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隆收到了快递的短信:您订购的生鲜已经放在门口。当时是晚上八点半,派送员跳过了来电询问是否方便查收的环节,不知是该感叹一声各行各业都这么没日没夜了,还是投诉一句怎么这么偷懒,自作主张。老住宅一梯(楼梯)八户,大多被住房不唯一的本地人租了出去,而门与门之间是毫无遮拦的公共走廊。索隆本打算一鼓作气查出神秘人的身份,为了师父耕四郎特意寄来的东西也只能往家里赶。走在路上他忽然意识到罗一整天都没有再发过消息,聊天界面仍停留在他那句“我会找你的”。他们的对话一般每隔几个小时就会更新一次,所以这家伙似乎是因为自己的约定乖乖地等在了屏幕的另一头。抱着箱子打开门的时候是九点整,索隆想了想,觉得可以在家里待一会儿,洗过澡之后再回去。
三刀流收藏的表情为数不多,索隆的目光在最新的几只海豹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最后他还是打字:到晚上了。
顶栏立刻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闪烁的状态却持续了一会儿。外科医生的手金贵灵巧,平常打字也很快。索隆猜他可能有点纠结,虽然自己随口定在了晚上,但对他来说好像变成了什么很重要的聊天。这种纠结放在一米九一、五官略带几分邪气的罗身上尤其可爱,于是索隆在收到回复之前又打道:你方便接电话吗?
特拉男:你忙wanle
特拉男:好
特拉男邀请你进行语音通话。
屏幕一秒转换,这个时候倒是手速惊人了。索隆心想,这是害怕自己反悔吗?然而回想起来,他们好像真的没打过电话。即使约到线下碰头,也是罗远远地就看见了他 ,一路向他走来。索隆先点下同意,接着从新衣服的口袋里翻啊翻,好不容易翻出了蓝牙耳机。此情此景令他想起了高中还住在道场的时候,有一个师弟每天晚上都要跟女朋友聊天。那时他觉得人与人之间交往有许多形态,未曾料到过了很多年之后自己才重新变成了一个高中生。罗的声音低沉好听,紧邻耳膜更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但这样发生的就不是高中生的校园故事了,是昨天晚上限制级的耳鬓厮磨,会让他整个人都发软,变成一滩水。索隆”嗯“了一声,表示自己能够听到,之后罗把没打好的字又说了一遍,已经忙完了吗?
索隆从抽屉里拿了剪刀,“回家收快递了。”
“什么快递?”
“应该是一些水果。”索隆沿着缝隙划开胶带,这才发现箱子的底下破了个洞,里面白色的泡沫被挖出了一个角。他纳闷,“怎么好像被拆过……”
罗仔细留意着他的每一句嘟囔,“怎么了?”
“可能送来的路上被乱扔了吧。”
“如果是水果的话,里面应该还有泡沫盒或者纸托。”
“好像都没坏。”索隆逐一拿出里面的小包装检查,然后放进一个没破洞的袋子里,准备等下拿回办公室。那里的冰箱比家里的用得多。他问罗,“你吃草莓吗?”
罗却反问,“你喜欢吃草莓吗?”
“一般吧。”索隆随口回答,“现在应季的好像是草莓,给我买了好多。”
罗的语气明显紧张了起来,“谁买的?”
索隆笑了一声,“师父每个月都给我寄水果。”
“师父?”
“教我剑道的人。”索隆停顿了几秒,暂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我是在道场长大的。”
他很坚定的,“我从小就把师父当成是我的亲人。他对我一直很好。”
听筒里一片沉默,索隆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但他还是想说。缺失的父母从未让他质疑自身的存在,也未曾让他执着于“我来自哪里”、“我该成为什么样的人”,所以这样的安静并不会让他觉得尴尬。他的自我蕴含源源不断涌出的力量,像是一口鲜活的泉眼,既塑造了他本身,亦惠及他人。在现实中,他更常扮演保护者的角色。索隆站起身来,多拿了一个小一点的袋子。快递不愿等有人在家再派送的箱子大得出奇,索隆本来还疑惑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草莓。拉开厚厚的泡沫,下面放着的是居然另一种水果。
“哦,还有一些菠萝。”
索隆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刺绣,一整天下来他已经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奇怪的图案,指尖残留着反复描摹的记忆。他正准备问罗是不是也吃菠萝,却听见那边吸了口气。
罗很慢很慢地回答,“我是在柯拉松先生身边长大的。”
“我小的时候生过很严重的病,是柯拉松先生救了我。他……改变了我很多。”
索隆走出阳台,静静地看着漆黑的夜空。“没想到我们还挺像的。”
罗沉下声音,“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我遇到了你吧。”
“我们是在交友软件上认识的。”索隆有点小小的报复心理,“因为你很突出。”
“索隆当家的……”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口癖。”
“会很奇怪吗?”
罗愣了一会儿才说道,索隆几乎能够想象他半张着嘴巴琢磨该如何应答的样子。如果能亲眼看见就好了,特拉男怎么没有得寸进尺地发来视频邀请呢。
“我只是很好奇。”索隆坦白道,“就是很好奇你的事情。”
罗还是犹豫了几秒,“真的吗?”
