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 【罗索】罪与罚 241006更新39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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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子坏坏 | 2024-8-27 10:44:1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每天来看一眼女神有没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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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啦~  发表于 2024-8-27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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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minouswatches | 2024-8-27 17:49: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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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索隆做过许多设想,如果当时开车的不是她结局会不会完全不一样。胸腔残留剧烈的撞击感,恢复意识后索隆花了十几秒才认出这是一间装修豪华的客房。卡特莱兰造型的顶灯投下幽暗光线,雕花床头绘满享乐的仙女和人鱼。缠绵的乐声似有若无地飘荡于空气之中,引发一阵如梦似幻的恍惚。她拽着幔帐强行坐起,最后的记忆如子弹一般砰砰打入大脑。方向盘随着LAW的宣告扭转,她同时默契地转踩油门。车身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剩下十公分时他们蛮横地变了车道。追击者加大马力,与他们并排的前车则不断从侧边干扰。连番撞上车门的冲击几乎震麻手臂,所幸跑车的加速还是逐渐占据了优势。两旁倒退的景象拉出丝线似的幻影,即使LAW松了手她仍控制着车子一路疾驰。认知进入了比赛时的专注,相比LAW倒地的那一天她感觉不到丝毫惊慌。驶出公路就能借助复杂的地形甩掉他们,然而意外发生在下一个岔口。一辆一百吨的卡车毫无预兆地在路中侧翻,只差了一点,还是十公分,索隆没能穿过路沿与车头之间的缝隙。

驾驶座上是LAW的话或许他们已经顺利逃脱,有了卡车的阻挡那两辆车就没办法继续尾随。急停的惯性掀得他们飞了出去,剧痛之中她没能保持清醒。那些到底是什么人?LAW现在怎么样了?重重落地的后脑此刻像是塞进了许多石头,但除此之外身上只有几处擦伤。心脏吊坠依旧嘀里嘀哩运作,她的衣服完好无损,四肢活动自如。客房的门没有上锁,一按把手便渗入了五彩霓虹。原来这是一个俱乐部的包厢,前厅正对一面镶嵌整块无痕的玻璃墙。舞台的表演自高处一览无余,营造出一种踩在所有人头上的观感。斜看过去,LAW就坐在前厅靠里的单人沙发,看起来安然无恙。一身马戏打扮的舞娘正挂在吊环上朝他抖动双乳,而他面无表情,仿佛此刻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索隆把房门再拉开一点,立刻认出了坐主沙发上的那张脸。马罗尼拥有典型中年男性精英的外形,亦即体型标准、气质沉着、五官周正。深邃的眼如幽深的潭,银黑掺杂的发丝散发岁月打磨的魅力。与他相比LAW显得非常年轻,甚至像是虚张声势。方才的狂飙和此刻微妙的对峙都是电影里才有的场景,索隆遵循直觉弯下腰隐匿身形,跟着便听到马罗尼朝松开吊环向后一跃的舞娘献上轻轻的掌声。

“她们不需要任何保护措施。”他转向LAW,“一捏就碎的女人没有意思。”

LAW倾身拿了桌上的热毛巾,对此不置与否。马罗尼倚着沙发,并未介怀刻意的忽视:“之前还没有人能从黑胡子手里逃出来。”

索隆听见非常熟悉的轻佻语气:“‘逃’字应该用在战败者的身上。”

“不然他们怎么说后生可畏呢?”

金瞳微微眯起:“所以你请我来是出于欣赏?”

“毕竟你是JOKER最看好的小鬼。”

“那我得赶在门禁之前回去了。”

LAW毫不客气地竖起浑身尖刺,索隆差点要笑出声来。马罗尼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块,舒展的姿态表明对此早有预料。这个人大费周章地带走了他们,想必不会随便放他们离开。但是多弗朗明哥的生意伙伴为什么要对LAW动手?难道之前LAW受伤也与他们有关?

索隆小心翼翼地往前靠了一点,幸好走廊的影子还够她猫着腰藏身。

马罗尼顺着LAW的话接下去:“黑胡子心狠手辣,出了名睚眦必报。如果你真的有门禁,倒不至于一整个月都由JOKER亲自出面调停。虽说都是做戏,但显然你现在没办法回去。当初你上门拜访黑胡子,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又或者说,”马罗尼前倾了些许,“是要拿到什么东西?”

LAW挑起眼眉,侧头撑着沙发的扶手。仍然是挑衅的话语:“你想听什么样的睡前故事?”

马罗尼维持一副不与毛头小子计较的淡然,甚至故意将视线定在别处。或是他掌握了足够的筹码,或是他有能力实施足够的暴力。威士忌透出金黄的光泽,却比不上此刻深棕的眼珠。“JOKER的关系很好用,好到还没有人能够绕开他。可是黑胡子已经吞了大半白胡子的地盘,凭什么还要受他的限制。他总把什么新时代挂在嘴边,却一点不提创造“公共需求”需要耗费大量的成本和时间。那是我收回来的实验室,他只负责传输路径。这么大范围的投入,他未必输得起。既要保持与弟弟的联系又不能被抓住把柄是他自己的游戏,我只关注投资回报比。你在他手下长大,年轻一辈只有你预备成为”红心“。唐吉诃德家族或许离不开JOKER,但你有更多选择。”

JOKER是多弗朗明哥的别称,红心是唐吉诃德家族的一种身份。白胡子黑胡子听起来都是滑稽的名字,马罗尼提到时却有几分忌惮。涉猎广泛的生意免不了各处筹谋,看来LAW早已深入其中。明明他只比她大了两岁,不去学校而接受的家庭教育原来是要学会应对隐晦而阴险的博弈。她还远远不够了解他,好像至今为止给予他的都是肉体的快乐。思及此索隆感到些许失落和不忿,更迫切地希望帮助LAW摆脱眼下的困境。哪怕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长大、日子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没等LAW的回应,终于说开的马罗尼已经进一步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我们可以帮你,让你成为第二个黑胡子。你可以像黑胡子一样执掌JOKER的势力,黑胡子不会再计较你的冒犯,反而会认可你作为我们的一份子。我们继续合作,一切都跟原来一样。你会是新的JOKER,只要你交出那份记录——”

“这么说来,那份记录确实可以命令你们帮我做事了?”LAW单手托着下巴,食指敲了敲太阳穴,很无奈似的,“为什么我需要跟你们合作来拿下一定会属于我的东西?”

马罗尼的停滞非常短暂,几乎让索隆以为是错觉。跟着他摇摇头:“很快就只有我们能给你这些。”

“噢?”

马罗尼垂下头:“或许我们可以问问她的意见。”

漠不关心的姿态至此裂开一道缝隙,LAW笑得嘲讽:“你以为她是谁?”

“JOKER说她是家人。”

LAW被逗得开心极了:“这就是为什么我根本不需要你们所谓的帮忙。不过……那家伙比你们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怪JOKER也问她想不想去我的房间。”

LAW盯着马罗尼的双眼:“我只是用了点空闲时间来报复。”

猷巴的早晨于脑后浮现,那时多弗朗明哥也提到了类似的字眼。自恋的LAW无法接受被当做替身的羞辱,假借情深放松她的警惕。他把她塑造成自己的形状,让她失去一贯的清醒。他要她堕入这个凶险的世界万劫不复,什么都不告诉她,还情不自禁亲了她的脚尖。

后脑嗡嗡作响,但索隆从未如此冷静。发散的思维撼动不了强大的直觉,她立刻明白这是LAW把她从马罗尼的筹码里摘出。“她挺漂亮的不是吗?”“被死板的哥哥管多了都是求着你来。”“我玩得很开心。”“现在她应该可以为了我去死。”一字一句,一言一语。LAW贬低她的价值,轻描她的意义。他把这一切归结为驯服猛兽的练习,残酷的笑意到底是带来了一丝刺痛。只是他们更有默契,彼此都很清楚该如何为对方考虑。索隆开始四处张望,寻找可能隐藏起来的出口。相比刚才LAW的话变多了,她必须在局势崩塌之前搭一把手。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长靴短裙、挂一片抹胸的女孩捧着托盘走了进来,忽然扭过头扫向了她所在的位置。

下意识的探查意味着端倪,其他人立刻紧盯这一片阴影。索隆首先感觉到了LAW的眼神,里面蕴含了非常复杂的意义。

但她已经失去了退回房间的机会,不如趁此正面迎击。没等守卫赶到眼前,索隆先站了起来,径直向客厅里的两人走去。

和那晚一样,马罗尼自然而然地换上了和蔼的脸谱,甚至像米霍克那样关怀地问道:“你醒了?”

索隆没有理会,甚至瞥都没瞥一眼。这身区别于平日的打扮正好用来承接LAW的叙事,反正上次她就差一点打了这个伪善的中年男人。她挨着LAW在单人沙发的扶手坐下,佯装心高气盛地问:“在做什么?”

