呼吸,再露出脸,已经恢复了自然,默默擦着湿漉漉的脖子。

  “要我去看你?”山治看上去也跟平时没两样了,转开脸吐出烟雾,冷淡的说,“我说了,并不会特别想见你。况且四小时也不算短,很累。你明白吧?”

  “我知道……”索隆用力抓着毛巾垂下手,水从他指间渗出不断落到地板上,在滴答水声里,他的声音虽艰难倒也比刚才好了许多,“我回不来,所以……我只是……想看看你……”




五十四片

  “是是是,是,是,你说的是。”索隆一出浴室就看到山治站在窗边打电话,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我知道啦,就早起一天嘛,坚持一下?……那家伙也是晚上才接到通知的……呃,是很奇怪没错,可是……是的是的,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啊,好,好的!没问题!……好的,晚安。”

  挂了电话转向索隆,山治又恢复冷漠的表情,只看他一眼,就转过身去走到沙发边坐下低着头点烟:“一起吃早饭……突然觉得我们太有气质了,真是的……坐下,我有话说。”

  索隆踌躇一会,还是慢吞吞走过去,看看山治身边很空的位置,拉过把椅子端正的坐下,两人正对着。山治抬头皱着眉看他一眼,向后靠住靠背,转开脸突然喘气似的轻笑起来。

  耐心等了会,索隆脸上浮现出不愉快的表情,刚要开口,山治又很突然的转头看回他:“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如果低声下气有意义,我们今天不会是这个状况。不要再难为自己,我看着也不舒服。”

  安静的听着,索隆脸上没任何表情,睁着眼睡着似的,连些微的动作也没有。

  “两个人分开并不会有谁特别可怜,我没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只是不爽,很不爽。”山治似乎没指望得到回应,继续平淡的说着,“我也不知道在不爽些什么。偶尔想到你的时候会很蠢的去算,算自己到底付出多少得到多少,然后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碎了就应该扫进垃圾筒,可我还是留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碎片,碰到一次疼一次。”

  嘴角动了动,索隆还是没张嘴,没有焦点的视线移到山治脸上默默看着。

  “……你扔掉的戒指,我捡回来了,一起带走,然后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我都不知道……”和他对视片刻,山治微低下头,疲倦的笑起来,“也许哪次喝多被我扔了,没了也好,我连找都没找,是个信号之类的吧,差不多都该过去了……结果你突然冒出来,搞什么呢?”

  看了眼山治夹着烟、自然的搁在腿上的手,索隆弯下腰摸着脸呼吸困难似的沉重的叹了声:“……抱歉……”

  “到底搞什么?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冒出来,想让我怎么办?”山治也弯下腰,用肘撑住腿,声音越来越小,却异样的清晰,“什么都不提,时不时还摆出很可怜的样子,搞什么啊,你……我们分手了,都分开三年了,你忘了?”

  “……抱歉。”条件反射似的又道歉,索隆慢慢放下手,用和山治一样的姿势坐着,嘶哑着声音轻轻说,“我只是……”“你又只是?!”山治突然提高音量吼了声。他闭上嘴,没抬头,也没再出声。

  “你除了‘只是’还有什么?”喊一声仿佛耗尽了山治的力气,沉默片刻,他的声音比之前更疲惫了,“藏着那些碎片是我不对,你也不要随随便便就擅自拿到我面前,不管多垃圾,那都是我的东西……什么都由着性子来,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你能不能稍微改改?只是想看看,就出现在我面前,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打了这么久的拳击,你完全没有规则感吗?别抱歉了,其实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道什么歉。”

  “……我的确不该去见你,也不该提什么要求。”托住脑门沉默半晌,索隆很突兀的笑了声,“戒指也又被我扔了,所以向你道歉。只是、又‘只是’了……听到你的声音,突然很想你……想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而已……”





五十五片

  “……眼睛怎么这么红?又喝酒了?”“没……稍微有点睡眠不足。啊被发现了,果然还是你最关心我啊,好感动!”“别罗嗦,是个人都能看到。那我走了,罗宾还在下面等我。过几天空了再找你。”“好的,别太勉强,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告诉我。”……

  关门声后,外面的对话结束了,索隆从开着门朝外看去,山治正边点烟边走向卧室,他连忙低头,把手里抓着的衣服胡乱塞进箱子里又拿了一件。烟味很快飘到他身边,跟着山治打打他肩膀,不由分说的抢过他手里的衣服,还拎起箱子把里面的衣服都倒了出来。

  “受不了你,这样塞能放几件?会皱的,白痴。”山治席地坐下,不耐烦的说着,麻利的叠好乱糟糟的衣服放进箱子里,边干边不时打量索隆一眼,“大家一早过来送你,能不能表现得稍微开心点?乌索布到走眼睛都没完全睁开。”

  看着山治不停手的整理着,索隆张嘴想说什么的模样,还是没出声,闭上嘴转头摸摸鼻子沉默一会,后脑勺对着他说:“考虑得怎么样了?”

