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向究极魔改提前相遇if。一发完。
（一）
索隆在海边捡到一个人。
说是捡到似乎也不对。总之，当索隆结束了一天的修行，在岸边上平躺着小憩时，那人就和他破破烂烂的船只残骸被冲了过来，一个倒栽葱扑在不远处。
“可恶，就不能撑一会儿再散架吗……”那人发出低沉的咒骂声，拖着湿漉漉的衣物从沙地上爬起身，在对上索隆的视线后，像老旧的机械那样可疑地晃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竟然有人在旁边围观了全程，脸上出现了之后再没见过的、几乎算得上羞耻的表情。
要是一般人的话，恐怕多少都会被尴尬的氛围感染。但独自在后山修炼的这些年里，无论是抓鱼不慎溺水的师兄弟，还是被暴雨海浪扔回家的渔民，狼狈的人物已经见得太多。所以索隆压根没把那家伙当回事，只是简单地扫了对方一眼，就把目光移回了头顶那片奇形怪状的云朵上。
今天的练习还没完成，晚饭后要加倍补上才行。这么想的时候，踩在地上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最后停在了索隆头顶。那人身上裹挟着海水的阴郁气息，琥珀色的虹膜却闪烁着截然不同的辉光——“我说你，还真能当没看到啊。”
“不然呢？”索隆没好气地回答，在对方怔楞的神情中从地上站起身。
“喂，等等。”直到索隆走出几米远了，那人才又发出声响，黑色的卷发随着跑动的步伐乱七八糟地黏在脸上，又被主人拢到耳后，“既然看到了，就帮个忙吧。”
或许是察觉到面前冷着脸的男人并非那么好相与的类型，那人沉默了片刻，拿出自己引以为傲的杀手锏：“拜托？”
索隆不为所动的表情没能撑过三秒。
（二）
说是帮忙，其实也只是把人带到集市罢了。其间虽然被质疑‘这条路是不是走过了’、‘还没到吗’之类的，但在索隆不耐烦的眼刀下，疑虑都被嘀嘀咕咕地收了起来。
“对了，还没问过你的名字。”晚霞烘干了那人身上最后一点水汽，不过浅色的衬衫依然大大咧咧地敞开着，让人不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从来就没系过扣子，“波特卡斯·D·艾斯，叫我艾斯就行。”
“罗罗诺亚·索隆。”
“罗罗诺亚？哈哈哈，好奇怪的名字。”
“啊？你有资格说我吗？！”本来只是因为嫌麻烦才老实回答，结果这家伙竟然这么不给面子，搞得索隆有点火大。
“怎么了，我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那人不高兴地扁着嘴，原本嚣张的虎牙也看不见了。
明明是个大男人装什么可爱啊，索隆更觉糟心，干脆把心里那点腹诽直接说了出来：“不就是扑克牌吗，还有中间那个‘D’又是怎么回事？”
“嗯……为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踏进村庄后，沿途行人的视线扎的人心里不快，索隆只好压低声线，试图用能夹死苍蝇的眉毛来表达感想：“而且你的名字为什么要问我。”
“是啊，为什么呢？”艾斯敷衍地重复着先前的对话，赶在索隆发飙前抓住后者的手腕，“我看见集市在那边，”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熙熙攘攘的街道：“你真的没走错吗？”
“闭嘴。”索隆黑着脸把手抽回来。
“别生气，不就是路痴嘛。”艾斯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转而去揽索隆的肩膀，“真是的，都告诉你了怎么还能走错，你不会也刚来这儿没多久吧？”
索隆咬紧牙关，太阳穴气得突突直跳。然而身后传来的声音及时阻止了他，勉强把旁边那个笨蛋救了下来。
“啊呀，这不是索隆吗？”耕四郎温和地笑着，身边站着几名拿着水桶和水勺的道场弟子，“打算去哪儿呢？道场可是反方向哦。”
“结果真是路痴啊……”听到那人几近气声的感慨，索隆终于没忍住揍了过去，收获一连串慌张的惊叫和痛呼。
（三）
“原来是船坏掉了。”耕四郎眯着眼，对毫无吃相的艾斯露出慈爱的表情，“准备去集市上重新买艘新的吗？”