LAW维持刚才的设定,游刃有余地对她敷衍:“聊一些事情。”

“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LAW避开勾住脖子的手,语气平和:“你不能耐心一点吗?”

没能顺势滑到LAW的腿上,索隆在心里有些遗憾。她看过太多小说和电影,揣摩另一种个性的表象简直信手拈来。第一次尝试的表演没有别扭,没有迟疑,刹那间她已经长出了这个虚拟角色的五官,融入了另一段的生平:不知天高地厚,习惯了支使男友。LAW对她表现冷淡,她登时委屈起来。“再不回去那家伙要出来找我了。”这话是故意让马罗尼明白没办法就这么让她消失,“你也知道他有多偏执。”

马罗尼凑近了些,对她说话还是压着声音:“你在我的俱乐部里很安全。”

“安全是指找人撞翻我们?”

马罗尼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子:“我不知道你也在车上。”

索隆打了个冷战,只能竭力掩饰被碰到的恶心。这人手段之恶劣、态度之轻狂都十足无耻,还全部包装在一副理所当然的皮囊之下。他比狞笑的多弗朗明哥更加卑鄙,此刻更是毫不掩饰那晚便有的欲念。这是他的漏洞,也可以她的武器。因此她主动靠向他,轻拧的眉头之下做出一双疑惑的眼。“难道我要感谢你的盛情款待?”

对手是女人时马罗尼不再掩饰骨子里的狂妄:“等会儿结束了,我们或许可以做些有趣的事情。”

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LAW,后者因为她的加入已经不如初时漠然。显然老奸巨猾的男人根本没信他们的把戏,所以现在只剩下一个选择。马罗尼带了三个保镖在身边,走过来大概需要三秒。LAW抬手就能截住她的斩击,或许比她还要擅长近身搏斗。兵书有云,擒贼先擒王。索隆也把食指暧昧地点在马罗尼的鼻头,趁他一瞬分神,另一只手猛地抓起冰桶里的酒瓶砸到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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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minouswatches | 2024-9-2 12:22: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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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液混合腥气,那张伪善的脸瞬间淌下鲜血。余光瞥见LAW制住了一步向前的保镖,可惜索隆没来得及抵紧首领的脖子朝其他人喊“别动”。马罗尼出手很快,而她的时间就此慢了下来。接收到的画面变得像是来自一台坏掉的影碟机,物体边界消融,颜色冲成涣散的光。跟着她才感觉到太阳穴一阵剧痛,试图反抗手脚却已经笨重地不听使唤。耳边回响阵阵空洞的轰鸣,眼睛挨着花纹繁复的地毯。原来她被掼到了地上,巨震的枪声拉回了恍惚的认知。可是LAW的伤都还没有长好,他们竟然敢在她的面前伤害他。眩晕感铺天盖地,她撑在地板拼命想要稳住自己。细短的头发就此被揪着提起,马罗尼用她的脸硬生生撞碎了茶几的玻璃。针对头部的打击能同时干扰对手的判断,习惯戴着护具的她根本反应不及。之后的几秒她什么都看不清,只隐约听到LAW发出了一声愤怒的低吼。马罗尼躲都没躲她凭本能顶出去的手肘,反倒单手钳住了她的脖子。

紧箍的喉咙逼出干呕,眼眶几乎兜不住滚烫的眼球。马罗尼像提着猎物的标本一般将她展示,停手的LAW立刻被本落于下风的两人反剪了肩膀。被割穿动脉的家伙一脚踩上他的头,LAW最后的反抗只有朝地上吐净属于他的血肉。局势顷刻翻转,马罗尼甚至不打算呼叫后援。巨大的力量差距难靠一时爆发动摇,她输在低估了对手。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身手太过自信,马罗尼用狂暴和阴狠教会了她何为天真。剑道有其章法和准则,而真实世界是无序的泥潭。至今为止的认识是如此渺小,她就像井底之蛙一般不知道山外有山。只是她无法忍受LAW承受这般屈辱,那双金色的眼睛正因为她被挟持怒火中烧。现在他们要怎么逃脱?起码她不能成为牵制LAW的人质。嗅出冲动的马罗尼更有兴致抚上她的脸庞,索隆趁此深深地吸气。蓄积力量,找准挣脱的时机。见她不再动弹的马罗尼扬了扬下巴,让部下找出了碎屑中的遥控器。

透视舞台的玻璃墙降下幕布,抖动的镜头传回远处的景象。火光穿透滚滚烟尘,索隆认出了餐厅的长桌和通向北塔的楼梯。片刻不停的子弹压下混乱的呼喊,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镜头前方。一身女仆打扮的baby5朝旁边嘶吼“LAW那家伙没回来”,古拉迪乌斯不得不轰碎准备间的隔墙。这是城堡的实况,马罗尼囚禁他们的同时也对唐吉诃德家族进行了偷袭。雕琢的石柱落下灰土,baby5挡下了目前转播的人。下一秒视角切换到两人的身后,迫击炮的冲击掀开了他们。焕彩的壁画落满尘埃,熟悉的摆设支离破碎。惨像刺痛肿胀的眼,索隆注意到LAW的气息正剧烈起伏。唐吉诃德家族不以血脉维系,但LAW再孤高再筹谋都是他们的一份子。潜入小队确认画面中的两人都已经无法动弹,那些混蛋死死扳起LAW的脑袋,逼他对上首领的俯视。

马罗尼甩开沿脸侧滴落的血:“JOKER在哪里呢?”

LAW冷笑一声:“你太小看我们了。”

“那份记录到底在哪里。“

“你都这么大费周章了,就一块一块砖头去翻吧。”

LAW仍用刚才的轻慢语气,只是整个人都在加重的力度之下剧烈颤抖。索隆蹬上沙发的扶手,按照设想向后倒去的同时疯狂扭动。掰开钳制的十指沾满抠下来的皮肉和血,然而马罗尼只是踉跄了一步,仿佛没有痛觉。他掐着她的脖子再次往墙上撞去,转头露出狂热的笑:“既然你不需要我给你的东西,那就连拥有的都一起失去吧。”

LAW挣出一阵闷响,可她只能像破布一样落下来。马罗尼巨石一般骑在她的腰上,不断扇她直到再没力气反抗。淤血堵塞大脑,周身蔓延的痛楚渗入一阵冰凉。扯开的乳房沾上温热的血,马罗尼轻挑地揉捻,预备给她打上征服的记号。

“从来没有女人能做到这种地步。”棕色眼珠反射残忍的光泽,低沉的嗓音难掩兴奋,“我喜欢不容易烂的玩具。”

额头结成暗红的痂,西装扯出大大小小的裂口。她竭尽全力反抗,可惜这就是做到的全部。她已经没办法再抬起一根手指,震荡的大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脖颈染上酸臭的唾液,双乳遭受粗暴的摩擦。他人的触碰从未令她如此恶心,尾椎不断扩展恐惧的战栗。曾经她多么沉迷于情欲啊,罗的克制和LAW的体贴都让她认识不到危险。欲望也会是征服的工具,抚摸的每一寸皮肤都是对自由意志的入侵。马罗尼正在剥夺她的自我,让她从此陷入无解的自我怀疑。索隆幻觉自己仍像刚才那边剧烈挣扎,但她只是一具双眼空洞、躺着任由摆弄的死尸。蛮力分开的双腿摆出接纳的姿势, 她从未觉得如此弱小,如此不堪一击。撕裂的裤头判下极刑,她抬起腿来……她必须抬起腿来踹断那个人的鼻子。

再次响起的枪声引发胸腔共鸣,嗅觉听觉视觉终于与现实同步。世界停止旋转漂浮,眼前发生的一切终于能够准确感知。崩碎的颅骨升起一缕硝烟,红白混合的黏浆溅满腰腹。LAW拖着下垂的肩膀紧扣那人握枪的手,重重撞向从后环抱的另一个人复位强行卸下的关节。反冲的后座力视若无物,他眼都不眨地瞄准心脏。转瞬结束的屠杀似摧毁平原的龙卷,剩下的子弹全都还给已经死去的马罗尼。索隆不断拉扯被压住的双腿,LAW扔下空枪把俯卧的尸体拽到了一边。暗红的液体成滩蔓延,LAW一脚踢开仍敢侧向她的脸。鞋尖碾进失神的瞳孔,跟着他一次又一次重复。模糊的血肉变成烂泥,阴森的骨头轧成碎屑。囚禁他们的包厢只剩下对尸体的施虐,LAW一边踢一边低吼:“废物。小人。垃圾。狗屎。你以为偷袭就能除掉我们?你配碰她吗?你配吗???”

