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luminouswatches 于 2024-5-20 18:26 编辑
520那当然要更新一发,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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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才接通米霍克就喊了她的名字,即使是一如往常的沉稳声线仍能读出其中的担心。作为社区委员会的一员,米霍克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并不出奇,但立即打来确认的举动直接把不安具现为笼罩全身的东西。胸腔成了一只胀满的气球,忽然间她必须很难呼吸。视野聚焦在一个很近却十分模糊的事物,根本没办法再识别除此之外的信息。“暂时待着不要乱跑。”“后面是不是又开了一次枪?”“有个混蛋太张扬了。”“很多人受伤了吗?”一问一答前言不对后语,凭空成形的景象越来越夸张。今年已经发生了五起枪击事件,其中一件造成了一名医护人员的死亡。被逼入绝境的反击不顾一切,而罗总是最显眼的存在。他在高中时全靠威压牵制他人的嫉妒,其实很多人都等着看他堕落。那些对他又恨又怕要把他拉下来的人大概想不到他可以有多懦弱,但在这一刻索隆感觉到的只有恐慌。那个夜晚早已过去了,比起得不到原来更可怕的是猝不及防的失去。明明没有任何消息指出罗已经遇袭,她一贯的冷静和理智却像是从未存在。她甚至不得不张开嘴来吐气,好似一条被割掉腮抵死挣扎的金鱼。急促的喘息被话筒放大,跟着米霍克变得更加平和。处变不惊语气染上了一丝笑意,他极其少见地交代“我没事”。焦虑堵塞了喉咙,搅紧的胃涌上恶心。唯一能缓解的似乎是问出给罗打过电话了吗?这句话出现的同时脑子闪烁的是“自私”二字。为什么她产生了那么大的反应?明明米霍克在教她握刀的那一天就告诉她控制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练习时的一丝慌乱都会引来严肃的教导,然而此刻电话那边的米霍克只是继续说道:“罗也在这里,看来他已经不迷茫了。”
米霍克是无可挑剔的抚养人,标准的严父形象怀揣一颗轻易被他们软化的心。佩罗娜亲手做的玩偶会一直放在床头盖着被子,时刻关注忽然决定停下来一年的罗的状态。她的焦虑让他有些欣慰,却不知其实是个小小的误会。突发意外想必增添了许多额外的工作,但他跟着仍是问她晚饭吃什么,几点回家。背景里响起了一阵不掩嘲讽的笑声,于是索隆在担忧之外陷入了几分沮丧。熔断的情感经过数日沉淀和发酵之后排山倒海般打回来,方才除了罗她居然完全顾不上其他人。她的身体和意志滑向了陌生的领域,本以为足够坚定就能影响对方的结局是变得冷漠和偏执。细想下来这个暑假她只是在不停地抗争和周旋,几乎所有注意力都围着那样羞辱了她的罗。她甚至狂妄自大地扯进了另一个人,LAW对她的好感本不应该成为寻求安慰或者挑衅的把柄。LAW还拿着相机站在她的旁边,一直等她挂断了电话才走上前。“我出去一下。”这种事情明明没必要跟她交代,“你们不要乱跑。”他弯下身挑了一瓶宝矿力放进她的手里,冰冰凉凉地将她唤回什么都没发生的现实。LAW垂下眼眸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烦躁,她愣愣地点头,到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营地转眼空了大半,路飞早就带着乔巴和乌索普化身“战地记者”。从海面吹来的风拂走脸上的汗,索隆一低头就发现罗宾和娜美都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LAW离去的身影吸引不了她们的注意,反倒让娜美轻飘飘地甩出一句:“男的就是因为这样才比较短命啦。”
罗宾接着她的话:“这年头每个人都可能带着枪呢。”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爱钻。”
“不过子弹打穿皮肤的形状还挺好看的。”