“嗯，是这样没错。”艾斯一边像龙卷风过境般扫荡着桌上的饭菜，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不过我也没什么钱，果然还是得先填饱肚子。”
这不就是来吃白饭的，而且还这么能吃，是无底洞吗？索隆用力地瞪着艾斯，连带着对老师的决定也不满起来，“为什么这家伙也在，他又不是道场的人。”
“还不是因为你——”眼看着死亡瞪视的目标变成了自己，和彦果断把‘打了他’这几个字咽回去，专心干起了白饭。
“好了好了，这说不定也是某种缘分。”耕四郎摆了摆手，在得到艾斯赞同的哼声后把脱缰的话题重新拉了回来，“所以，艾斯是在旅行吗？”
“不是，”艾斯努力咽下嘴里那块肉，“我是海贼！”
索隆心里一惊，握紧了手边的佩刀。
“什、什么？！”最先打破死寂的是一向胆小的重太郎，“那你要、要抢劫我们吗？”
“为什么？”艾斯掀开木桶的盖子，添了一碗饭，“我又不是山贼。”
“你——”索隆犹豫地开口，吸引了桌上大部分人的注意后，又诡异地陷入沉默。说实话，既没有张贴上悬赏令，也没有明显的海贼特征，他搞不懂对方自爆的意义何在。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以‘贼’自称的，绝不是什么好人。趁对方尚无防备，这个距离以居合术定能一刀制敌。要动手吗？索隆下意识地按住刀镡，在众人紧张的神情里莫名感到一丝迟疑。
“嗯，还真是个稀奇的行当。”耕四郎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彼岸传来，抚平了和室内一触即发的氛围，“我没怎么见过呢。”
“是吧？”浑然不觉自己先前的处境，艾斯放下碗筷，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我出来几个月了，也还没见过别的海贼。不过遇上了也没好事，肯定要打架，可恶，我对他们可没什么兴趣……”
虽然不明白耕四郎为什么要拦下自己，但机会错过就是错过了。索隆叹了口气，剧烈的心跳在二人的对话中逐渐平复。
（四）
艾斯就这么理所当然地住了下来。
虽然索隆挣扎着表示过反对，但对上耕四郎忧虑的神色也只能认输。意料之外的是，道场里的人对此都接受良好，连最开始一惊一乍的重太郎也被收服了，像个跟屁虫一样追着艾斯询问海上的事。按对方出海仅几个月的说法，那些故事八成都是小说里看来的，但这群人总在晚饭后层层叠叠地把海贼围起来，仿佛那些惊奇的冒险怎么也听不腻。至于后者，在耕四郎的介绍下干起了村里的一些杂活。‘至少要先攒够买船的钱’，虽然本人这么说，但那些贝利隔三差五就变成了村里孩子们的糖果点心，令人实在怀疑到底有没有金钱意识。更别提他的饭量——
“喂，索隆！”
如果不是声音太过真切，索隆大概会以为是幻觉。他放下手里练习用的竹刀，眯起眼看向后方。艾斯正夸张地挥着手，沿着蜿蜒的小路跑来。带着奇怪装饰的帽子被风吹到背后，挂在他覆着一层薄汗的颈上。
“什么事？”虽然这家伙不可能知道自己之前在想什么，但索隆还是无端萌生了一种被本人抓包的窘迫。
“没事就不能来吗？”艾斯笑嘻嘻地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边缘有些褪色的黑漆木盒，“耕四郎说你忘了带吃的。啊，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没有偷吃。”
“没什么。”结果不还是有事吗？索隆别扭地接过木盒，温热的触感让他不由挑起眉毛。
“我怕凉了，特地跑过来的。”艾斯拽着索隆坐到树下，用眼神示意对方打开尝尝，“怎么样，饭团还是热的好吃吧？”
索隆尴尬地点点头，脸上有点发热，他大概知道这人受欢迎的原因了，“冷的也没所谓。早上带过来，到中午也凉了。”
“这种时候——”艾斯靠着树干，漫不经心地拖长音调，“说声谢谢就行啦。”
“……谢了。”
“哈哈哈真的吗，我开玩笑而已。”
收回前言。这家伙果然还是烦死了。
（五）
“为什么要在这里训练？”从后山沿小路向东，穿过森林就是被水渠隔开的农田，“唔，果然走习惯就不会迷路了，我还在想要是这段路都走错了该怎么办。”虽然挑起了话题，但艾斯显然不是能坐得住的类型。