金瞳完全隐没于幽深的阴影,索隆甚至无法想象LAW露出这样恐怖而疯狂的样子。她拽着侧翻的沙发挪向他的身旁,机械心脏的T恤罩住了她的头顶。她能听到LAW在强迫自己呼吸,爆发的怒火并未完全夺走他的理智。但闷钝的蹂躏还是持续了一会儿才彻底停止,等她遮好上身马罗尼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LAW将她拉入怀里,愤怒为懊恼、伤心及忐忑替代。但她的样子一定也很恐怖吧,因为她的头紧绷得像一只快要爆掉的气球。如果被折磨的人是LAW,大概她也会忍不住朝那个混蛋的头上砸玻璃烟灰缸。米霍克说不受控制的情绪使人走向灭亡,但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爆发的感情会引发不可控的结局。新奇的演唱会之夜跌宕起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他们都不会忘记九死一生的经历。“我们走吧。”牵动一块肌肉都伴随撕心的痛楚,“你已经救了我了。”索隆环起手臂紧搂LAW的腰。这一刻她不会也没办法逞能,只求一点支撑不至于弄痛脱过臼的肩膀。LAW眼眸阴暗,转身将她背起。回旋的楼梯好像更改命运的漩涡,一直到微凉的夜风扑面而来,LAW都在低喃:

“都是我……我不应该……不……我早该……”

自责与不羁格格不入,可她心中的LAW永远都意气风发。或许LAW坦白了受伤的原因她就能有所防备,或许更了解唐吉诃德家族她就能配合得更好。然而以上两点都不足以构成事后责备的理由,因为是她答应和LAW一起看不认识的歌手的演唱会,因为她愿意和LAW一起解决任何难题。她摩挲着不能放松半分的侧脸,LAW卡住逃生出口之后停了下来。巷子的两端通向截然不同的地方,LAW犹豫片刻,最终很轻很轻地把她放了下来。

索隆艰难地仰起头问:“你的手怎么样了?”

LAW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只是俯下身来检查她的伤口。全都肿起来了吧,淤血大概扩散成青黑色的一块一块。但她感觉比刚才好很多了,还能听见LAW略显粗重的气息。

毕竟受伤的只是头部,她说:“我应该能走了。”

羽毛一般的手指就此滑落,LAW侧过脸:“我必须赶回去。”

“那我跟你一起。”

“你必须立刻去医院。”

沉重的语气不像商量,反倒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索隆还记得那天自己有多么焦急,多么难熬,她不能让LAW也遭受同样的折磨。广阔的世界有无数冲破困境的方法,她只妥协一点:“那我先去包扎,顺便找人过去帮你。”

LAW摇摇头:“索隆当家,我们不会再联系了。”

俱乐部传来一阵喧闹,打扮夸张的男女鱼贯而出。逃生楼梯响起密集的脚步声,显然已经有人发现了包厢的惨状。他们不能继续停留了,就算跑出这片街区也未必安全。索隆撑着地面用力,远远看见红蓝色的灯光正往巷口驶近。

她就当没听见那句荒唐的话:“警察来了。”

LAW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神色变得更为凝重:“居然是他……”

“我们可以把他喊过来。”

LAW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朝巷口扔去:“等下你跟着他走。”

“我让他们带人去城堡。就说起火了。”

LAW几乎是在打断她:“不,你跟他去医院。”

索隆拧紧眉头试图解释他们可以叫救护车到现场,但LAW非常坚决:“我不能把警察扯进来。尤其是那个人。尤其是今晚。”

破坏的城堡泄漏秘密,不是同类又怎么会与马罗尼那样的人合作。事到如今,索隆对逐渐浮上水面的黑色地带一点都不惊奇。LAW无法坦白的东西不属于普通高中生的生活,她直直地看进金色的眼瞳:“我跟你一起去。”

LAW闭上了眼:“我们到此为止了。”

他又捡起了什么东西,这次成功扔出巷口砸碎了警车的玻璃。他不能跟警察扯上关系,把人唤来只是为了她。索隆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暑假的某个夜晚,另一个人也顶着这张脸做了类似的事情。凭什么她只能被动接受,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憧憬以后。她卯足力一跃而起,跳到LAW的背上不管再度袭来的眩晕。

LAW沉下声音:“再过几天就是全国大赛了。”

“我还是会赢。”

“我没办法保护你。”

“这次我会更加小心。”

停定的警车开了两扇门,旁人的气息正在向他们步步靠近。刻上死亡的手攥住她的手指:“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索隆恨不得咬着LAW的耳朵大喊:“只要你真的让我走进去!”

LAW的声音染上沉重的悲伤,明明他不该如此。后面的话断断续续,仿佛心脏被血淋淋地撕扯:“索隆当家……你有很好的家庭,很……很在意你的人。”

“可是我想要你。”

“但我们只是一起玩玩,各取所需。”

“但你还是救了我……”

LAW不许她再辩驳,语气冰冷到了极致:“因为你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决绝的话语刺穿心脏,与此同时LAW开始挣脱束缚。索隆死死勾住他的脖子,任他如何颠簸都绝不放手。讽刺的是他们共度的夜晚也曾如此激烈,抵死缠绵仿佛再也没有明天。手电的强光照亮了扭打成一团的影子,跟多弗朗明哥一般巨大的男人发出警告:“不许动!举起双手!”

第三者的介入抹消了最后的顾忌,LAW用上蛮力,背着她撞向俱乐部的外墙。接连不断的冲击势要逼她松手,索隆一口喷出了上涌的热流。

男人朝天空开了一枪,LAW扯开了她的手。

背后是炽热的痛楚和冰凉的地板,没能抓住的温度正飞快流失。

男人透过无线电呼唤支援,方才隐于黑暗的另一个人跪下来按住了她的脉搏。

他跟抛弃她的人一样有着的金色眼睛,更甚的怒火和悲伤蔓延了整片海面。这就像是一个循环反复的恐怖游戏,索隆耗尽最后的力气扭向另一侧的黑暗,满布纹身的影子早已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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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월광(Moonlight)- exo




为什么相爱的人要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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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minouswatches | 2024-9-6 22:20:1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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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冲下床去开了露台的门,不出意料把LAW吓了一跳。撬锁工具的另一端弯成浮夸的心形,索隆忽然意识到这个东西其实一直都放在滑轨,只是她懒了没收拾。

LAW低垂脑袋,就像是要落到她的肩膀:“索隆当家,我回来了。”

她转过身:“这里又不是你家。”

“我带了饭团。”

“我又不饿。”

“梅干味的。”塑料袋故意弄出窸窸窣窣的响声,LAW扯起一个讨好的笑:“我吃了你就原谅我吧。”

LAW最讨厌面包和梅干,在“漂流到无人岛但岛上只有梅干”的讨论里他选择了饿死。索隆敞着门回到床上:“这有什么好看的?”

被质疑的家伙二话不说撕开了饭团的包装,包了梅干的尖尖一口咬进嘴里。刹那间凌厉的眉眼瑟缩起来,锋利的薄唇翻成波浪的形状。他“呕”了一声,又强迫自己合拢嘴。咀嚼的动作坚决得像吞刀片,不知道还以为梅干是什么狗都不吃的东西。她重新捧起摊开的书,还是用余光瞄了过去。眼见LAW拼命伸长了脖子才能吞下那酸溜溜的一点点,她冷笑一声:“有没有那么难吃?”

梅干饭团立刻递到她的面前:“要不要尝尝?”

这家伙精明得很,懂得何时端着,何时放下架子。索隆伸手拉起他的衣领,凑上去吮干净了酸溜溜的舌头。

末了点评:“不是挺好吃的吗?“

LAW愣愣地摸着嘴唇,“嗤”的一下笑了:“是变好吃了。”

她扬扬下巴:“还剩大半个呢,不要浪费粮食。”

虽说选了个避重就轻的方式道歉,LAW还是做到了一言九鼎。之后的一分钟里她数次感受到可怜之余隐含期盼的目光,但还是冷眼看着对方吃完了饭团。拜托,那只是一个放了梅干的饭团而已。这家伙说了好混账的话,为了甩掉她狠狠把她撞在墙上……

LAW不敢贸然上床,坐在地板仰起头像条挨着脚边的小狗。他好像能读懂她的心声:“那时你伤得太重了。“

索隆白他一眼。

“我没办法预料回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冒险。”

这也没说到重点。

“我是个混蛋,口不择言,不择手段。”LAW抬起手,就在她以为这家伙要扇自己的时候抓抓了过来,“我舍不得不联系你。”

终于,她坐起身:“脱衣服。”

“啊?”

