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jrqhbbmm 于 2023-4-11 20:11 编辑
公爵罗哥x王储藻,是《向日葵》(王储罗哥x公爵藻)的姊妹篇(?)《向日葵》请去老坟头合集里找。该篇正文部分2.2w+,首发于老坟头。其中有与史实不符的部分,请见谅。在文章最后有些小备注
梅林与亚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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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第一次见到王储,是在一场有关城内瘟疫的研讨会上。
研讨会成员除了罗和另外几名医生,还有几名教会的教徒和大臣。罗对教会一向没什么好感,尤其是涉及到有关科学的某些问题,在他们医生看来,那些只要条件具备的情况下就很容易解决的事,对方非要扯上几句神。即使王储也在,罗也没觉得“胜算”有多大,现在王室中的忠诚教徒可不少。双方争论半天,也没争出什么结果来。罗看向圆桌一端始终安静听着一言不发的年轻王储,心说这场瘟疫估计是要大面积爆发了。
罗没兴趣再和“神的子民”费口舌,也就是自己的同事们还都心有不甘,气的七窍生烟面红耳赤。此时教徒和大臣胜利在望,只等王储拍板。
罗都打算回去好好给自己做防护工作,别被拖下水了,王储却看向了他。罗毫不畏惧的回看,并未发现王储眼中有任何迟疑和顾虑,只有镇定。
“这件事就交给特拉法尔加侯爵和其他几位医生了。”
他听见教徒和大臣们惊慌失措的声音,甚至激动的站起了身,认为这是错误的决定。而王储又不回应他们,这让他们意识到王储不是在开玩笑。
“…我们会被神惩罚的!”
“神罚?”王储嗤笑一声,“我担着就好。”
经过急得抓耳挠腮的教徒和大臣,王储来到罗身边。从远处到近处,在罗的视野中,王储的身高逐渐比自己矮下去一些的场景,此后无论何时罗再想起,都会觉得很愉悦。
“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罗久违的生出些兴奋的感觉。不仅是因为他要面对挑战,还有眼前这位王储。他用尽力气才没让自己兴奋到发颤,只扬起了嘴角。
“遵命,王储殿下。”
名为索隆的王储给医生们提供了很多帮助,人力物力财力皆有,甚至不惜把自己的身体当做实验对象。大臣们当然极力反对,只是索隆本人充耳不闻,自顾自就把罗拽进了房间。罗挑了挑眉,恭敬不如从命,下手的时候也没太怜惜,就是在看到索隆解下半身衣服的身体后,想起了书上的图例。
“很完美的身体,殿下。”
索隆正用棉球压着手臂上被抽了血的针孔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嗯?是吗,我也觉得不错。”
索隆得意的笑,取下了棉球,不过没穿好衣服,盯着针孔看了一会,没注意到罗脸上有些微妙的表情。血迹渗出来了有点粘,索隆轻皱着眉揪针孔附近被血粘住的棉丝。罗握住索隆的手臂,用酒精纱布擦去血迹。索隆的体温比冰冷的手术刀高很多,手感也更细腻,罗开始想象他每天都打什么浴泡。
“以后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学术研究也好,别的什么也好。”
“我当然不会错过这么难得的模特。不过,动了未来的王的身体,可别治我的罪啊。”
“哈。”索隆挑眉,“要是想治你的罪,哪会等到现在?”
预想中的结果并没有来得来迟,称不上一切顺利,但也比之前面对类似困境时的状况好很多了。有了皇室的支持和医生们的努力,瘟疫没过多久就被驱逐出了这个王国,再无卷土重来的可能。
索隆在嘉奖仪式上提升了罗的爵位,还把他加封为宫廷御医。罗单膝下跪俯首受礼,索隆戴了白色手套的手覆住他的双臂外侧将他扶起,披肩形成的半扇笼形空间似乎让罗心甘情愿的走进去被关押,连同阳光般的气息,于他而言都是一种邀请。
罗抬头,两人相视一笑。窗外白鸽腾起,衔来了王城内外祥和的欢歌。
仪式结束,罗随索隆进了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索隆就直接快走几步扑倒在床上,连披风都没解。罗无奈的把人翻回到正面,替他把外衣都脱下,再摆成正常的卧床姿势,动作放轻做着一些检查。
还好只是劳累过度。
松了口气,给人盖好被子,罗看着一沾床就睡着的索隆,沉思片刻。
在多数人宁愿天天祈祷,也不愿相信只要卫生一点就能治愈疾病的环境下,敢于挑战神权就足以让他对索隆刮目相看。索隆选择相信他,背后估计也承担了不小的压力。他们在一起时只会聊瘟疫的情况如何,或者罗需要做什么研究,索隆就去创造条件,别的方面只字未提,也没听他抱怨过什么。科学未普及,很多无法解释的问题只会被称为“神的旨意”,这件事过后,民众大概也会减少对神和教会的盲目信仰。而对于罗来讲,被赏识和认可无疑让他感到十分满意。
明明还是个小鬼。
罗轻轻捏捏索隆的鼻尖,连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在笑。
索隆在皇宫里给罗安排了专用房间,罗也就搬了过来履行公爵和御医的职责,偶尔也回公爵府看看。给其他皇室成员诊治之余,罗也借着能更好侍奉王储的名义,和别的医生打听过,索隆平时有没有什么习惯。新同事们无一例外,全都小声地对王储负伤后还不安分的行为进行猛烈抨击。这时索隆正好带着几名骑士路过,见医生们围在一起集体皱眉的样子,傻愣愣的和罗打了个招呼。
“学术研究?”