  山治像没听到一样沉默下来,过了好久,砰一声盖上箱子,站起来试着提了提,然后提着它走了出去。被丢下的索隆死盯着窗帘,半晌才起身,走过去伸手摸摸,有种干净布料特有的舒爽触感。

  “……午饭时间还在车上吧?”山治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又很快远了,“……带个便当……你们几个人……要不要顺便……”

  说着话,他似乎进了厨房,话语也模糊断续得残缺不全起来。索隆抓着窗帘发了会呆,环顾下整齐的卧室,轻叹声,朝门走去。在门口把客厅的角角落落也看了个遍,他继续走向浴室,同样停在门边,探头看看明亮的镜子和架子上的毛巾,转身走到厨房门口站定。山治背对着门站在那,安静的忙碌着。

  “你们去几个人?一起把他们的份带过吧。”显然察觉到的山治没回头,含糊的小声说着,“说起来,艾斯肯定会去吧……辣死他好了……”

  索隆没回话,移动视线观察着厨房走进去。山治转头看一眼,又低头继续手边的活,并没说什么。索隆很快站到他身后,弯腰拉开下面的柜门,一堆摆放整齐的餐具露了出来。

  “找什么?”山治终于疑惑的发问了,“一大早的……再说你现在不能喝酒吧?”

  保持着沉默检视着,索隆从一排碟子里抽出一个,顺手关上柜门,转身靠住流理台,翻来覆去认真研究起来:“这是瓷的?”

  停下手上的动作,山治扭头盯着他看了会,冷笑一声转回去:“是的。要是敢砸,看我不踢死你……想什么呢,白痴。”

  话音刚落,喀一声脆响,碟子在索隆手里裂成了两半。正在切什么的山治明显楞了下,迅速看向他,在他的脸和碟子之间移动着视线,吃惊的神情渐渐变得愤怒,转回脸沉默一会,用力丢下手里的刀,摸出烟点上,挪动脚步转过来正对着他,不耐烦的刚想开口,又是下断裂声。

  索隆单手抓着又裂成两半的那半边碟子朝沉默的山治亮了亮,扬起手把它们准确的丢进了角落的垃圾筒,然后把另只手拿着的半边也扔进去,拍拍手,转身朝门走去:“我可没砸。”

  “……便当没有了!谁要做给你吃啊混帐东西!”直到他走出厨房,山治才在后面怒不可遏的吼起来,“够了!考虑好了!鬼才会去看你!”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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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fish | 2011-10-19 21: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十六片

  “啊,不用了,这边有自带的,谢谢哦。”“好的。”

  索隆睁开眼,首先看到映在车窗里的自己,板着脸似乎在生什么气,他叹了声,转脸看看坐在身边的艾斯,再看看已经走到后面去的乘务员,皱起眉看回艾斯:“你带了什么?”

  “啊?我?我带了什么啊……”艾斯专心看着杂志,心不在焉的敷衍了句,转脸不解的看他一眼,抓紧时间似的又看回杂志,“山治做的便当……说起来我越来越像保姆了,为什么便当都要我带着啊,很重的……”

  看看放在身边被艾斯当成扶手的包,索隆把脸转向窗闭上眼:“你喜欢吃辣的?”

  “……嗯?”好久,艾斯才回话,“一般,我不挑食……刚山治好象不怎么高兴,起床气?我又没干什么,他对我那么凶干嘛么……”

  听着他并完全没有不满意味的抱怨,索隆笑一下,小声说:“你要是女人就好了。”

  “哈……女人啊……”哗哗翻了好一会杂志,艾斯涣散的语调终于清晰起来,声音也转向了索隆,“你是想要个女朋友还是想要个姐姐?”

  “女……”索隆楞住了,睁眼呆呆看了会车窗,转脸瞪着艾斯不满的压低声音,“都不要!你的脑子是直的?我意思是你要是女人那家伙就不会对你凶了,白痴!”

  “哦。”一脸玩味的盯住他应了声,艾斯笑起来,把杂志放到腿上,转身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两个饭盒分别看看,把其中一个塞进他怀里,“少的是你的。”

  低头看着滑到腿上的饭盒犹豫很久,索隆还是拿起来打开盖子,尽管分量不多,各种颜色的饭菜整齐码在一起,看上去还是很丰盛。转脸看看艾斯,已经开始吃了。

  专心盯着他看好久,索隆皱起眉小声问:“……辣不辣?”

  “嗯?不辣。”艾斯看看索隆,看看饭盒,又看回他,咽下嘴里的食物疑惑的说,“你怎么了?这么想吃辣的?”