她倾过去直接动手,这家伙好意思露个羞怯的神情。扒开的上身找不到新的伤口,之前缝合的地方都已经长成了粉粉的疤。跟着再强行脱裤子,不知为何索取的冲动非常强烈。她迫切地想用什么覆盖自己,尽管她才不要这么容易原谅这家伙。

而LAW双手拽着自己的裤头,如此好笑的场景却用比刚才还要委屈的语气:“你要对我负责……以后去哪里都要带着我……”

什么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拧了拧眉表示“这就看你的表现了”。下一秒两人的位置倒转,她躺在了结实的双臂之间。LAW在床上很有服务精神,这也使得她对性始终保持欢迎和乐观的姿态。修长的手指隔着衣料划过皮肤,呼吸就挤压得急促了起来。腿间被探入的掌心轻轻分开,她都有些不适应那里被注视的感觉了。身体逐渐失去控制,意志承受他者入侵。LAW总是很慢很耐心地拓宽连接彼此的甬道,但那些手指一下刺进了深处,尖锐的痛楚逼得她大喊出声。

房间的布景扭转成豪华包厢,压着她的人变换了狰狞的五官。分开的三指搅弄软肉,另一只手如同蛇颚紧咬脖子。恐惧和耻辱覆盖每一寸皮肤,她被死死钳制无法动弹。她太弱小,太无知。欲望有着非常丑陋的一面,她只能恶心得干呕起来,堕进一片毫无深浅之分的黑暗。

人声从左侧传来,是米霍克。“醒了?”

她茫然地睁着眼睛,嘴唇一动仍扯得很疼:“几点了?”

“天还没亮。”

“你起这么早。”

“罗刚回去休息。”

“他又通宵了?”

“他总是担心最坏的情况发生。”

索隆摇摇头,想要表达些许安慰,却又觉得顶着一脸青黑红紫实在没什么说服力。最后她试着动了动,发现右手被什么抓着了。

米霍克连忙解释:“那是佩罗娜。”

方才的梦境转换发生过不止一次,她觉得自己有些应激。确认不会发生什么之后她轻轻地抽出那几根手指,说话也变成气音:“她怎么也不去睡。”

“今天就要回去了,说走前多跟你待一会儿。”

“十几个小时飞机,等下又抱怨腰酸了。”索隆左右扭头,虽然一点意义都没有,“盖毯子了吗?”

米霍克的声音染上浅浅的笑意:“几乎所有毯子都堆在你房间里了。”

索隆也努力勾起嘴角:“到时我来收拾不就很麻烦。”

米霍克转移了话题:“感觉怎么样?”

索隆眨了眨眼,黑色的视野毫无变化。每一天每个人都要这么问好多遍,但她得比他们更有耐心。脸前的空气轻微晃动,带来一阵似有若无的风。是米霍克在挥手吧,她笨拙地偏过头,也有些避而不谈:“饿了。”

“想喝奶昔还是肉汁?”

忍住肌肉牵扯引发的阵阵刺痛,她抿了抿唇:“想吃梅子。”

“嘴巴太淡了吗?”米霍克考虑了几秒,“我先在奶昔里面加一点青柠,回来的路上再买梅子。过几天……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吃更多东西了。”

平静而沉稳的气息逐渐远去,是米霍克走出了房间。索隆倚着床头感受清晨的静寂,已经习惯了想象身处的场景。趴着睡的佩罗娜肯定用粉色头发占据了一大片,还在床头摆了一排小猫小狗小兔玩偶。堆积的毯子占据剩下空着的位置,其中有一条可以卷起来塞成一只胖胖的北极熊。那个夜晚之后五天过去了,睡得越多她的大脑也越活跃。医生说血块挤压视神经导致了短暂的失明,等淤血散去或者被吸收就会有所好转。虽然也可以开颅直接取出,但罗认为血块的位置太过危险,而经受重击的头骨可能没办法再承受医用锯的损伤。

因此索隆住院观察了两天,之后就回了家由罗看护。全国大赛前日落下帷幕,听报道冠军是她觉得今年一定能打败的那个女孩。大学申请今天截止,她的作文还没消化上一次的圈注。如今的情况就算拜托别人帮忙上系统登录信息也毫无意义,因为没人清楚她什么时候能看得见,回归日常生活。脸上的肿胀消退得很慢,恢复视力可能需要一周,也可能需要一年。医学院的入学考试也越来越近,但罗每天都等她睡下了才开始复习。他为她操了很多心,她却每天都在担心LAW有没有受伤,现在人在哪里。她梦见LAW厚着脸皮登堂入室,表演吃一个梅干饭团。LAW只要轻飘飘地道一个歉她就会原谅,只要回来找她、告诉她所有事情他们就能重新开始。真不讲道理,一点都不公平。梦里的她起码什么事都没有,而现实里罗在医院奔波了整晚,差点没想起来给米霍克打电话。佩罗娜请了假一起赶回家,一看见她的样子就哭得像是库玛西的手臂裂开了。

当时她鼻青脸肿、“不成人形”(佩罗娜形容),所以一直到必须出发之前佩罗娜都还在嘱咐这个、嘱咐那个。最喜欢的绷带小熊留下来替她陪在床前,她还抓起她的三个手指要她发誓每天都接电话。彻底好起来之前索隆没有任何立场反驳,应到最后只能提醒她专心给莫利亚剧团做衣服。“别再为一点点小事考虑放弃那么好的机会了啦”,颤动的空气好像是佩罗娜差点没忍住给她一拳。如果是娜美她一定已经伤上加伤了吧,这两个家伙嘴上从不饶人,但担心起来比谁都夸张。午饭后米霍克送佩罗娜去机场,她扶着窗框听行李箱的滑轮和关上车门。今天她自己掀开被子下床,总算没再踢到床头柜了。

那个夜晚就像是泡沫升到最高了啪嚓碎掉,LAW杳无音信,她的生活再度由罗填满。可惜现在的她没办法看见罗的样子,只能在一片空洞的黑暗之中感觉面面俱到细致和耐心。之前从他那里受到的委屈一点点磨平,原来脱离了曾经想要的结局罗仍然会对她寸步不离。回到房间的脚步声忽然迅速向着这边靠近,索隆摸着通向露台的玻璃,率先解释:“我就是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罗到底还是没有米霍克那么镇定,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很细微的怪责。不仅是在怪她,也像是在怪自己。

“你的大脑受过剧烈震荡,忽然晕厥的话会掉下去。”

“我有好好抓着护栏的。”

“你可以先喊我过来。反正也到活动的时间了。”

脑部创伤可能反应在语言、认知以及肢体协调的各方各面,为此预备医生罗制定了一套繁琐的判断标准。每一天他都得考核一次,顺带让她适当地动起来加速血块的代谢。索隆挤出一个不知道看起来是什么样子的笑,小小声嘟囔:“我太无聊了。”

罗托起她的胳膊,小心控制着不去抓得太紧。一不注意他就会变得像是拧着一只小鸡,但眼下他扶着她相当惬意地在露台里徘徊。新鲜空气拥有振奋人心的力量,也方便调动记忆想象四月的风景。路旁的树已经长出茂密的枝叶了吧?有没有人骑着单车穿过斑驳的树影。那一群鸟落在对面的屋顶歇息了吗?那个没人住的屋子是不是还挨着一块参差不齐的草坪。她伸展没被握着的手臂,踮脚向触觉识别到的光线靠近。罗默默地陪她站了一会儿,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提议:“要不要去院子走走?”

她几乎脱口而出:“可以吗?”

“不过你得一步一步下楼梯。”

其实为了再也看不见的可能,也该开始用另一种方式认清家里的布置了。但这种念头远远没到能直接说出来的时候,她就开了个玩笑:“还以为你要背我。”

结果罗也是脱口而出:“想让我背你吗?”

紧跟着又为自己的纵容解释:“下楼梯可以进一步看看平衡有没有问题,我会一直抓着你的。”

“那我可以上跑步机吗?”

“……还是循序渐进吧。”

索隆低下头:“等头长好了,手脚已经生锈了。”

罗说:“下去之后我们多走几圈。”

“可是这点程度都出不了汗呢。”

有人按了门铃,索隆闻声转过头去。听力因为看不见了变得更为灵敏,如果是佩罗娜忘拿东西的话一定赶不及了。罗朝外面喊了一声“等等”,扶着她像平常那样坐在岛台旁边才走了出去。很快屋子里闯入了一个陌生的气息,她得仰起头面向大致的位置。罗回到她左手边,除了随时能够接住她之外,也给看不见的她提供了一种安心的感觉。突兀拜访的客人打乱了评估计划,但罗难得不觉烦扰似的介绍:“是罗西南迪警官。那天是他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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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想保护她,舍不得她受伤,但索隆要的其实只是:

Say I wanna be with you, I just wanna be with you
Yes I wanna be with you, until I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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榷lens | 2024-9-9 14:06:52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啊啊啊???!!!!感觉好痛啊啊啊啊啊啊索隆的眼睛没事吧太过分了那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女孩子,明明一直被保护的很好Law也一身伤离开了......宝宝们怎么这么惨太太你写的太牛了看得我幻痛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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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minouswatches | 2024-9-10 20:07:5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33

失去视力前的最后一幕是另一侧空无一人的巷子,看见的最后一道光来自与枪口并排的手电。被搬上救护车、被陌生的手检查伤口都只留下了身体的感觉,但刺痛与恍惚之中还能找到一帧警官俯身探查情况的画面。索隆还记得他穿着笔挺的制服夹克,体型跟多弗朗明哥一样巨大,却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场。多弗朗明哥毫不掩饰野心和侵略性,他则像一座守护的城池。罗对外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这时的语气却称得上友善。因此索隆也在一片黑沉沉的视野中主动打招呼:“你好。”

但显然罗西南迪警官是寡言的类型。打量的目光持续了片刻,他才沉着声音:“今天感觉怎么样?”

