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玖
女人靠站在冰冷的石壁上，她落在暗处，石洞内明灭摇曳的烛火把她的脸晃得忽明忽暗。在延伸向外的幽洞，一个人影浮动着，慢慢出现到光晕下，黑长发，苍白的肌肤。
“我们太小看那个曜国的殿下了。”擦去嘴边的血迹，狼刚看的女人，就颇为暴躁的阐述，然后眯起眼看着静静坐在另一边的路奇，方鼻，提高了声音。
“他们还没好？”
“大概，我来的时候，他们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顶了顶眼镜，女人走到石洞的中央，那里供着一块碧色的灵玉，中间自然凝成细长的血红色。
“‘加百列’也没有被用到的痕迹，他们看来并没有成功。”
“那他们还坐在那边干什么？打坐玩么？”狼不满的露出了尖牙，他有野兽一族的血统，比起这种软绵绵的术士，他更喜欢实打实的肉搏。
“老子就说，当初不该听你的建议。”
“曜国没有一位灵术师，这是我们的优势。”镜片逆光，女人冷冷瞪着狼“总有原因的，路奇是不可能失败的。”
狼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路奇是神么？不可能败？看吧，这就是自以为是的下场，他以为他要算计的是谁？”
“罗罗诺亚 . 索隆没有继承暝大人的术，他只是一名剑士。”女人冷冷的反驳着，“就算他拥有冥大人的血统，也早被时间侵灼，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别让我发笑了。”狼不耐烦的打断了女人的话，指了指自己胸膛淤青的脚印痕迹。“就因为你这个愚蠢的计划，老子受伤了。——你看，你连那个曜国的小鬼都没有算计到。”
“那是你自己的失误。”
“老子本来就对什么灵术不感兴趣，老子使用爪子杀人的！！”
“狼，为什么我一醒来就听到你这混蛋的声音？真是晦气。”冷漠的第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狼的心里“咯噔”一声，而女人则是不着痕迹放松下来，两人双双回头，看着他们的老大，宇内暗杀小队‘CP9’的领头人，路奇。
“狼，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们要用智慧去杀人。”阴霾的眼睛扫过狼，这个嗜血暴虐的男人在路奇面前，却有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智慧？在此之前，你杀的人可比我多多了。
在心中嘀咕着，狼很聪明的换了话题“这么说你们成功了？索隆那小子完了？”
“很不幸，没有。”轻松愉悦的声音，方鼻微笑着后路奇一步站起来，打断狼刚想询问的话，接着说“不过我们的幻境没用，却不小心触动了冥大人当初留下的机关，倒是免费看了一场好戏。”
“好戏？”
离近了，才注意到方鼻的下体正不正常的鼓起，狼玩味的笑了起来。“你们到底看到什么了？”
“不告诉你。”方鼻恶作剧的摇了摇手指，又一个人转向一边，再次抢在狼爆发之前，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说着。
“不过真是可惜啊，只看到个开头就被踢回来了，暝大人的血统到底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吗？不过他到底是在想什么啊，居然那么作弄他的后人。”
最后一句话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对着路奇说的，脸也迅速正经起来。
“……暝帝的事就不用去管了，趁着曜国的小鬼和罗罗诺亚都困在有情谷，我们去巴斯散特，少了这两个人，曜军根本不堪一击。记住。”
路奇很自然的接过了方鼻的询问，他扫视了众人一眼，但凡被这人阴冷的目光看过去的人背脊都是一阵发凉。
显然是满意这次威慑的效果，路奇笑了笑，讲
“我们的大人，永远都只有暝帝一人，其他人，就算拥有他的血统，也要被当做异端，彻底清除。”
……
肆拾
“……所以我对阵法什么的并不清楚，喂，你在不在听？”
“啊！什么？……嗯，你不熟悉阵法，我知道，你是个剑士嘛，这很正常。”山治似乎非常不在状态，下意识回答着，环顾四周“于是我们现在在哪儿？又是山洞？我们不是该回去？”
索隆深深看了山治一眼，没有回答，当然也没爆发，仅是又转回去，继续研究着墙壁。