  “切。”说不清是懊恼还是自嘲,索隆看回自己的饭盒,拿起筷子,又停下,声音越发的轻,“四个月……完全不能请假吗?一次也行,我想回去……看那家伙……”

  吧唧吧唧吃得正欢的艾斯楞了,随机剧烈咳嗽起来,手忙脚乱的盖起饭盒,既要捂住嘴不让食物漏出来,还要保持呼吸通畅,总之狼狈得乱成一团。索隆把饭盒拿到窗边,紧皱着眉一脸嫌恶的看着独自闹腾的他没出声。这阵骚乱很快引来了乘务员,弯腰小声询问着。

  “……不,不……我没事,不好意思,呛到了……抱歉……”好久,艾斯才平静下来,喘着气抹掉憋出来的眼泪,冲乘务员勉强微笑着,然后看着她走远,转向索隆叹了声,“你说行不行?再说了,他会来看你的吧?”

  “不知道。”不知针对哪个问题回答完,索隆没看艾斯,打开饭盒,慢吞吞的吃起来,断断续续却平静的接上话,“我一直没为他做过什么……至少……看看还是能做到的……被讨厌了……还能轻松不少……”

  沉默很久,艾斯舒了口气:“让你休假真是明智的决定……好吧,保持这个状态安心训练。协会那边我会去问的,一两天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五十七片

  索隆坐在地上,自己按摩着前臂,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拳台上乱哄哄闹成一团的五、六个人,很快门被冲开,进来两个拿着担架、医护打扮的人跑过去,从台上架下一个人,原路返回迅速跑了出去。聚在拳台边的人慢慢散开,人群中的艾斯也转身走了回来。

  “听到骨折的动静了,大概是鼻梁。”走到索隆身边坐下,艾斯伸手帮他捏着肩,平淡的说着,“放得还真宽,感觉跟私斗没什么区别,这样脑振荡去躺几天,还比什么。”

  “随便就接受挑衅的人本来就没什么好比的。”索隆也很平静的应着,俯下身去扳住脚,声音变得闷闷的,“有这工夫不如睡一觉。”

  “是啊?”艾斯离开凳子蹲下去,按住他的背往下压,略带疑惑的笑说着,“看你恶狠狠的问这里是不是有厉害角色我还慌了一下,结果来了以后这么老实。我说,为什么?这可是大开杀戒的好机会。基本上,我也不担心你会受伤之类的,所以你要是想……”

  “烦。”索隆突然直起身,不耐烦的打断了艾斯,“我和你不一样,不干没意义的事。”

  “哦。”毫无准备的艾斯被这力道推得也坐到地上,不过他笑得更开心,“你干的那些事我可是一清二础。比方说打伤个小混混,然后又很有缘分的碰到,继续恐吓人家……呀,真是有意义啊……”

  索隆猛转过脸神色不善的瞪住艾斯,眼神又转向他身后慢慢抬高。艾斯反应过来,回头看去,一个高大的男人已经站到了他们边上。

  “罗罗诺亚?”那个男人的表情比索隆还凶恶,,垂在身边的手活动着发出咯咯嗒嗒的骨骼摩擦声,“现在场地空着,要不要来几个回合?”

  褪去怒容,索隆像没听到一样,还转了个身,继续做柔韧训练。

  “啊是,是罗罗诺亚没错,不过他不能陪你练哦,因为我不同意,这次我们这边就一个选手,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艾斯笑呵呵的接上话,“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

  难听的咯嗒声立刻消失,不多会男人不知喃喃说句什么,转身走了。索隆俯着身子回头看看那个走远的身影,再看看艾斯,坐正放松下来,捏着腿拿起一边的水,边喝边说:“这样都能唬走……真打起来你也拿不出当年的实力。”

  “我也是有训练的好吧……”艾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别转移话题,意义男。罗宾很担心你会第三次碰到那个混混,毕竟这世界很小,你说呢?”

  捏着水瓶哗哗作响沉默好久,索隆仰脖子一气喝光里面的水,丢开空瓶拉高衣摆擦着脸上的汗,含糊的说:“……车已经……还给他了……没我的事了……”

  “……哦。那就好……啊!”艾斯沉吟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伸手从口袋里摸出张随意折叠的纸丢到索隆身上,“看你这么乖就奖励你一下好了,批准了,三天外出假,可以分开也可以连着。”

  索隆立刻看向掉到地上的纸,慢慢放下衣摆刚伸手去拿,艾斯又接着说,语调里有种很莫名的得意:“还有,山治明天过来,不知道是来看谁的,可能是我?”