同样的问题一天要回答不下十遍,索隆无奈地笑笑:“好很多了,谢谢关心。“

“听说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说是脑子太精密了,一下子可能看不出哪里有问题。不过到现在为止除了眼睛一切都很正常。”

“能请你说一下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索隆扭头转向罗所在的地方,寒暄不过三句便直入主题确实让她很有好感。然而她同时捕捉到了一声拉长的呼吸,其中隐含细微的期待。他和米霍克、佩罗娜都没有问过她到底遭遇了什么,而她至今一个字没有说。每每想到LAW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就觉得筋疲力尽,那句“因为你没有选择的权力”更是深深扎进心脏的一颗钉子。钉子勾着牵制全身的线,稍一挣动便提醒她被污染的皮肤。那只粗暴、野蛮的手穿透皮肉刻印于大脑,迸溅的血和脑浆组成了腥红的纹身。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不作为人,而是一件“物体”的滋味,她第一次如此怀疑自己。难怪世界能用“清白”或者“贞洁”禁锢一个女人,因为那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屈辱和恐惧足够撼动对“自我”的认知。真正的创伤被扭曲的罪名剥夺,心灵的枷锁被强加的恶意掩盖。她在黑暗之中一遍又一遍经历那个无能为力的时刻,痛恨自己的弱小,更痛恨自己无法释怀。已经洗干净了,马罗尼已经死了。LAW甚至释放出了疯狂的一面,把尸体的一部分碾成了肉沫。事到如今她应该如何描述包厢里发生的一切?这是不必与他人分享的痛苦,是只有她自己才能的心结。

况且警方打算如何介入?马罗尼和LAW的谈判涉及了太多。实验室、黑胡子、应得的位置,全部都是她不了解的事情。凌乱的思绪勉强分离出几缕清晰的认知,最终落脚于LAW说的“尤其不能是今晚,不能是那个人。”他应该没有死掉吧,或许正和遇袭的baby5他们在哪里休整。他和他的家族才属于一个世界,但他起码可以向她解释。或许激情过了夏天便烟消云散,但他们还一起跨了年。罗西南迪警官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可惜他跟罗都要失望了。

最终,她很平静地回答:“我不想说。”

气氛果然胶着了起来,先是罗在一旁试图引导:“那天晚上,你和LAW一起去了演唱会。”

“我们在约会。”

接着轮到罗西南迪警官问:“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略带自嘲:“说了很多,但都是在玩。”

巨大的身形走近了一步,两只大手落在了她的肩膀。罗没有阻止,反而也转过来面向她。她可以构造出一副不够精细的画面,警官满脸担忧,罗则隐忍着恼怒。以罗的性格他一定把她受的伤都怪在LAW的头上,虽然从某方面来说,那也是事实。

她睁大眼睛望进无深浅之分的黑暗,感觉到警官也在与她对视。良久,那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调取了公路的监控,发现你们离开场馆之后曾被追撞,翻车后被强行带走。发现你的巷子位于一个俱乐部的后方,随后我们在俱乐部的包厢里发现了四具尸体。现场找到了你的血液和皮屑组织,地毯上的碎布也和你那天穿的衣服吻合。”

索隆仰着头,倒希望这是真的:“你们怀疑我杀了人?”

“枪上没有你的指纹。以现场打斗的痕迹和死者的背景,即使是你不慎下了重手,也基本可以判定为正当防卫。”

“既然如此,你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罗又深吸了一口气,她听得很清。罗西南迪警官蹲了下来,这时居然像是要哄一个孩子。

“我一直密切关注唐吉诃德家族的情况,你也应该察觉到LAW和普通人不同。他们时常卷入危险的纷争,而我只是想知道……那天晚上在那个包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你不直接去问他呢?难道你没有……”索隆猛地反应过来,“你不是巡警吗?”

倘若LAW牵涉到复杂的犯罪和组织斗争,上门调查的应该还有专案人员。况且那天进入巷子的只有他和罗两个人,说明那时根本不是他在当值。

她抓住罗的手臂:“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沉默之中,两人大概交换了一个眼色,跟着莫名响起了“扑通”一声。罗被她拽着依然往前走了一步,之后罗西南迪警官仿佛是坐在地上回答问题:“因为你的哥哥很担心你。”

他并不知道她和罗之间复杂的关系,言语中的感慨却似乎深深地牵动了内心。这一刻索隆真希望自己已经恢复视力,可以看清楚两人脸上的表情。罗西南迪警官的询问隐含内情,罗则隐瞒了什么东西。他就像LAW那样以为能靠秘密保证她的周全,但从结果来看根本事与愿违。她有些无力地松了手,好让罗能扶起罗西南迪警官。

而他沉下声音坦白:“唐吉诃德家族属于我个人的调查,其实我没有任何权利强逼你。”

索隆点点头:“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剩下的都只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这里她指的是LAW,对此罗没有任何反应。罗西南迪警官倒是轻笑了一声:“一定程度上,他代表了我的哥哥。我可以见到他,可惜这种见面没什么用。”

这番坦白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索隆动了动嘴唇。只是到最后都没有发出任何音节,心中涌现的问题一个都不想问出口。她想要跟LAW面对面说清楚,但不能是她找过去。她会等,就算LAW真的带着一个梅干饭团上门。罗西南迪警官整理起衣服,罗忽然惊呼着冲了过去。



烧焦的气味随着警官的离去消散,很快便听不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好长一段时间屋里一片寂静,直到她开始按照记忆中的布置一步步走向院子。这回她没让罗扶着,后者可能想些什么想得出了神,也可能觉得这种摸索是一件好事。不过他始终跟在一步之外的地方,除了怕她摔跤还担心毫无预兆的晕厥。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比他更为她考虑了吧,无论扭伤脚踝还是短暂失明都付出了无人能及的关注。所以她又开始想不明白,可惜另一个人已经占据了他本可以拥有的位置。每日的评估结束之后是帮她回复朋友的时间,罗迅速上楼拿了她的手机。她在院子里循直觉打转,听到人回来了首先问的还是:他联系我了吗?

LAW最后的消息是“我到楼下咯”,罗没看见任何更新。当时有多期待这个久别重逢的夜晚,一次次听到这句话就有多恍如隔世。原来LAW外出都会定下期限或者事后解释,那天他说了他们到此为止。他可以厚着脸皮接下小猪的设定再念叨“你是不是好喜欢我啊”,现在他决定说到做到。路飞每天都给她发了很多东西,罗不得不逐张描述要旨不明的照片。娜美创建的三人小群则成了一个小小的资源库,堆着罗宾转发的论文、娜美问到的医生以及学校的人谁又跟谁在一起了。罗翻着翻着就开始细读,索隆也不催促。等待的回应无法强求,失望次数多了便能很快静下心。没有尽头的黑暗之外是和煦的日光和温暖的空气,她在卧室里待太多天了。植物的呼吸原来也能捕捉,她全情投入,忽然明白了师父所说的与天地融为一体。

米霍克从机场回来真的买了梅子,混合冰块和苏打水做了非常清爽的梅子冰。罗同样对此敬谢不敏,但或许是酸涩的味道,或许是低温的镇痛,索隆含着吸管,自意外发生以后第一次觉得心情很好。五天以来第一次下楼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她爱上了聆听以前不怎么留意的各种响声。火焰“哗哗”地燃烧,蘑菇落入锅中是一阵“咚咚哒哒”。米霍克摆弄厨具的动作很轻,罗摆个碗碟都给人强烈的存在感。她的晚饭依旧是综合蔬菜汤和煮得极浓的肉汁,颌骨的裂缝长好之前都不能用力咀嚼。桌上散发着白汁和水煮西蓝花的香气,她吸完了最后一点的梅子冰,朝有人的方向托起了腮。

“我也想吃意面。”

米霍克应得毫不犹豫:“明天我煮一点放进料理机。”

“我想吃它原本的样子……”

罗用一种淡淡的语气:“还会疼吧。”

受到重击的头部万幸不用打入钢钉,但也因此更不能随意乱动。不过今天她的脸应该消肿了,不然米霍克和罗不会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前几日“喝”饭的时候她总能听到佩罗娜吸鼻子,就没敢让他们给她拍几张照片留着以后看。这几天她尽力表现得一点都不难受了,可惜罗连一点点异样都不会放过。

然而左思右想,完整食物的口感还是更胜一筹。她皱起眉:“我就吃一根嘛。”

刹那的沉默想必是两人交换眼神,跟着有什么碰了碰嘴边。索隆把勺子抿进嘴里,完全不记得吃意面时尝到过那么浓郁的小麦香气。

为此她更加细嚼慢咽,牙齿每一次只分开一毫米。过了两分钟短短的一截意面才终于吞进肚子,肌肉牵动带来的痛楚勉强能够忍受。她扭头向着手边,伸过来的勺子换成了抵在额头的手指。罗很会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别再浪费米霍克特别做的食物了。”

被当枪使的人轻笑一声:“快点好起来就能吃了。”

“我真的好想吃整块的牛肉啊。”

“到时你可以尝尝罗的手艺。”

罗发出了一个上扬的音节,像是不满米霍克暴露了他的秘密。

索隆挺直背:“现在就只有我不能进厨房了???”