“不可以吗?”索隆觉得他的疑问有点多余。
“我以为………”罗思考着措辞,最后搬回了他的话,“只是因为我很突出。”
索隆笑了,是和刚才不一样的很开怀的笑。他忽然明白了罗为什么总是发来充满暗示性的照片,回忆几次见面时自己的表现,也不难理解其中的误会(或许也不能说是误会)。他们之间肉体的吸引显而易见,也因此一次又一次地转移掉了注意力。索隆是到了今天早上才接受了近来发生的种种变化,并且在短短的一天之内越演越烈。他们已经开始像个高中生一样打电话了,没完没了的,谁都不想挂掉。索隆戴着耳机拆好了快递,手上没事做,便湿了一块抹布,擦了一遍绿萝的叶片。他还在想办公室窗台上的茉莉花。不知道罗在那边是怎么样的,是在诊所里,当着那个高瘦助手的面吗?抑或早早回到家洗干净了,躺在被子里安安份份等着自己的消息?后一种想象雷人之余又有些撩人,索隆一边手心发热,一边苦恼自己怎么重蹈覆辙。罗的试探不无道理,不过索隆不是那种为了主动权折磨对方的类型。他如实解释,“因为很突出才注意到你,可是后面你又做了很多事。”
他又重复一遍早上的话,亲口说的比打字更正式,“谢谢你准备的礼物。衣服和花都很有意思。”
“什么花?”罗很小声地疑惑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你的衣服还在我这里。”
“那你想我什么时候去拿?”索隆挑了挑眉,“不过今晚不可以。”
罗的公寓里有看起来很贵很好用的洗衣机和干衣机,还放了自己尺码的新衣服,所以那件松过头的T恤和牛仔裤只是成为了可以一用再用的借口。罗因为他的后半句小小地失望了一下,索隆能听到他用鼻音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几乎都要让自己心软了。所幸罗没继续恳求,像发消息的时候那么顽强,那么外放,还要发过来打滚的海豹和/委屈的大眼睛。他在那边寻思了片刻,比之前还要郑重其事地邀请,“周末能跟我一起吃饭吗?”
索隆弯起眼睛,“只是吃饭?”
罗又“嗯”了一声,尾音轻轻上扬,不能说是肯定或者否定。索隆还没答应,便听到罗志在必得地补充道,“就是让你多多了解我。”
语音通话确定了一项令人期待的日程,之后逐步走向了简中没几个平台允许详细描述的发展。索隆已经很了解罗的偏好了,知道他喜欢被自己怎么摸,也知道他喜欢自己双眼迷离,露出痛苦又快乐的痴态。罗尤其喜欢亲他,火热的嘴唇逡巡他的身体,贴着手臂内侧怕痒的皮肤一路来到他的胯骨,再埋进被用一根手指拉开一点的私处。原来只是听声音也可以做得很刺激,想象力真真是人类探索世界的阶梯。快一周没能等到他回来的床单湿了好大一片,索隆在罗的“指令”中达到了高潮,“我顶在你那里了,你抓着我的背,好像要把我整个吃掉”“你想要吗?还想要这个吗?你抖得好厉害,射出来吧,夹着我射出来吧”。话筒内外急促的喘息模糊了虚幻与现实的边界,索隆望着天花板,从快感中找回知觉的身体生出了一阵难以容忍的空虚。在这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他触摸到了一丝恐惧。他受到了蛊惑的身体,被影响的心灵,已经再也不能被理智完全控制了。从小生活在道场,索隆比谁都要刻苦认真地修行剑道,也学着参悟世间万物,学着融入其中,如微风,似细雨。喷涌的、极具破坏性的熔岩化为奔腾的血液,流向四肢,流向心脏,变成一种持续的灼烧,索隆开始享受这种头脑发热的姿态。
罗仍在通话的另一端,索隆同样知道他很喜欢事后没完没了的温存,就像是身体连在了一起都不够,还无论如何都不要跟自己分开。罗哑着声音问他感觉怎么样,听起来像是第一次跟谁做这种事情。他在平台上也是一个崭新的账号,仿佛一切都只是在向他一个人奉献出自己。索隆脱掉了罗送的上衣,方才他很小心地将下摆咬在嘴里,所以除了一点牙印,那上面并没有沾到任何白色的,干了之后会结成一块一块的痕迹。他跟罗说先去冲一下澡,之后放轻脚步走向了屋子的大门。恍惚之间他一眼扫到了门缝底下晃动的影子,然而透过猫眼看到的只有昏暗的、空无一人的走廊。耳朵贴上并不厚实的木板,屏息片刻,楼梯里亦没有丝毫走动的声音。索隆重新回到房间,反复发生的异样绝非错觉。他有了一些设想,于是维持原样,不再理会,只是拿着手机一起进到了浴室。
隔天索隆便趁着外出的间隙给罗带了一点师父寄来的水果。尽管很清楚罗随随便便就能买到更好的,他也只是不以为意地解释,想到你了就想着给你一些。罗惊讶的表情让他有些吃惊,之后拜托玛丽洗一洗分给大家吃的请求却遭到了这位上级坚定的拒绝。结果一直到周末,他们每一天都有见面,晚上也都会给彼此腾出或多或少的一点时间。界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解,取而代之的是飞快地养成了和另一个人密切相关的习惯。索隆在走廊打电话的时候遇到弗兰奇和罗宾,两人默契地对他投来了然的眼神。他并不否认自己正在经历的变化,坦坦荡荡地朝他们颔首一笑。“那个人好厉害呀。”罗宾弯起了嘴角,意味深长地呢喃了一句。身旁的弗兰奇则摆出他标志性的夸张姿势,指着他发出了“哦哦哦”的叫声。
tbc
虽然是简中不允许详细描写的环节,还是偏要勉强地写了写
而且边写还边在想罗哥给了送菠萝系列也可以送之前草莓系列的T恤,这家T恤就是好嗲,好透,好色啊!会把藻结实的手臂勒得紧紧的!买了新衣服给藻,留下来的旧衣服除了拿来做借口,还好好地跟自己的衣服放在一起了。大概就是这么个风味又胸有城府(?)一举三得,又爱得很直白很可爱(?)的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