“恶魔之子”和“魔女”你来我往,平静的口吻说着的却像是什么恐怖故事。索隆面向她们坐下来,靠背放着LAW嫌热还是故意脱掉的卫衣。那上面的香水就跟本人的气质一般嚣张,索隆生出了他人不在也要守着自己的错觉。这家伙爱把自己比成野性十足的狼,那罗就是以退为进神秘莫测的黑猫。拜托除了这两个家伙她就不能想些别的事情了吗?为什么在这蓝天白云之下她的大脑要变成一团浆糊?她想要静下来聆听大自然的声音,残余的忐忑还是在手心里发冷。这个身体已经不属于她了吗?剥离了罗她就要活不下去了吗?罗决定了继续成为一名医生,他真的没有受伤吗?屏幕闪烁着群聊的消息,乌索普不断汇报现场的情况。三个路人受伤了!救护车才开进来!路飞插了一句那个人一点都不热吗?然后发了一段模仿乌索普记播报访的视频。没有人提到罗,摇晃的画面放大了也看不见熟悉的身影。索隆强迫自己不去注意,曲着的小腿却绷着站起的力度。终于娜美摘下了墨镜,投来一个受不了了的眼神。“要不你还是去吧。”她并不直白地揭穿,只是转头对着罗宾叹一口气,“下次我不能再刻板印象了。人就是爱刺激吧。”
对罗的牵挂已然到了可怕的程度,那一天到现在她都没有做的就是一再让自己失控和动摇的危险。索隆起身往外走,快到护栏又折回去拿了LAW的衣服。其他人都在外面,她没有别的选择。裸露的肩膀不想因为凝聚的目光而瑟缩,她披上之后牢牢地打了一个结。B区的救援点设置得有点远,她挤开人群走到的时候手上都是宝矿力凝结的水。红色的帐篷里只有一张陌生的面孔,探询的视线让她觉得很尴尬。更尴尬的是她顿时生出了米霍克在说谎的奇思妙想,仍然是罗导致的荒诞。为此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结果正撞上了永远不可能认错的气息。
罗的身上残留着淡淡的腥味,但没有血的痕迹。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恨不得抓着人转一圈,稍微克制住了才发现对方也露出了紧张的神情。你怎么在这里?受伤了吗?那双金色的眼睛擅自替主人开了口,可惜环绕他们的空气仍是盛夏的闷热和死寂。罗还是那个对她过度保护的人,也还是那个固执到无可救药的混蛋。索隆故意从头到脚地打量,直到他确认什么事都没有之后绕过自己去了另一边。帐篷里的人抬头同他示意,罗回一句轮到你去了。显然短短一日的志愿者培训已经足够让这个混蛋竖立自己的权威,只见那人戴了工作牌,下一秒头也不回地走了。索隆跟着步入帐篷的影子,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这里成了短暂的只属于他们的世界。罗很自然地拉开凳子坐下,翘起一条腿的姿态像等着学生认错的老师。索隆握紧了手里的瓶子,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不可置信地听到一句:“那边有很多水。”
米霍克误会了她的惊慌,罗误会了她的纠缠。她的潜意识里或许真的还存在几分唤作坚韧实为犯贱的冲动,到了此刻终于被不留余地的话语刮得干干净净。这就是罗的目的吧。他真的是一个好自恋的人。她从来都不是等在篮球场边上的女生,倒试过1v1之后收到写得很长还有点笨拙的告白短信。记得罗那时瞄到了她的屏幕,跟着冷冷地说了一句他不会用标点符号。这个混蛋见到她的第一秒是关心,可故作的冷漠也是冷漠。为什么他偏要拒她千里?明明没有一个理由站得住脚。如果他们真的如此亲密,又有什么问题不能一起解决?她不怕谴责,不怕痛,更无所谓这个身体被他如何处置。但士气已被失望磨平,更令人无力的是不被信任。在罗的眼里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一个只能由他来照顾和保护的小孩?她又想蛮横地做些什么撕碎他强加的“珍贵”的标签了。她可以就这么蹲下去趴在他的腿间,哪怕所有经过的人都能看见。偷拍的照片很快就会在他们的高中传遍,带来很多难听的、恶毒的流言。她的人生从此染上世俗的污点,谁都可以借此将她拉下泥沼。她疯了吗?为了另一个人如此不顾后果、失去理智。最先要爱的应该是自己,米霍克和佩罗娜若是得知了真相都会伤心。可是她要怎么办呢?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所幸一直一直她都只是站在原地,哪怕承受着罗疏离的目光,这次她还是牢牢地抓住了自己。
她忽然很抱歉那天招惹了LAW,哪怕他们总是玩得很开心。LAW把宝矿力递过来之前甚至帮忙旋开了盖子,好笑的大男子行为居然在这时让她能够证明自己不是那么可悲。她回敬疑惑的眼神仰头喝了几口,喃喃自语了一句都变热了。罗大概不知道LAW在今天准备得多么周全,又或者现在的他听说了反而会松一口气。不对,她不应该再把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了。她对他们的判断本来就不应该受到另一个人的影响。米霍克温和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她顺着张开嘴巴为这趟归于无用的路程找一些目的。
“你晚上吃什么?”