五十八片

  “环境不错……”山治含糊的说一句话就沉默了。许久,索隆抬眼看过去,他正站在窗边,手插在口袋里,好象很认真的看着外面的什么,还有越来越浓的烟雾在他脸旁飘着。

  安静看了会,索隆收回视线继续看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杯,搁在腿上的手还是互相握着,保持着沉默。又过好久,脚步声响起,从窗边经过整个会客室移动到门口停下。

  “软件差了点……没看到半个女人……”山治还是那种不怎么清楚的口齿,语调却很认真,“真惨……太惨了……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居然没有女人……”

  索隆轻笑声,随即恢复严肃的表情,抬头向门看。山治刚好松开扒着百叶窗的手转过身来,视线碰到一起又迅速分开,他走到沙发另一头远远坐下,翘起腿安静的抽起烟来。兀自盯着门有一会,索隆才看回茶杯。两人就这样很有默契似的沉默着。

  “我……”“你……”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一起闭上嘴,又安静一会,山治沉重的出了口气:“你先说。”

  索隆皱起眉一脸的犹豫,磨蹭一会,还是开了口:“你……还好吧?”

  “很好。”山治简洁明了的接上话,“各方面都算是进入轨道了,没那么忙,正好乌索布出差回来,把土产带过来给你。”

  “……嗯。”又踌躇片刻,索隆转脸看向他,很勉强的笑了个,“说到女人……你……你那个、那个女的……也过来了吧?”

  正在点烟的山治楞了下,动作迟缓的点着烟,扭头和索隆对视着,皱着眉满脸的迷惑:“……女人?哪个?”

  索隆脸上也闪过丝不解的神情,不过马上恢复过来,干笑着低下头:“哪个……就是床头柜上那个,照片里的。”

  山治发出下表示疑问的声音,然后沉默一会,突然笑起来,越笑越大声,笑着笑着又没了声音。索隆僵硬的转动脖子看过去,他弯着腰捂着肚子坐在沙发那头无声的颤抖着,没被头发挡住的侧脸和脖子呈现出病态的红色,刚点上的烟静静躺在他脚边已经熄了。

  很快,山治笑得气短了,轻咳着坐直靠住靠背拍着胸口努力呼吸着。各种表情在索隆脸上变换着,终于,他看不下去似的猛转回脸使劲瞪住已经没有热气出来的茶杯,咬紧牙默默听着边上痛苦的动静。

  好不容易稍微平静些,山治又出声的笑起来,起身脚步不稳的走到过来俯身按住茶几撑着身子,拿起索隆盯着的茶杯喝了一大口再重重放下,就这样弯着腰看着他继续笑好一会,突然安静下来,小声说:“那是我,你看不出来?”

  索隆怔住了,慢慢抬眼看着山治憋得通红却没什么表情的脸,刚张嘴,看到他做了个手势,又闭上嘴。

  “‘抱歉……’,你是不是想说这个?”山治直起身,平静的说着,摸出烟点上,走到窗边向外看,“看不出来不奇怪,我自己也认不出,所以想用那东西赶你走……真是,真到了该脸皮薄的时候,你怎么就那么不讲究了?现在再提出来有什么用啊白痴……在你这个混蛋前面,我好象总是管不住自己……”





五十九片

  “山治说这周很忙,过不来。”艾斯拿着个信封在手里啪啪打着,“真难得,连续九周来看你雷打不动啊,估计是真的忙。不过有封信寄来。”

  索隆没作声,直接走过去,劈手一把抢过信封,瞪了艾斯一眼,走开好远,直接坐到地上,拿毛巾边擦汗边翻来覆去看着信封。

  “真是意想不到。”艾斯保持着笑容也走过去,不紧不慢的说着,“该说是小孩子气,还是天真,啊,或者说是浪漫?里面写了什么?”

  刚擦信封撕开道口的索隆立刻停下动作,皱起眉抬脸满是戒备的看着他,很不耐烦的冲他甩甩毛巾:“别过来。”

  “啊?啊哈哈,你在担心什么?我哪会看你的信。要看早就拆开看了。”艾斯没再动,不远不远的就地坐下,还是笑眯眯的,“比赛成绩这么好,疼爱你都来不及了呀。只是稍微好奇一下嘛。”

  “别恶心。”索隆毫不掩饰厌恶情绪,瞪艾斯一眼,撕开信封抽出信纸,又戒备的看看他,认真的看起信来,“敢过来就杀了你。”

  “才不过去呢。”艾斯显得更开心了,歪着脑袋仔细看着他,“看你就够了,好好玩……话说你到底在急什么?带回去晚上休息的时候读不是更好嘛?还不用担心我会偷看什么的。”

  索隆楞了一下,抬脸看着艾斯,不自觉的收紧手指,听到纸张哗哗作响又连忙看回信纸,松开换个手拿住,轻轻抚平上面的皱折,然后把信纸对折放下手,冲艾斯不爽的大声说:“你烦不烦?无聊就去搜集情报,别在这烦我!”

