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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金和夏奇每时每刻都惦记着他们亲爱的“船长”,显然对罗有点个人崇拜。索隆知道他们在怀疑什么,为免误会,他大方介绍,“同事。”
没等半秒又补充,“他也见过。”
然而心系船长的夏奇没那么好打发,“你和男同事单独来这种俱乐部?”
佩金也跟着一起,“在这个刚吃过晚饭的时间?”
莫名其妙在野性之夜作一身水手打扮的两人并排而站,四只眼睛钩子一样盯着他,好像在审讯犯人。索隆快要忍不住笑出来,尤其是他想到罗有时候也跟他们一样草木皆兵。为了守卫船长的幸福,或许他们应该跟娜美上几堂技巧课,只不过会先被狠狠敲诈一顿就是了。索隆丝毫不受质问的影响,沉着的气势还要胜过他们一头。“我和同事来办点事情。”他扬着嘴角,特别注意了措辞,还用了一种招呼自己人的语气,“你们不要声张。”
罗大概反反复复跟他们提起自己的事情,甚至可能给他们看过书柜上那张在罗萨偷拍的照片,不然他们不会这么上心。但与此同时,他们肯定也听说过他是一名人民警察,时常要执行一些秘密行动。果不其然,这句别有深意的交代一出口,两人飞快交换一个眼神,戒备姑且解除了。索隆抬头看着颜色艳丽的霓虹灯,一颗细线勾勒的心脏伴着哥特字,即使在一条街之外停车的地方也清晰可见。这个俱乐部打通了暗线,否则不可能推出各种大尺度的舞台。但除了克洛斯的死,这个地方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引起警方注意的事件。索隆思考着这样地方要如何打理,谁知夏奇忽然倾身向前,凑到了他的耳边。
就像是念咒似的,他说得又快又低,“那个同事可没船长高。”
佩金默契地凑过来配合,“同事也没船长帅。”
“同事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
“同事居然还抽烟!”
两人此起彼伏、事无巨细地描述着索隆早已不以为然的特点,那种防火防盗防小人的语气真应该去做公益广告。下次警民互动日或许就应该邀请他们,出一个完成打卡任务后便提供美食的摊位。像罗这样的精英分子,居然是在网上冲浪交到了这么忠诚和好玩的朋友,这一次索隆真的笑出了声。一道凛冽的视线扫了过来,刀似的刮过他的脸,就像是要凭空将他看穿。山治站在路沿,脸上的表情淹没于一片阴影之中。他的不耐烦变成了周身隐隐发散的怒气,大概是因为夏奇和佩金说到后面已经不再控制音量。还剩大半的烟在垃圾桶上摁灭了,山治回过头盯着两人看了好几秒,“我喜欢女人。”
这一小块地方不外乎等着进俱乐部或者出来透风的人,因此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一下子引起了众多关注。围到一起的面孔有的不解,有的表现出了敌意和轻蔑,甚至还有不信邪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山治无视了所有关注往回走,最终神色不悦地停在了他们的面前。他很快地扫视了一遍夏奇和佩金,不知是厌烦他们的误会了,还是出于什么理由。所幸除此之外没有更出格的举动了,最后他看了回来,冷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佩金先一步接过话头,“你们没预定吗?要不要来我们的卡座?”
夏奇和佩金颇有一种替船长看守宝物的自觉,都听到山治那么说了仍不放心他们独处。然而这个提议正是此刻他们需要的,山治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反对意见。索隆忽然想到那天晚上他们和贝波也是去了什么俱乐部继续下半场,原来他们是这里的常客。
作为圈子里的人,索隆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个聚集同类的地方。但他一向不进行广泛社交,不出去玩,立案以来也还是第一次在营业时间光顾。夏奇和佩金轻车熟路地领着他们走到了一个比较靠后,但正对舞台中间的位置,沿途不断有准备上台或者休息中的表演者、堆砌着皮革、带扣或者丝网的客人和端着盘子的服务员向他们点头示意。一个年纪稍大些的男人很快赶到了卡座边上,内里真空、单穿一件棕色皮草外套的打扮正是为了配合今晚的野性之夜。夏奇和佩金点了酒水,还压着声音跟这个店长叮嘱了什么,“这边这位绝对不能大腿舞”,“不要上台互动”,“不可以问电话”,好像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但此时索隆脑子里想着的是别的事情,想着如果罗也作经理这样的打扮,大开的衣襟反衬出胸前黑色的纹身,只会更性感,更不羁。理智冷酷的罗医生皮肤上画满了狂野的图案,紧实强韧的肌肉组成了神秘广袤的土地。数不清有多少次,索隆用唇舌去描这些线条,描得亮晶晶的,还要故意压着底下的大家伙不让乱动。由此他发现不过是一天没见,自己居然很想念那家伙。就算十点之后能打一会儿电话,缓解的也只是杯水车薪。夏奇以为他看着台上顶胯的舞者出了神,直接拿了刚开的酒去挡他的视线。“我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带罗罗诺亚进来了。”伴着四周回响的音乐,他几乎是朝着沙发另一头的佩金在喊。索隆听清了每一个字,猜他们又在擅自替罗担心了,便接过杯子,抿上一口,反问道,“你们经常来这里聚会吗?”