山治默默住了口，心知男人显然是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了。——在刚刚不小心触及到一些边角后，他发现想要看透这个绿发的男人似乎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就比如说现在，注视着男人的背影——那只右手，几乎没离开过刀鞘。
并不是在警惕什么，而是在压抑什么。
雪走漂浮在索隆身边，刚进山洞的时候，她就立刻出来了。因为察觉到这山洞残留着暝帝的气息。
【怎么样，还是找不到么？……抱歉，主人，先前不在你身边……】
她偷偷看了眼半步后又处于神游状态的祈王后代，前一句是针对现在的处境，后一句，则是为了刚刚……她又微微叹了口气，打算无视另外两位同伴【试试用刀砍呢？把这一片的石柱都碎掉怎么样？】
指着一路延伸，并不起到支撑作用的半人高石柱。
【暝大人总喜欢弄些消遣人的把戏。】
而和道此时则拉着自己那位体格纤细的黑发同伴【鬼切，冷静些，这件事并不能怪他。】他眼带不满的看了眼那位金发的殿下，然后又一次拉住闪过自己，扑向山治的同伴。
之前到还好，可一进入这山洞，立刻暴走起来，显然是又想起了之前的幻境。
而这样显然不是办法，让这个少年爆发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和道独有的凛然正气压向纤细的少年，少年立刻抬头，瞪着自己名义上的大哥，不甘示弱的扩散着幽暗的鬼气煞意。
【他辱没了主人。】少年终于开口，一双幽暗黑眸闪烁着森寒的杀意，阴测测的声音四下飘渺，难掩心情动荡起伏。
【……他还没有，鬼切。刚刚那是幻境。】
和道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如果可以，他甚至会和鬼切一起冲上去，就像当初想要把祈王碎尸万段一般。但是，他也知道，若真的动了那个人，不好受的一样是自己的主人。
【那不是幻境，你该知道，那是暝大人的警告。】少年冷冷的回击。
【我们能够避免，鬼切。】他一点一点的释放威压，企图安定自己这位暴走的同伴。
【但他先前也想杀了他。】黑眸扫过索隆，又看向和道。
【但是他下不了手，不是么？】
而这正是最根本的原因。【鬼切，把你的煞气收起来。】他上前一步，轻轻按住少年的双肩【我们真的能够避免，鬼切。同样的状况，不可能连续发生，先前那一幕，你也知道，那只是一个警告，告知我们防范，而已。】
少年低着头沉默着，半响后，外散的幽暗鬼气缓缓退撒了。
【我真的会杀了他，如果他敢那么做的话。】少年冷冷的陈述，身影逐渐变淡，最后消失无踪。
和道看着鬼切消失的地方出神，又和担忧看过来的雪走对视一眼。
【那我也先回去了。】他向雪走报以温和的浅笑，面容有些难以掩饰的疲倦【鬼切得有人陪着。】
【……你没阻止鬼切。】雪走盯着和道消失的地方，又转回头，望着索隆【是坚信和道会阻止，还是你真的放任？】
面无表情的绿发主人专注的感受着洞内的灵压，雪走低下头，轻轻的笑着【也是，但下次我会问到底的，主人。】
她再次看着静立的山治，几次想把自己的虚体凝实，最后还是暗叹口气，散了身形。
索隆持着刀，现在才算真的静下心，他也吃了一惊，当再次走到这个山洞。却知道这是两个人能从这片山谷走出的唯一途径，默数着洞内连成一排的石柱，抽出鬼切，雪走。
早已熟练的二刀流，八百烦恼风。
强烈的风暴气流瞬时呼啸着冲向前方，一排排粗大的石柱在气流还未到临之际已然破碎，灰飞烟灭。
一时间，风沙肆虐，地动山鸣。
山治出神的看着处于风暴中心的男人，无论看几次，这个人的剑术都是这般的瑰丽，毁天灭地的迫人心弦，风骨卓然。
鼓动的剑气风暴持续了好一阵才消散，先前幽暗的狭长山洞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扇巨大的门，流转青色光耀，寒气环绕。
做工精巧的门，雕刻一龙一凤，在中间的位置，凸出一块小小的凹槽，刻有细小的文字——已然失传的古文字，独属于曜国的古文字。
山治与索隆对视了一眼。都难掩眼中的惊奇。
肆拾壹
“是曜国的字，……和祈王的字迹好像……”
山治轻声说着，他早知道这处是暝帝设下的阵，所以才更加的差异。
“那你看的懂吗？”索隆随意询问着，他并不诧异暝帝留下的东西，为什么会写上曜国的字迹。尤其还是模仿祈王的。
手不甚在意的按上门面，然后让自己诧异的事也出现了——那条苍龙图腾突然活了般窜动起来，张口竟是欲要咬人。