米霍克还是笑:“反正饿不着你。”

“你们都背着我……”她及时打住了不合适的表述,但在意识到这会让他们不安之前气氛已经凝重了起来。她连忙抬手指着不知道焦距定在哪里的眼睛,夸张地做一个无奈的表情:“我要快点把这个压着的东西弄掉。”

刀叉放在碟子的边缘,米霍克和罗的目光又紧紧地粘着她的脸。如果佩罗娜还没走,这时她大概已经陷入了一个特别用力的拥抱。LAW说得没错,尽管她不记得亲生父母的模样,仍然拥有一个很好的家庭。他们都像她关心LAW一样关心她,为她受到的伤害感到难过、心疼和愤慨。他们琢磨很多办法让她好起来,无论什么时候都愿意成为她的倚靠。罗西南迪警官的拜访好像打开了一个盒子,她不能告诉他们更多,然而备至的关怀还是掀起了一角。

她终于坦白内心的挣扎:“要怎么才能……快点抹掉别人留下的影响。”

离得最近的罗似乎把双手叠到了一起,回答的则是米霍克:

“影响很难‘抹掉’。你要面对它,把它变得不值一提。”

“它差一点夺走我的意志。”

“他夺不走。”

“原来的我也以为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纠结的……”

凝聚的视线偏移了半秒,是他跟罗的对上了吧。当时撕开的衣服表明了她的处境,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任何人随意提起。很快米霍克又看了回来,声音压得很低:“即使是我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刻……但你永远属于你自己。哪怕你以为向另一个人交出了一切,那也代表不了什么。”

话题滑向深刻的层面,索隆也曾在阅读时不断思考。但由米霍克说出来的道理带着莫名的鼓舞,而一旁的罗再次散发出了怒气。马罗尼已经死了,甚至连尸体都没有完整的形状。他永远不能让她的屈服,哪怕硬生生撞碎她的头颅。她没来得及更加了解LAW,跟罗和佩罗娜一起长大的她也也没有能力应对LAW平常处理的一切。但她不怕受伤,不怕卷入纷争,肉体的痛楚和排斥都可以克服。罗握成了拳头,她在桌上摸到之后轻按了两下。米霍克从不催促他们得出什么结论要他们做些什么,于是她低笑着说:“都是我做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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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minouswatches | 2024-9-14 09:20:55 | 显示全部楼层




34

复诊时医生提到视神经无法恢复的可能,索隆这才意识到其实她没都怎么考虑过这个问题。相比其他人一致认定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看不看得见对她来说更像是命运的呈现。她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就此落下残疾是因为她对世界的了解太肤浅,因为她不够强大。人生是旷野,是投身于广阔天地和无解的偶然性中坚守自己的心。她并不觉得严严实实的黑暗可怕,眼下最需要挣脱的并非视觉的牵制。又一周过去了,皮肉的痛楚消退得七七八八。逐渐闭合的骨缝重新拥有了咀嚼的强度,脑中的血块看起来并未引发更进一步的后遗。罗定下了为期一个月的严格观察期,所以她还是只能待在家里。幸好路飞每天打来一个视频电话,其他人则搜罗了很多播客和有声书。不然她快要无聊到疯掉了,罗读起书来没有一点点感情。家里的布置多踢到几次、多摔几跤已经记得很牢,索隆开始考虑学习盲文。剑术是刻进骨子里的坚持,所以这天米霍克给蔬菜除虫的时候,她拿了木刀间隔许久练习起来。

罗一大早便出门一趟,说跟主修康复的前辈聊一聊。索隆听见了车库打开的声音,可是奔涌的内啡肽正催促她再挥一千次。米霍克在旁边一点点纠正她的姿势,因此成了罗的靶子。急促的步伐咚咚咚走到他们身前,几乎是劈头盖脸:“你在干什么?”

这句话是对着米霍克说的,索隆手上没有停。这么半小时她已经大汗淋漓,而此前罗交代了好多遍运动要循序渐进。过分剧烈的动作极易导致血液上涌,血块贸然移位可能压迫更重要的神经。米霍克虽然看着不怒自威,但情绪之稳定是他们三人终生学习的模范。他直接略过了迁怒的语气,应得坦然:“休息了这么多天,也该活动活动了。”

罗十分严厉:“在院子里走走没问题。”

“这只是过去她每天都要完成的练习。”

罗蛮不讲理:“要是她摔了呢?”

视觉影响平衡,索隆不得不承认现在更难站稳。发力稍有偏差就会被带得上身前倾,起初还需要米霍克提醒偏到了哪一侧。不过这也不全是坏事,因为她很快就摸索到了校正的标准,还领悟了新的技巧。落下的剑刃忽然向侧边横扫,格挡的姿势表明她的确瞄准了脖颈的位置。罗反应很快,抓握的力度让他们陷入僵持。索隆生出了一瞬的恍惚,想到LAW第一次登堂入室的夜晚,一抬手就挡下了她的攻击。之后他直奔镜子检查脸上是否破损,跟着反客为主做了一顿夜宵。院子里的蔬菜倾注了米霍克的心血,番茄的浓郁酸甜为这段记忆留下了深刻的味道。继梅子之后她又想吃番茄了,哪怕现在是罗挡下了她的刀。一米九一的身形定在不到一米的距离,不难察觉到她微微出神。于是更加用力抓住了她的刀,直到彻底从她手里抽出去。

她抢先说道:“我比以前更敏锐了。”

罗不置与否:“那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吧。”

米霍克说:“也是时候做午饭了。”

索隆悬起手臂试图够回木刀:“还差一点点就做完了!”

对峙又持续了一秒,两秒。罗叹了口气,米霍克低低地笑了出声。他转身走向屋子,罗则往外退了一步,站到了他原来的位置。

“来吧。”他说。

索隆勾勾嘴角,好像能看见他抱紧双臂、绷紧五官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一千次挥刀对现在的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她闭着眼睛,任由汗水滑落脸庞,每一缕变化的气息落入感官织造的网。完成后罗第一时间走到了近旁,变戏法似的递过来一条毛巾。索隆仰头对上由记忆构造的“实时场景”,罗似乎露出了非常温柔的神情。

罗要求身体完全凉下来了才能洗澡,所以索隆忍着黏腻吃完午饭才上楼。如今她在家里基本能够活动自如,但洗澡的时候还是得留一个人守在浴室门口。积压神经的血块是一个定时炸弹,他们担心她洗着洗着晕倒。索隆没让罗帮忙拿干净的毛巾和睡衣,随着对看不见的适应她不想再被当做无法自理。反正她无所谓穿上颜色完全不搭的上衣和裤子,去到哪里都不需要开灯。笼罩的黑暗几乎完全封印了对光线的感知,她已经能够熟练地利用过去的画面摸索需要的用具。花洒打湿身体,沐浴露是窗台最靠左的那一支。散发淡淡香气的粘液从胸口往四肢涂抹,她拈起指尖换用另一种方式触碰完全裸露于空气之中的皮肤。

虚幻的痛楚自尾椎发散,恶心的感觉顶上喉咙。当时混乱的感知模糊了许多细节,记忆静置后便如侵蚀堤坝的蚁丛一般浮现。侧脸紧压在地面的屈辱,腿间探入一只手的无助。颤抖的阴唇被轻慢地拨弄,后脑不停砸向光滑的大理石。马罗尼所做的一切如此清晰地刻入骨肉,以至于她本能地抗拒自己的身体。默念一千句“已经结束了”仍没有太大作用,一万句“这代表不了什么”依然没有什么说服力。伤势最重的那几天由佩罗娜给她清洗,只有用最粗暴的力度,像刷掉瓜果的皮一样她才能忍受。他人的影响不会因回避消除,她必须面对才能克服。指腹辗转于脖颈、胸口和肚子,另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嵌入皮肉。她不能就此被夺走寻求快乐的自由,遭到侵蚀的自我要驱逐所有寄生虫。曾经迷醉的难耐的时刻自记忆之中调用,她握住了一只熟悉的手,那些手指上写有死亡的字母。

幻境如玻璃一般碎裂,明明那是发生过无数次的真实。枪声再度于耳边响起,为了避开暗红和腥白的液体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失重的大脑带着世界倒转,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了地上。耳边回荡着巨大的声响,反倒是立刻赶到眼前的罗吓了她一跳。

“发生什么了?”罗捧着她的脸,“能听到我说话吗?”