“你想打架吗？！”索隆握紧拳头。这混蛋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反正已经住进来了，就算这时候打起来，耕四郎也不会有怨言了吧。
“抱歉抱歉，我不说了。”艾斯摆出一副投降的架势，原本轻佻的表情也收敛了不少，“然后呢，为什么不在道场训练？”
索隆开始怀疑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跑过来的。说是送饭，结果竟然在旁边睡了一下午，“那你呢，不用去镇上帮忙？”
“哦，那个啊。主要是没什么可做的。”像是怕对方不相信，艾斯又加了一句，“连隔壁村的山贼都抓完了。”
“山贼……你这家伙自己不也是海贼？”索隆发誓这是他听过最奇葩的事，没有之一。
“所以赏金都是耕四郎替我领的。”艾斯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本来还不觉得奇怪，这么一说就……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蒙混过关，“我说完了，到你了。”
“几岁啊你……”索隆不耐烦地嘟囔着，在得到了‘17’的答案后被呛住般咳了两声，以这家伙幼稚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能比自己大一岁，“你在逗我。”
“真是的，你对我的年龄有什么意见……话说从刚才就一直在岔开话题吧。”
“我有说一定会回答吗？”搞什么啊这种没营养的对话，再加上那家伙委屈的神情，好像真成了他对不起谁一样，“总之，没必要非得一起训练，我跟他们练习的内容也不同。所以你问这干嘛？”
“我过来的那天，怎么说呢……”
眼看着艾斯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把话说完，于是索隆叹了口气：“他们骂我冷血，是吧？”
“额，你知道啊。听他们说是什么人的忌日。”
艾斯的声音很轻，比起那些试探的好奇，听起来更像纯粹的惋惜，因此索隆也把‘不关你事’之类的话咽了回去。他想起耕四郎带着和道一文字来找自己的那天也是古伊娜的忌日，同样的，耕四郎也没有责备自己，“我跟她约好了要成为世界第一剑豪，在那之前绝不能失信。”
“约定……吗。”艾斯沉默了片刻，“我也跟兄弟约定过要不留遗憾地活下去，成为海上最自由的人。”
“自由……所以当了海贼？”
“嗯！要说自由的话，就是海贼吧！”艾斯突然笑出声来，一把揽住索隆的肩膀，“不如你也一起——”
“我就算了，没兴趣。”
“为什么？海上有很多厉害的家伙，世界第一剑豪说不定也在。”
“那是你编的吧……”
即使不去问，索隆也能猜到艾斯的‘兄弟’发生了什么事。但或许——只是或许，明年去看看古伊娜吧。索隆一边跟那个烦人的海贼斗嘴，一边漫不经心地想。
（六）
"喂，看我发现了什么！"从那天后，艾斯开始频繁地‘偷懒’，偶尔带着零食，但更多时候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今天就是张已经破到不能再破的地图。不仅布满折痕，上面的字迹也看不太清。
“地图？”索隆擦掉额角淌下的汗水。
“是藏宝图，花了我这个数。”海贼咧开嘴比了个手势，“没想到还能找到这种好东西，说不定就靠它发财了。”
“怎么看都是假的吧，你这家伙有在好好存钱吗？”索隆认真考虑了一番是否要用竹刀给他的脑子开开窍。
“是真的啦。你看，上面还标了名字。”艾斯把藏宝图递过去，“西克西斯——就是有财宝的那座岛，听说也是‘距离天国最近的岛’。”
“天国……听起来怎么都不像什么好东西。”索隆盯着羊皮纸上可疑的骷髅头标记。
“无非就是宝藏海贼之类的，这可是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决定了，下一站——西克西斯！”完全不理会在旁边试图劝阻的人，艾斯自说自话地握紧拳头，满脸写着志在必得。
“好好听人话啊你……”索隆捂住脸，完全不想搭理旁边那个正在念叨‘要是这么快就出名了该怎么办’的人。