  “哪还有情报可搜集。”艾斯扭头看了圈空荡荡的训练房,好笑的看回索隆,“都几轮比赛过去了,眼看决赛快到了,剩下的那些人擅长什么你明明很清楚,你也一样,早就被别人研究透了……啊,对了,他们肯定不知道你是个收到信会忍不住就地拆开看的选手。”

  又是一阵哗哗响,索隆又手忙脚乱的抚平信纸,很疲倦似的叹了口气,弓着身子看起信来,语气也没那么烦躁了:“……我真讨厌你……”

  “巧了,上次山治来也说真讨厌我。”艾斯一点也不介意,还是微笑着,“心口不一这点,你们完全一样,我没说错吧?”

  “闭嘴。”索隆好象放弃了,有气无力的说着,“一直在边上喳喳喳,让我怎么看。”

  “不会写什么重要的东西吧。”艾斯很肯定的接上话,“一周来看你一次,每天几个电话,还能挤出什么要紧事?话说有什么事情电话就行了。你们……无聊得让我好想笑哦。所以呢,就会多少好奇一下啦。”

  “你根本一直在笑,混蛋。”索隆似乎已经看完了信,仔细叠起来,从放在一边的外套里摸出钱包翻开夹层,把信纸塞了进去,始终没看艾斯,冷淡的说着,“下周那个对手的录象还有没有,我想多看点。”

  “有。虽然我觉得没必要,不过难得你这么上心,我回头去找找好了。”艾斯想了想,突然笑出了声,“喂,他该不会是写只要你得冠军就怎么怎么样之类的吧?喂喂,我受不了了……”

  “……你是白痴吗?我得冠军和他有什么关系?”索隆皱起眉不耐烦的小声说完,也突然的笑了笑,把钱包放回衣服口袋里,转脸看着艾斯正色道,“那家伙买了很多新碟子,要我出一半的钱。只写了这些。”




六十片

  “穿这么点不冷吗?”山治开着车,不时转脸看看索隆,语调很是不满,“秋天都快过去了,你的神经到底长成了什么样?”

  索隆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的路沉默一会,转脸看向车窗外:“有点。”

  “白痴。”山治干脆的接上话,把车窗放下一半,腾出个手点着烟,叹了口气,“晚上说好大家一起吃饭,你别感冒了。”

  冷风呼啸着灌进车里,索隆皱起眉看看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服,转脸看着山治认真的说:“外套借我,很冷。”

  “啊?”山治脸上闪过疑惑的神情,看看他,笑起来,“我也是会感冒的,自己从包里拿件衣服穿,混蛋。”

  “没衣服。”索隆还是很认真,“你说要来接我,所以装衣服的箱子让艾斯带回去了。”

  许久,山治才沉重的叹一声,没再说什么,安静的开着车。很快抽完烟,他关上车窗,伸手摸摸索隆的胳膊,保持着沉默,交替腾出手脱掉了外套。

  “我要是感冒了,你看着办。”嘴上不客气的说着,他把外套丢给索隆,语调突然缓和下来,“好歹是个冠军,稍微注意点。”

  索隆没迟疑,穿上暖烘烘的外套,竖起领子把下巴也藏了进去,窝进座椅里闭上眼,摸索着把手放进口袋,轻笑起来:“谢谢……”

  “谢就算了。”山治语句里有不满,也有疑惑,“别笑得这么恶心……”

  索隆相睡着似的坐着,过了很久,突然睁眼看着车窗外模糊的景象,小声平静的开口:“冷不冷?”

  “……不,不冷,很热,我快热死了……”山治的答话听起来很无奈,“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不冷。”冷静的说完,听到山治有点愤怒的吸气声,索隆转脸看过去,冲他笑笑,“这衣服穿着果然很舒服。”

  很快的转脸和索隆对视一眼,山治愤愤的转回去看着路况,脸色青青红红的变化着,突然用力抓起烟盒胡乱倒出支烟点着,窗也不开就这样抽起来,始终没说话。

  “少抽点。会早死。”索隆看回车窗外,拉高领子遮住鼻子,声音变得闷闷的,“多活几年比较好。”

  “啊?!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山治理解不满的大声说着接上话,“多活几年有什么必要你倒是说说看。你这肌肉脑袋就别学人家装深沉了,闭上嘴睡一觉,晚上吃饭的时候给我有点精神就行。真是!”

  索隆闷着声音笑笑,很听话似的闭上眼,嘴却没停,平静的说:“碟子可以随便换,你这混蛋就一个。抱歉,已经没了三年,既然都回来了,就多给我点时间。所以尽量久的活下去吧。对我来说,很有必要。”

  许久,山治才笑了声:“切……快睡,白痴。”







+++


Wonder Woman

  外面路上到底在挖什么?又没有金子,天天挖。说起来,这城市变化真大。也是,离开这么久了,有时睡一觉起来,外面的道路都会有些改变,更何况三年。

  人也是,悄悄的、不知不觉的变化着,等注意到的时候,自己、他人,早就面目全非了。

  我偶尔会喝点可乐、扯些无关紧要的谎,或者睡前来点红酒、胡闹似的抽烟,更多的时候还是选择边听音乐边看书,吃着橘子,那样似乎能治疗很多东西。

  当然,钱是最重要的,我最喜欢钱。所以在什么地方做什么都变成了其次,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好说。

  索隆这次赢了那个什么比赛,能拿多少奖金呢?有点、不,很好奇呢。反正那家伙也不懂怎么花钱,太浪费了,对吧?对,就是这样没错,不如让他来投资吧,随便给点利息就能打发了,嗯,这想法真好。

  问题是怎么说,那种石头脑袋不会有兴趣吧?搞不好全拿去买酒了也说不定……啧!