这听起来很莫名其妙,不过米霍克或者佩罗娜要找他们大多都是出于类似的理由。罗皱起眼眉,语气之中竟有一丝诧异:“他们定了盒饭。”
“送得进来吗?你们几点能走啊。”
“散场之后先要收拾,再集合汇报。”
“那不是要搞得很晚。话说回来这位置看得到吗……”
“反正每年都是一样的。”
被赶走的人收拾好之后回来了,正是时候结束散漫无边、蜻蜓点水的闲聊。他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三年,自说自话反而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无论如何都能一起待着的证明。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想着暑假不回家的佩罗娜,调整了日程的米霍克,索隆笑着对罗说:“也是。”
他们度过了很多幸福的时光,哪怕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此后无论各自生活在哪里,记忆都已经留下了对方的印记。他们没办法在一起,罗说得足够明白了。放过他吧,他们还可以打电话,还是会关心对方。放过他吧,也算是放过越来越偏执,几乎被同化的自己。
她绕了一大圈才回去,缓缓下沉的夜空演奏着一种恢弘的声音。她终于能够听见了,那些强制关闭又卷土重来的情绪失去了干扰的能力。她可以再次与自然融为一体,也是天地之间独一无二、不断前进、不断探寻的个体。路飞和LAW在比谁能更快喝完一罐可乐,索隆轻车熟路地走进他们之中,说赢的那个来挑战她。
气氛理所当然地回到了意外发生之前的“癫狂”,说到底他们今天就只是要玩个痛快。LAW带来的雪糕车和烧烤摊服务到最后一刻,除了供给他们也从旁边的营地赚了个盘满钵满。娜美凑到她耳边感叹有人真不简单,这次索隆坦然回答所以还挺有意思的。旁边听见了的罗宾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娜美则大声“噢”得不顾她的死活。永远兴致勃勃的路飞立即带头起哄,旁边不知道的人还问了一句是不是谁准备求婚。迎着路灯昏黄的光线LAW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手里拿着离开之前的那台相机。他们都没说自己去了哪里,但LAW邀请她坐进自己的车。营地的折叠椅正好差了两张,包括路飞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索隆让LAW坐副驾驶,后者没有任何不满的意思。握着方向盘她看见自己无拘无束地去往任何地方,而LAW又用掉了一张相纸,跟着说,不如我来教你开车吧。
闪光的花束在夜幕之中绽放,震耳的巨响激荡胸腔。无论看多少次索隆都觉得铺满视野的火花极其壮美,甚至会错觉生命大概就是为了辉煌燃尽的一瞬间。鲜亮的红色金色几乎刺痛眼球,拖出的褪色的尾巴勾勒艳丽的形状。路飞躺在车前盖不住地哇哇大叫,惹得旁边的人不耐烦地伸手过来按了喇叭。她一转头便落入了金色的深海,为什么LAW就像是只看着她。漫天的光不过布景,牵动他的是更加鲜活的生命力。索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尔后就听见他问我能不能吻你。他不是豪夺强取的猎人吗?他不是游刃有余的玩家吗?刀锋般的嘴唇似乎散发着血腥的味道,而她原来是嗜血的猛兽。那双小猪模样的绒毛袜子根本就是乱来的代餐,索隆抓着眼前的衣领,比上一次更加用力地撞了过去。她撬开好像永远都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来找来的唇舌,野蛮地侵占另一个人的领地,直到剜掉的地方旁又竖起新的旗帜。
偷拍的家伙忘了关掉闪光灯,仓促分开之后LAW禁止路飞再趴在他的车头。焰火仍在头顶噼里啪啦地炸开,然而那是此刻最无关紧要的事情。索隆对上金色的眼眸,LAW也心甘情愿地陷入她的视线。她一直都对他很不公平,即使是夏天的游戏也可以有更多尝试。LAW的衣领还被她攥着,他们之间只有立刻就能接吻的距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找回了过往的沉静,即使会被拒绝都没有关系。
极致的快乐和深切的痛苦相伴相随,她决定给眼前这个人弄痛自己的权力。
她问LAW:“你想跟我约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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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 最后的初恋-NCT 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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