“对了，回去的路上陪我去看船吧。”大概是发完疯了，艾斯把藏宝图塞进背包，显得有点迫不及待，“前几天拜托造船屋的老爹做了点特殊处理，现在应该搞定了。”
索隆几乎有点没反应过来，但他没让这种不合理的空白持续太久：“——哦。”
“怎么了，舍不得吗？”艾斯不怀好意地凑过去，被一巴掌拍开。
“只是惊讶而已。”
“我也很惊讶，你们这里的山贼竟然这么有钱。”艾斯想到什么似的摸着下巴，脸上罕见地写满了‘思考’二字。
“你该不会——”索隆顿了顿，“你出海的钱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抢的。”
这番回答带来的冲击力不亚于饭桌那次。索隆瞪大双眼，差点没能控制住音量：“你这家伙，该不会一开始瞄准了道场吧！”
“怎么可能，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艾斯一脚踢飞路边的石子，那块可怜的石头在地上弹跳着蹦了几圈，最后滚进杂草堆，“不过算了，陪我去看船的话就原谅你。”
就是因为这种敷衍的态度，才让人信不过……索隆无奈地应了两声，随便艾斯怎么拖着他往回走了。
（七）
海贼趁着晚饭宣布了即将起航的消息，毫不意外地收获了一堆抱怨和哀嚎。索隆险些被几个年龄尚小的学徒从饭桌上挤下去，等再看到艾斯，已经是月上柳梢了。他坐在道场主屋外的广缘上，安静地听着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最后停在旁边。
“在等我吗？”艾斯把盖在头上的毛巾扯了下来，鸦羽般的短发滴着水珠，被他用手胡乱抹掉了。
“耕四郎让我给你，说是从什么佛像上拿下来的。”索隆不由分说把红色的串珠塞进艾斯怀里，“收着吧，下次别再撞船了。”
“这真是多谢了。你替我要来的吗？”艾斯戴上串珠，像往常一样，没等索隆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说起来，我认识的一个人也总是戴着这种东西。只是跟佛什么的完全不沾边，别说温柔了，我能活到现在都算命大，不过我也给她找了不少麻烦……”
艾斯的声音里罕见地带着某种怀念。他笑着摊开手，眼睛在月色下闪闪发光。
“怎么样！”
明明顶着一头还没晾干的乱发，穿的也是道场分发的灰色浴衣，但索隆还是觉得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还行。”他勉强点了点头，强迫自己把视线放在被水汽洇湿的衣角上。
“什么嘛这种反应。”艾斯不高兴地放下手，但马上又笑了起来，猛地站起身朝耕四郎安排给他的房间跑去，“别走啊，在这儿等我！”他大声宣布道，在一通鸡飞狗跳的动静后，又心急火燎地跑了回来，掌心里躺着三枚水滴状的耳坠。
“就当是谢礼吧，毕竟我没什么钱。你可以戴着——”看到索隆嫌弃的表情后，艾斯窃笑了两声，“或者像我一样放在身上。据说首饰可以把海上之人带回故乡，说不定能治路痴。”
“你才路痴。”原本那点微妙的情绪荡然无存，“而且这是你的东西，对我来说没用吧。”
“真不浪漫啊。”艾斯皱起眉，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那这样好了，它会带你来找我。”
“哈？什么鬼，谁会——”
“世界第一剑豪。”艾斯打断了索隆的话，“为了这个约定，你一定会出海的。到那时，我们就在海上相遇吧！”
出于某些原因，索隆已经忘了自己当时的回答。尤其是道场里的人不再谈论那个奇怪的海贼后，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段记忆是否真实存在过。只有耳坠碰撞的声响能给他带来些许实感，但那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退。
——直到阿拉巴斯坦的篝火将二人的剪影再度重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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