索隆没有亲眼见过那样的场景,但罗听起来像是乱了阵脚。这也是幻觉吗?还是感官变得更为灵敏才有所察觉。大脑残留一丝混乱,但她摇摇头,简单解释:“没站稳而已。”

落在身上的视线似要看穿每一个细胞有误变异,明明她能听见罗的声音,还做出了清楚的回应。之后撑着地板站起来也没有任何问题,神经仍旧灵敏地连接四肢。罗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仿佛她不是赤身裸体。那五个字依然使他担忧,于是索隆赶在他开口前先要求:“帮我冲干净吧。”

迟疑了半晌,罗像是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放开她。他的多虑和谨慎因为她看不见展现出更深的意味,索隆忍不住想起了那次荒唐的争执。她晃动双乳,他视若无物。热水重新洒在身上,她把自己的手假想成没有知觉的刷子。罗不做任何反应地站在淋浴间的另一头,她不由得感叹:“你真的很专业。”

罗“嗯”了一声。

“那天也是你帮我洗干净的吧。”

马罗尼的血和脑浆,撞上墙壁沾染的灰尘。罗的声音很轻:“我们一起长大的。”

“那你又弄脏了我的衣服。”

轻飘飘吐出久远的恶气,索隆不想承认时至今日她依旧有些在意。显然这并不是旧事重提的时机,但罗既没有走开,也没有变换姿势。他甚至回答得比那时更加坦诚:“你还会觉得恶心吗?”

索隆摇摇头,就像是报复。“我们做了更多……”更“恶心”的。那些精巧漂亮的玩具,那些设计奇特的衣服。LAW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她再也没看见其他东西。

她捋起稍长的头发,拂走脸上的水珠。柔软的浴巾覆盖她的头顶,罗搂着她走出淋浴间,动作比声音更轻地帮她擦拭。

蒸腾的水汽四处弥漫,罗的心跳近在咫尺。那个心脏挂在了梳妆台的镜子上面,那是她逃离死亡和彻底崩溃的唯一陪伴。这些天来她生出了很多很多疑问,找到的答案却寥寥无几。罗其实给了她伤害的权力,就在这一刻她忽然想要弄清:

“你有没有后悔?“

小小的意外足够让这个人彻底禁止她乱动,再亲自给她穿衣服。这些都做好之后,他的回答才姗姗来迟:“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不要说是为了我好。我现在比你最担心的情况还要糟糕。”

凝聚的目光穿过眼瞳,其中的力量让索隆品味到了痛苦和懊恼。罗隔着一片密不透风的漆黑与她对视,一字一句都如同坠落的陨石:“我有后悔。”

“是我没有坚持……如果你更依赖我,如果我……”

浴巾的两端忽然收紧,那种感觉很像是擒住了脆弱的后颈。索隆仰头望向虚空,发现罗已经松开了。

他往后退开一些,语气变得消沉:“我后悔没有防止你卷入危险,只能用一些很笨拙的方式……那天你浑身是血,睁不开眼睛。我很后悔。”

索隆动了动嘴唇,说出的话像一缕飘散的烟:“那时我很脏吧。”

“我讨厌他让你沾上别人的血。”

“我不怪他,我们之间需要解决的是另一个问题。”她垂下眼睛,自嘲地笑笑,“不过他好像决定不回来了。”

浴巾自头上滑落,她缓慢地进入了一个充实、仿佛只有她能填满的怀抱。罗搂得不是很紧,但高大的身形、沉静的心跳和平稳的呼吸都在给她倚靠。过去的那些绮梦从未出现过这一幕,碰不着捉不住的罗原来永远都会来到她的面前。无论她看不看得见,他都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给她安慰、勇气和支持。索隆闭上眼睛,曾经梦寐以求的永远在一起,原来从一开始就已经实现了。

罗在她的头顶落下一个怜惜的吻:“不回来就算了。”

索隆抵着他的胸口调笑:“如果你没有一次次推开我,根本就不会有他的位置。你知不知道你很残忍。”

“那就是我的选择。”无论那时还是现在他都像是完全不怕被厌恶,后面跟着却是终于亲口说出的事实:“我想要的,只有不失去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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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子坏坏 | 2024-9-14 22:03:2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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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minouswatches | 2024-9-18 09:31:05 | 显示全部楼层
35

缓缓流淌的暖意充盈四肢,时间流逝的感觉消失了。索隆不记得自己怎么靠着罗的胸膛睡着了,但醒来时她很舒服地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仿佛无忧无虑过完了一个世纪。右手侧可以捕捉到熟悉的气息,罗总是陪她午睡,趁此看一阵资格考试的书。眼皮呈现出一种发亮的红色,这会儿大概还很早。光线照亮了血管,血管触及了神经。索隆猛地睁开眼睛,脑中呈现的并非由记忆还原的画面。深不见底的漆黑褪成了逸散的色块,她坐起身来,“罗,罗。你快动一动。”

混沌的影子立刻凑到近旁,引发了本能的瑟缩。尔后空气静滞了一瞬,近在咫尺的人屏住了呼吸。宽厚的手掌捧起她的脸,隐隐闪烁的金色像海上的灯塔。手电照向努力聚焦的瞳孔,她忍不住转动眼球。挥动的影子逐渐显出五指的形状,索隆抓过去像抓住一条快要游走的鱼。厚重的幕布掀开一层,她的眼睛再次连接了世界。“那个东西变薄了。”她尽可能形象地描述着毫无预兆的变化,“虽然看起来一团连着一团的,但这个是你的食指!”

罗反握住她的指尖,问她头会痛吗。之后依次让她举起手脚,测试听觉和语言能力。简略的检查用不了五分钟,索隆习惯了等一个结论,一个指令。然而做完这些的罗就像是难以置信一般站了起来,只挤出了这么一句:“我去告诉米霍克。”

后遗症的恢复获得了从无到有的进展,这天晚上米霍克做了鲜香四溢的玉米浓汤。里面添加了难得一见的愉快心情,索隆模模糊糊地看着他一直在笑。尽职尽责的罗医生立即投入了新一轮的信息检索,虽然索隆还只能描摹出一个固定在电脑屏幕前的轮廓。他们一起坐在岛台陪米霍克清洗厨房,没有任何烦恼能够打扰如此温馨的夜晚。

所以直到睡前索隆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带无数疑问像层层外扩的涟漪。罗所说的“失去”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和LAW在一起也无法动摇其中的含义。第一个爱欲的吻不属于他,第一次毫无保留接纳的人也不是他。罗的性格绝对称不上大方阔达,展现给她的总是像水中捞月、雾里看花。如今看来她从来没搞懂过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近来的日子足够推翻她认定的反复和懦弱。他收容了受伤的LAW,时刻关注她的状况。他第一时间赶到了她再也走不动的巷子,给她再也不会落空的怀抱。那些难堪的纷争背后一定隐藏了更深的理由,可惜当时她没有问,过后也不知道要怎么提起。

血块的稀释毫无预兆,他们更加坚信她会好起来。罗隐约多了一种热切,于是原本随遇而安的她更不想让他失望。除了睡眠、饮食和运动的紧密监控,罗还增加了一日三次的头部按摩。至此早中晚完全按照他的安排划分,他们形影不离,即使是小时候联系都没有如此紧密。气温一天天变热了,罗也早去早回地参加了医学院的考试。索隆一度担心自己占据了他太多时间,每一次都换来一声短促的、轻蔑的冷哼。“我自有分寸。”这已经是心情不错时的回答。“不用你操心。”“太小看我了吧”乃至于听到不回才是常事。她紧跟着纳闷一句哪来的自信,苦恼因为可恶的态度减轻了。罗开起玩笑来也是挺有意思的,这次就换了个哑谜,说:“想招揽我的人能一直排到市里。”