  哦,对了,也许山治会帮他处理?唔……无所谓,那就更容易开口了,那家伙绝——对听我的,哼哼,是的,就是这样。

  以前也奇怪过怎么会有这么喜欢女人的男人,其实反过来想想,有哪个男人能离开女人?再能干的男人,也有只能向女人表露的一面,不对吗?想说的时候就听,沉默的时候只要看着就行。

  这里有罗宾就行,那边就由我来。啊啊,能认识我们两个,真是那群混蛋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其实即便在一个城市,也不会那么频繁的见面,我有我的事,他有他的事,一个人能有多少空闲时间去说去沉默?也没必要照顾他到去看他睡觉的地步,不过多少可以想象到那副光景。

  没有死角的公寓,永远都那么干净。每次去那里,我都很想说‘喂,你是白痴吗?睡不着也躺着好吗?’,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我知道,可以骂他、用些刻薄的语言折辱他,但是有的东西还是不要去碰的好。越是看上去坚强的人,内心深处往往越容易有脆弱的地方。

  偶尔看到他红着眼睛边喝酒边胡扯些一点都不好笑的话,我就会忍不住叹气,如果有眼泪,也许我可以帮他擦掉?只是如果啦,怎么可能呢,所以这个时候点个烟就行了。

  很多他们的事我并不清楚,从来没觉得有必要知道得更多。事实上,无论他们是单身还是各自有伴,都和我没关系。只需要清楚他们的经济状况就够了,方便融资之类的。

  还有,虽然不是最要紧,我也得知道他们是不是开心、是不是幸福,嗯,我真是个好人。

  索隆那种人我不想管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我不知道他除了搞那种残暴又无聊的运动和酗酒迷路以外还会干什么。整天一副想击杀全部成年人的恐怖表情,不爱听人说话,动不动就发怒,但是很奇怪的、对小孩子会出奇的温柔……好吧,这应该是交友不慎的典型表现。

  就像不太明白山治热情的壳里装的是什么,我也搞不懂他冷漠的脸后藏了些什么。前几天问罗宾,她只是笑笑。说起来,这几年他似乎常去她那,运动员和律师的组合……真不和谐。

  虽然那个路痴混蛋对我们两个的态度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也充分说明了一点,就算是像他那样已经活到正常人类范畴外的男人,也是需要女人的。

  如果可以,我想一直恪守“说能说的、不做不该做的”守则,女人也好,朋友也好,都必须这样。山治偶尔会邀请我去尝点心,一般都会去,然后我吃点心,他喝酒、胡扯。

  听说不会喝酒的人不容易醉,因为身体对酒精的不适应,在喝到神智不清之前基本上不是吐光就是直接昏睡过去了。可是那天山治醉了,冲我没完没了的说了一晚上对不起,还把个难看的戒指硬套到我手上。

  喂喂喂……对不起是你的口头禅还是人生座右铭?!不就是不想再说没意义的对不起才走的吗?!还是说其实你都攒着然后一次性说完?!最关键的是,我跟那个肌肉混蛋有零点几微米的相似吗?!

  终究,果然还是终究,我什么都没说,戴着难看又不值钱、还偏大的破戒指离开了那个干净得让人完全没舒适感的家。

  脆弱的男人。原来也是个无可救药的家伙。

  又原来,我也攒了很多东西,无知无觉的。该干点什么吧,不管后果如何,至少我不想变得像他那样。

  可是隔几天再见面,山治还是那个山治,温柔得恰倒好处,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少了东西都没发现么?

  戒指在家里放了几个月就脏了,到底是什么见鬼的金属,氧化得真厉害。奇怪的是,我一次都没想过把它还给他。看到它,满脑子就都是他给我戴戒指时痛苦的脸。

  我知道那是什么,是舍弃尊严的痛苦,是唾弃自己的痛苦。

  我不想知道是什么让他不惜承受那样的痛苦,是酒精就好了,喝醉了跑马路上脱光了睡觉的人都有,这又算什么?

  可我偏偏知道。真讨厌。然后堆积起来的情绪迅速膨胀了。我会干,不管后果如何,我不能再看着他那样却什么都不做。什么“不该做的不做”,见鬼去吧!

  回到久违的城市,差点找不到路,好吧,其实就是找不到路了。在一间咖啡厅里等了两小时,索隆才出现,真是无可救药!