倒酒的佩金发生了片刻僵硬,夏奇则一下子坐正了,变成了忽然被老师点到的学生。局势莫名有些逆转,他踌躇数秒,才说,“船长不怎么来的。”
“哦?”索隆挑起眉毛,要问的压根不是这个,“那他一般什么主题的时候来?”
夏奇捻了张餐巾纸,佩金往他手里塞了盛着米果的小碗。接着他代替回答,“船长就是跟我们聚一聚,喝点酒什么的。虽然……”
夏奇扫了他一眼,咬着米果含糊道,“虽然船长很忙。”
索隆假装没留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仰头又喝了一杯。两人点的都是好酒。“他晚上要值班吧。”
“船长一周工作快八十个小时。”夏奇说。
佩金也抱怨,“大家难得一起试菜呢,忽然就要赶回去做手术。”
“那些有钱人听起来就好烦。”
“而且船长也不只是诊所要忙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索隆从中想到了S先生委托抢救的莱斯利,有特权的家伙玩起来不分日夜,而罗的工作是为他们兜底。单就已有的信息看来,很难定义这份工作的本质。罗挽救一些被玩弄的生命,却是为了不让特权子女闯下更严重的祸。他毕业的学校那么好,能独当一面,想必医术也十分高超。但他没有去一般的大医院,也没有加入专研某一方面的团队。索隆忽然反应过来,罗是不是和他一样,不得不做些身不由己的事情。他没有更好的选择,难道罗也是因为没有选择吗?
多弗朗明哥对待认定的家人和叛徒是两种极端,而他的弟弟,曾经作为罗抚养人的罗西南迪失踪了。罗现在做的这些,负责的这家特殊的诊所,和多弗朗明哥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常来这里,还有固定的卡座,那你们之前有没有留意到这个人?”
山治的声音插了进来,将索隆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也让他开始懊恼自己竟然一再沉浸于罗的事情,失去了一贯的专注。找到在附近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可疑分子才是他们今晚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山治一边问着,一边在手机上调出了录像的截图。
尽管已经调整了亮度,镜头拍到的长相仍不够清晰。夏奇拉到最大又缩小,看得眼睛都蒙起来了,“好眼熟……”
佩金也凑了过去,两人都不知道他们正在追查一起命案的嫌疑人。他先看到了整张图,男人的旁边有一个状况相当糟糕的垃圾桶作为参照。“船长?”他抬起头来,疑惑之余还对着夏奇挤了挤眼。
夏奇认可了他的判断,“这是船长在哪儿呀?”
索隆沉默着,山治瞥了他一下。通过两人奇怪的态度和刚才的对话,他已经大致猜出这个船长就是他们讳莫如深的特拉法尔加罗。然而他今天出乎意料地平静,不再像周日那样抓着不放了。他继续向两人追问,“你们说的这个船长……他跟这里的舞者关系好吗?”
夏奇条件反射一般望向自己,索隆不由得一愣。这回他们反应过来了,是佩金开的口,“所有人都想跟船长拉近关系,克洛斯也不例外。”
“可怜的克洛斯……”夏奇叹了口气,看起来十分唏嘘,“船长好像只和他说过几句话吧。这里是船长带我们来的,还带过诊所的其他同事和客人一起来。但他每次都只是待在卡座,很少跟其他人互动。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个地方。”
佩金说,“船长关注的就只有罗罗诺亚你……”
tbc
这一段剧情写太长了所以分成了两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