虽然没赶上大学的录取,但幸好年前就修够了学分,以后不用再复读一年。索隆开始做间隔年的计划,一伙中只有她和路飞没有直接升学。能看见一点点之后她终于让他们来家里探望,不过气氛实在算不上好。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总会错过一些细微的变化。乔巴说两句话就像是要哭了,乌索普随时伸出手来扶的样子比对自己还战战兢兢。拼命睁着眼睛分辨每个人的样子应该挺恐怖的吧,路飞居然没吃完米霍克做的芝士牛肉挞。回想暑假的时候他们多么肆意,玩玩闹闹就过完一天。没事做也会歪七扭八地坐在一起说话,小道消息无缝衔接天文地理。LAW提供无限的饮料和食物,来得多了几乎也成为了他们的一份子。暧昧时他若即若离碰她的手臂,开始约会后当众看过来的每一眼都带着钩子。没了他被路飞噎住的声音好像哪里不对劲,而他们也明显在避免谈论某些话题。临走前路飞凭空抱得她离了地,差点被恰好进来的罗斥责。他们早就约好了毕业之后公路旅行,现在看来她或许赶得上,又可能赶不上。为此路飞要过给她一种神奇的力量,难得一次娜美没有打断。

LAW依旧没有联系,索隆一点点扔掉了侥幸。以他的情报网不可能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不出现不关心就是默认了结局。讨巧的耍赖是推拉游戏的趣味,在真正决定他们关系的问题上他选择了自以为是的坚持。害怕她卷入漩涡,害怕她遭受折磨。是有一点失望吧,他没有那么相信她。共度的夜晚抵达的黎明甚至承载不了一首流行歌的歌词,他离开的样子更像是落荒而逃。为什么他们都要无视她的坚定?为什么他们都要以高尚的借口拒绝她的心?她承认自己还不够强,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但勇敢的人才能获得世界,忌惮某种可能性的人根本走不了多远。

金瞳倒映出不屈,她还是没忍住向前倾去。拇指故意用力按压高挺的鼻梁和薄凉的嘴唇,对面居然好意思握住她露出委屈又悲伤的表情。怒火糅杂不会对别人产生的破坏欲,身体燃起汹涌的激情。盘坐的双腿用下身压制,她像一头初生的小牛那样撞上去。要他伸出双臂搂她的腰,要他忍受压抑许久的索取。硬得颤颤巍巍的性器榨干抹尽,黑色纹身盖上密密麻麻的牙印。她绝对不会卸掉半分力气,也绝不考虑他喜欢什么姿势。粗大的指节卡住她的脖子,她不甘示弱地钳住青筋凸起的手腕。冷峻的五官扭曲成中年男子的面容,潜意识尚未驱散这个丑陋的阴魂。挤压的气管透不过氧气,她抓握着、撕扯着,硬是扯下一块带血的皮。深棕色的眼珠淤积欲望的泥淖,这次她笔直地看了进去。这只手不能再触碰她的皮肉,他也不会再获得入梦的允许。碎裂的骨头发出奇妙的响声,而她坚如磐石,未曾挪动半分。挣脱之处生出酥酥麻麻的痒意,是她的霸道,她的浪荡,是她熟悉且全权控制的自己。

床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异动,睁开眼四周却是一片漆黑。罗特意留了佩罗娜的夜灯在她的房间,可现在发光的粉色小熊哪里都看不见。索隆深深地吸一口气,视野仍是分不出前后左右的一片黑影。她开始修理电视机一样猛拍额前,没几下就被更为凌厉的力度制止了动作。

“罗?”

敏锐的触觉辨认出熟悉的指尖,索隆忍住了条件反射一般的抗拒。对方听到她的喊声就松开了手,应得很轻:“是我。”

索隆竭力分辨着几个小时之前还算清晰的轮廓:“我好像又……”

罗就像是早有预料:“停电了。”

床头的开关噼啪一声,跟着是一下自嘲的轻笑。罗站在原地思考还有什么证明的办法,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拉米很小的时候也怕黑。”

索隆坐起身来,看见了一点露台投入的银光。

“但是今晚的月色似乎很好。”

罗也望向露台:“是呢。”

微光勾勒出房内的摆设,索隆慢慢找回了空间的感觉。她终于看见了床前站着的人,这才开始纳闷:“几点了?你怎么在这里?”

罗抬手摸了摸鼻头:“就是担心你误会。”

“不是本来也有恶化的可能……”

罗打断了她:“现在可以确认不是了。”

索隆面向声音的来源,金色的双眸如此清晰地刻入眼底。或许她是变得更好了说不定,这么想着的时候罗又开口:“我回去了。”

“你是因为我才醒的吗?”

“我没睡得这么早。”

“那你准备睡了吗?”

没给罗回答的时间,索隆继续用很平常的语气:“你能留下来吗?”

说着她重新躺了下来,还拍了拍手边的位置。罗显然有些迟疑,于是她又加了一句:“我现在好像不习惯一个人睡了。”

LAW睡着了会变得很粘人,刚回到家的几天都有佩罗娜守在旁边。空荡荡的床铺像是漫无边界的荒野,她忽然决定任性一些。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罗坐了下来,接过她掀开的被角。他们似乎都见过她做噩梦的样子,所以问得很小心:“是……当时的场景吗?”

索隆直视着正上方:“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他没办法再伤害你了。”罗犹豫了一下,“我看过现场的照片。”

“他为我报仇了,在扔下我之前。”索隆向着空中张开五指,“只不过我还记着那种感觉。”

“那个人的虎口有茧,指纹很深。膝盖的形状很奇怪,顶在肉上很疼。他的血很腥很臭,黏在身上就像别的东西。以前我从来不觉得那个很脏,但是我觉得他弄得我也很脏。”

马罗尼的暴行,马罗尼的惨死。直觉即是超脱认知的判断,所以也会产生脱离理智的反应。几乎完全愈合的颅骨仍不时产生幻痛,裸露的皮肤刻下了亵玩的感觉。索隆每一天都与潜意识的创伤抗争,梦境的变幻意味着她正一点点夺回主动。然而梦只是梦,唯有真的做些什么才能好转。由她来决定时间地点或者可不可以,她想念那种纯粹的快乐和激情。说到底那也不过是人类的本能而已,一个死人凭什么剥夺最原始的乐趣。

罗默默听着她的陈述,紧绷的气息泄露了起伏的情绪。索隆在被子底下摸到了握起的拳头,往里面塞入自己的手指,直到罗完全松开。

暑假的每一次对抗他们都歇斯底里,强迫和羞辱皆是自然而然。她和罗都给过对方最糟糕的一面,这时居然还能无比平静地躺在一起。他们还会吵架或者扭打到一起吗?但各自遇到了什么都不会分离。停电的现实、沉寂的城镇都变得很远,他们的联结、共度的时刻并不受任何限制。

所以她坦诚地提出了请求:“你能帮我摆脱他吗?”

罗立刻听懂了,但并没有回答。索隆侧过去找到他的眼睛,这次更直白一些:“你能跟我做吗?”

这件事就像他们之间的一个底线,索隆至今仍不理解罗的坚持。他们的关系确实比荷尔蒙吸引、依恋、爱慕都要更复杂一些,但是——

“我需要你。”

黑暗之中,罗重重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抗争很无力:“别闹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任何人都不会知道。”

“可是我很清楚。况且你……

“你觉得现在的我还什么都不懂吗?”

有一瞬间索隆忍不住想给罗讲她和LAW玩过的花样,她如何学会并沉迷于取悦自己。高潮时声光涣散、濒临窒息,柔软的空洞由另一个人充盈。这不是罪,与价值无关,更不必说成为枷锁。通过LAW她以全新的方式探索自我,可惜彼此的情意已经于过往的缠绵迷失。这个要求确实是有些无理,但只有罗能帮她克服,她也只会对罗提出。

“我需要找回那种感觉。”索隆笔直地盯着枕边的脸庞,“我想要你。”

罗跟罗西南迪警官一起赶到了巷子,在她与后遗症和噩梦挣扎时寸步不离。他很清楚她遭受的折磨远未结束,因此和之前的剧烈反抗不同,他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这一次,他没有掌着她的后颈以上位者的姿态操控,也没有强词夺理撇清关系。他既不靠近,也不疏离。没什么大不了的,索隆不知道还能怎么向他解释。或许男人都习惯用被动来做免责的借口,而她已经厌烦了等待。

罗不可能拒绝她,起码这种时候不能。索隆攥起他睡衣的领口,不容抗拒地贴上了自己的嘴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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榷lens | 2024-9-19 23:13:0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luminouswatches 发表于 2024-9-14 09:20
34

复诊时医生提到视神经无法恢复的可能,索隆这才意识到其实她没都怎么考虑过这个问题。相比其他人一 ...

“不回来就算了”啊啊啊啊啊完全就是家人啊,哥哥也太温柔了:'(:'(:'(索隆好坚强啊,好坚强的宝宝,两个人终于能平静地谈那些事情了,但是罗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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