  这个年纪的男人好象都不受岁月欢迎,他看起来一点也没变,和山治一样。我也不指望看出什么变化,除非能剖开他们。

  根——本没有久别重逢的感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说能说的”。既然他不说,我也懒得说了。那是我关心的人,难道不是他的?说到底,我不是山治,既不会对他低头,也不会没原则的宠着他。冷着脸想等我主动告诉他什么?想得美,去死吧!

  不过我是好人。虽然不想说,我还是把戒指还给他了,毕竟那是要给他的东西。还有山治的电话,以他的智商,多半会以为是我的。打吧,白痴,听听那个声音再继续装。

  结果,果然。笑死我了,哈哈。

  然后出于朋友的道义,我去看了路飞的哥哥,顺便看到了那家伙的窝。真是活该,不知道他睡在那个又脏又乱的小房间里时,会不会偶尔想到以前的舒坦日子。

  分别看了朋友,又去佛兰克的店里转,我看到了山治以前的车。半年保养一次,上次保养一个月前,因为被刮了一道十公分长的擦痕就又送过去。所以说,那家伙到底在死撑什么?

  与其爱惜没生命、冷冰冰的物件,为什么不把这种精力用到正道上?像我,虽然喜欢钱,也很注意身体,只有健健康康的,才能赚更多的钱。这道理完全一样!

  跑了几天,我想山治了。走的时候没打招呼,不知道他好不好。这不算心疼,只是会担心。尽管那几天我始终没接他的电话。

  刚回就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索隆要来。你去哪了?路飞也快到了。”。虽然排名比路飞靠前……喂,一直陪着他的人难道只是第二顺位么混蛋!

  听得出来,他很紧张。但大家坐到一起时,又完全看不出来了。我反倒紧张起来,好久没同时看到他们,太久了。

  这么多人,只有路飞似乎从来没注意到他们两个的事,我一直认为他的脑子被海水泡坏了,原来只是我的误会。

  “没事啦,打打架也正常,他也没伤人嘛,哈哈哈哈。我先走了,不然他肯定会跑来找我。多点时间让他和山治待一起比较好。下次再来看你们。”那个只会傻笑的家伙那样说着,走了。只能说,果然和艾斯是兄弟。

  不过那个肌肉白痴是怎么回事?在陌生的地方也能闹起事来。我觉得应该让山治去接,但他拒绝了。没有酒精,就打不开又厚又硬的壳么?

  一个死撑的男人就够烦了,更何况是两个,我突然后悔了。又吃力又没钱拿,我真蠢。好,很好,既然让我不爽,他们也别想爽。

  看着山治一脸纠结的交出钥匙,我又爽了。活该,都活该。






  我不知道人可以坚持到什么程度,如果把一个橘子放在眼前,不能吃,我应该做不到。也是,橘子不会动不会说,更不会让我难堪,主动权全在我手里。

  认识这么久,没见过他们有什么亲密的举动,非要说的话,吵架的时候看上去还挺默契的。也许再看到他们的时候,能恢复那种默契吧,毕竟,住在一个屋檐下。

  结果再见到他们的时候是在漫天的风雨里。都说男人比女人理性,屁话!如果逃避和冷漠也算理性的话,那当我没说。

  气管气,看到山治帮他擦头发的时候,突然觉得很累。明明还有默契,明明谁没谁都不行,我这样着急到底算什么嘛。

  两个人的问题,终究要两个人解决,结果是好是坏,肯定不会按我期望的走。那样想着,我离开了,顺手拿走了索隆的包。让我台风天满世界找人,不报复一下怎么行。

  虽然很不文明,我还是擅自打开那个包看了个遍。很脏,很乱,很索隆,除了钱包,全是垃圾,甚至还有条发黑的毛巾!不懂他背包做什么,为了手里能抓个东西?

  然后我仔细检查了钱包,钱包这东西,可以直观的体现主人的经济状况,好歹也是有名气的运动员,他早晚得在我这里投资。

  簇新的卡,簇新的纸币,还有张又皱又破毛着边、一看就知道是从报纸上撕下来的纸片。那是山治的店,好象是哪次美食报道配的介绍照。

  把那张可怜的纸片照原样对折对折再对折,然后塞回最里面的夹层。我突然觉得鼻子酸。白痴,岂止是白痴,简直是白痴!

  那对宇宙霹雳无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大白痴!白痴都是喜欢死撑的。还一起死撑得不亦乐乎。把包还给索隆以后,我突然觉得被他们唬得一楞一楞的我真是太蠢了。

  事实证明我果然很蠢。索隆走后平静了几天,山治突然不见了。好好的店转让了,公寓退了,车也卖了,用眉毛想都能知道他死到哪去了!还好胃够健康,我才没吐血。

  气还没消,那个混蛋又擅自替我安排了回去的流程。混帐东西!唉,算了,看在没什么损失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我啊,真是个好人!