索隆下意识的缩回手，指尖已经出现一到不浅的伤口。
那只巨龙猩红着眼，一脸渴望的紧紧注视着索隆，不断窜动着身体，几乎要脱离门飞窜出身。
索隆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只龙红如宝石的两只眼。
“圈眉，刚刚，这条龙的眼睛应该还是绿的吧？”
慢慢说着，索隆也不等山治回答，抽出雪走。不待金发男人阻止，已经划上自己手心，血一滴滴渗漏，他把手凑上前，无一列外的，血液皆被那条龙吞噬。
这条青碧的龙，正一点点变得通体血红。
就在这时，那条凤也不甘寂寞，发出实质的鸣叫，头也伸了过来。
索隆愣了愣，刀锋移动到了手腕处，要想连同凤也一起喂饱，现在的出血量还不够。
“够了，绿藻，你不要命了！”
山治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忙把人扯回自己的怀里，倒退了好几步，瞪视着因为索隆远离，而开始不断叫喧的一龙一凤。“叫屁啊，你们，当心老子一脚把你们都踹飞了！”
吼完撕开自己的衣角，不由分说的开始帮索隆包扎伤口。
伤口极深，显然是为了出血量大，下手狠得很。
“山治，你在干什么呢？”索隆不满的想要收回手“那东西似乎是要我的血才能打开。”
“那我也不允许你在老子面前演自残！”大声的吼回去，山治想自己的表情一定扭曲到了极致，因为他看见那个一向沉稳的人也微张了嘴，一脸呆愣的样子。
“咳……那个……抱歉……”
山治有些尴尬的收回抓住索隆的手，懊恼的揉了揉一头灿金的发。
他多少有些明了自己为何会如此火大，眼看着这个人的脸色在一分分的变白，还毫不自知，甚至可以说是无所谓的态度……
明明下决心打算疏离了的……
索隆观察着山治的脸，已经重新恢复了镇静，不动声色的抽回手，他回头看着那扇门，诧异的发现景色居然又一次变幻了，而这次的场景，让他脸色大变。
“怎么了？”
敏锐的察觉到索隆气息的变化，山治可谓是下意识的关心。而那个人居然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山治一愣，站着不动了。
绿藻……在怕自己？
没等山治想出个所以然，只觉得头一阵剧烈的痛，意识就远离了……
索隆缓缓的后退着，警惕的看着突然捂着头蹲下的金发男人，随着那人头发莫名其妙的开始长长，一颗心也是慢慢沉了下去。
手探向腰间，果然什么都没有
——又一次，失去了和自己刀的联系。且这一次，绝对不是幻觉……
背碰到了冰凉的石壁，是了，这一片空间仅是这一小方天地，完全无法逃离。
蹲着不动的人这时候颤了颤，然后扶着脑袋，慢慢慢慢站直了身，一张和山治一摸一样的脸，只是眼睛的颜色更加深沉，接近于紫色。浑身更是散发着一股冰冷的绝杀之气。
那不是只杀了一两个人才形成的危险，而是终其一生都在肃杀的战场上驰骋才可能拥有的所向披靡，冷酷无情。
能看得出出现在这种地方，这个人是有些迷茫的，而这样的迷茫，在看到对面站着的索隆后，立刻变成了暴虐。
索隆在这个人站起来后，全身就僵硬了，等这个人把气息完全锁定在自己身上，更是呼吸一窒。
“祈王……”
他的声音暗哑，轻轻的，道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罗罗诺亚 . 暝……”那人也冷笑着，报出了一个名字，然后一步一步的接近的索隆。每走一步，嗜杀之意就暴涨一分，索隆虽说拥有着不错的身手，毕竟是小辈，面对百年前的第一人，更是与自己的先祖说不清道不明的人，完全，不是对手。
“我不是暝帝，是他的后代。”
纵然这般，索隆还是冷静的回答着，企图唤醒这缕幽魂的怨气，“你已经死了，祈王，把山治的身体，还回来吧。”
到后面，已是轻声的叹息了。
那人却不管，照样来到面前，狠狠把人撞压在墙壁上，手按上了索隆的脖子。“暝，你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
这话和预料的不同，让索隆微微张大了眼，下一秒，脖子一紧，足以断骨的力道。 意识逐渐的模糊，索隆却反倒觉得轻松，至少，这个人没用同幻境时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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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