  一切似乎回到了过去,开心的赚钱,空了就去找罗宾喝茶,偶尔和其他白痴聚聚。不过没索隆的份,听说他在个监狱一样的地方训练,比赛。听山治说的。

  我不太清楚他们怎么样了,没什么问的欲望。每次他去看了他回来,肯定会叫我们去他店里吃顿饭,每次都说些差不多的话,“他很好”“训练得不错”“今天很顺利”“前天的比赛没受伤”“下周的比赛肯定没问题”……无聊。

  好在这种无聊的状况终于到头了,昨天决赛结束,索隆赢了。说起来,奖金到底多少啊!果然很好奇啊,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定要问!

  有什么关系,又不是问他和他的事,那家伙肯定想都不想就告诉我了,哈哈……不对,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拿了多少奖金?这么久都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的混蛋,根本不会对那种在意吧。算了,问艾斯。

  啊,待在男人身边,果然还是“说能说的、不做不该做的”最轻松了呀。

  咦?外面的工人呢?喂,别挖了一半就撤啊,这么大的坑很影响我生意的!哦、天快黑了,好吧,差不多该回去准备了,晚上穿什么好呢……


特别片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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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fish | 2011-10-19 21:33:42 | 显示全部楼层
今晚再把這篇文完整的看了一次 然後乾脆把剩下的部分一次貼完了
一直都是在一、四貼文  反正明天就是星期四了 乾脆貼完吧~

雖然在看文的時候覺得綠藻彆扭得有些欠揍  而Sanji也是鐵了心
有點像是在不停的逼著綠藻  用他自我的嘲諷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有多冷
而被逼急了的人  真的是硬逼著自己去說以前不會說的話
抱歉…還有謝謝…

三年的時間都是煎熬  這點身邊的朋友最知道了
藉由最後的特別片從娜美視角更能夠了解很多事 前因後果都在這裡解答了
看到五十四片那兒  綠藻說自己只是因為聽到了黃毛的聲音
想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所以鼓起了勇氣去見黃毛
見了面果然還是有用的啊啊啊!!!
綠藻瘦了那段  果然讓人心疼了一下下
黃毛喝醉了之後吐露的心聲  就是讓娜美決定再管一下這兩個白癡的契機
果然是兩個白癡啊!!!  三年來的煎熬終於還是因為醉酒而揭穿了….
明明很愛他  不想失去他的呀  不過坦率一點還是好事呀

難怪那傢伙會被綠藻一而再 再而三的扁
因為他刮的黃毛的車子….好吧 綠藻  你贏了 你這個彆扭的笨蛋啊
可是咱還是好愛這樣的綠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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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any | 2011-10-22 22:15:07 | 显示全部楼层
[s:100] 总感觉像木有完结啊
留了个开放式结局嘛 这两只到底算和好了木有啊?
话说 这篇的绿藻感觉有点过于变扭 又有点不够直接 我还是比较喜欢死囚里的
不过有文文看的感觉真好啊 长篇的同人难找撒
喵 神游中 有事敲打 木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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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恋__ | 2011-11-1 01:55:46 | 显示全部楼层
感激LZ[s:104]
两只太别扭了、
心都纠结了。
还是比较喜欢小索去找黄毛的那段、
明明很在意的。
幸好、最后还算是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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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绿了 | 2014-1-23 20:59:09 | 显示全部楼层
时隔一年多 再看悲剧大的这篇碎片 果然还是喜欢得不行啊!!! 有点小虐 但是又有很好笑 分手的二人 明明都一直在乎着对方 却都一直闹着别扭。。。。。
特别是山治的“女朋友”的照片  先有点儿被虐到了 后来知道真相的时候。。。。。 (扶额。。。) [s:96]  幼稚阿 居然用自己男扮女装的照片 气对方。。。。。
好爱他们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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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gop | 2014-6-6 21:01:58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喜欢赖赖的文,先谢谢楼主了。抱回家慢慢的看了。[s:104] [s: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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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绿了 | 2015-1-23 18:50:52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道为什么 悲剧大的这篇文是重温最多次的 可能是因为超爱这篇的设定吧
明明是相互喜欢的两个人 然后分开 然后因为喜欢再相互磨合 再在一起的故事 让我觉得好真实~[s:101]    AA啊啊啊! 好巧阿 一年前也是今天重温的这篇文AA啊! 看到上一年的留言了!
好爱他们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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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二病 | 2016-2-12 10:51:01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觉好奇怪。看的时候我的心一直是揪起来的,特别是山治留字条说去医院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不过还是和好了…
男人的爱情啊,真是…
我本身就是弯的,可还是和男人那种揪心的感觉不一样,很不错的文章,这里新人,在贴吧看过先生你的文章,所以看到是你的名字留点进来了,祝你新年快乐,武运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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