“是的,殿下。”
“喔,加油。”
行了个礼目送王储离开,几个人捶捶胸口松了口气。罗清楚索隆的身体很健康,之前因为瘟疫的事劳累过度,也就睡了一觉,第二天就精神百倍的奔着训练场去了。其实他是想问有关日常生活上的习惯,想要更了解索隆一些。不过负伤以后不听话…也算是个有效信息就是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宫廷老前辈们面子,没过几天索隆就因为训练受伤了,而罗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没生病却头痛欲裂。某人私自拆绷带拆得那叫一个熟练加顺手,罗都怀疑他是专门去偷学了什么手法。而且他前脚刚和和气气提醒完最近不要剧烈运动了,后脚就从窗户看见他在空地上和骑士们比试。罗简直气不打一出来,也顾不上什么身份等级高低了,下楼到了索隆身后伸手猛得拽了他后衣领一下,把举着剑正要出击的人拽得一个后仰。索隆刚要发火,扭头看见是自己亲自加封的御医,心虚的吞咽了一次。
“绷带呢?又拆了?”
“没呀,在呢。”索隆提起自己的衣领掀开,脸上挂着“夸我吧”三个大字。
“都渗血了还缠着有什么意义!本来就是为了用来与外界环境隔离的,你可倒好!”
索隆被吼得耸起肩闭上了眼,等罗骂完了才悄悄睁开一只眼试探。“…那我拆了啊…?”
罗直接仰天大喘了一口气,总感觉自己血压飙升得随时都要冲破天灵盖。钳着人手腕把人往自己房间里拉,索隆还不知死活的嚷嚷着“我和他还没分出胜负呢”。两人一路上收获了不少人投来的奇异的目光,奇异到像在打量两个身高发育太快的儿童。大概是其他医生对此也是积怨已久,到了罗的房间也没人来救驾。罗再次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把索隆按在椅子里检查伤口。
“宫里的医生看上去皱纹都很多,全是让你气的吧?”
“你不是没有吗…哇啊!干嘛突然下手这么重!”
忽略索隆呲牙咧嘴的表情,迅速处理好伤口,罗把替换下来的旧绷带收进废物桶。手摸到旧绷带的瞬间就感觉湿漉漉的,有一部分已经被血泡透了。罗的理智线又断了一根,抬手就照着索隆的额头戳了几下。
“现在我是御医,你别想再为非作歹了!”
索隆捂着额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罗,印象里根本没有哪个人说王储为非作歹。
“哪都不许去,在这休息。”
“骑士团的整体战斗力急需提高,不能再拖了。”
罗正要离开,却因索隆的话而愣在原地,转身只看到王储的眼神不像刚才那样灵动,连痛感都强行收敛了大半。
“那就下午——”
“下午要接待一位侯爵。”索隆穿好衣服,把罗未说出口的话又堵了回去,“晚上有假面舞会。”
王储的语调十分平静,罗本以为他起码会叹口气。大概是想到什么了,索隆的手肘支在扶手上托着下巴皱会眉,注视罗片刻。
“公爵先生,你会跳舞吗?”
罗对这种舞会并不期待,参加的也不多,这次出席纯粹是因为索隆的邀请。
用过晚宴后贵宾们一同去了舞池,罗紧跟着索隆的步伐,仿佛贴身侍卫。音乐响起之前,每个人都在寻找合适的舞伴,有几个人明显是朝着索隆的方向来了,索隆自然的转身,一手搭上了罗的肩膀,止住了其他人的行动。
“你愣着干嘛,扶我的腰啊。”
索隆小声提醒着,罗才回过神。他早就想过索隆喊他来参加舞会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还是在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时,有些不满。他的手一下子不知该放在何处,最后只好虚扶着索隆的腰。索隆似乎是因为摆脱了一群麻烦而感到高兴,没注意到罗的表情不太生动。罗控制着动作幅度,尽量随着索隆让他来主导自己,生怕牵扯到他的伤口。
公爵深色礼服的燕尾在小腿处画着不规则的线,王储低头便会意,又抬头凝视公爵,随后翘起了嘴角。
“你好像一只黄眼辉椋鸟。”
“什么?”
“一种有金色眼睛的鸟。”王储的手与公爵的肩短暂离别,离别了大概有像鸟啼鸣一声那么短的时间就又贴近,“它的羽毛颜色和你的礼服差不多,很优雅。”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把我比作鸟。”罗压下刚才的别扭,耳中莫名有了飞鸟扇动翅膀的声音,他透过细密的羽毛,看到王储的耳坠歪了歪头,“殿下想要被比作什么鸟呢?”
“只要不是笼中鸟就好。”
舞曲绵长而无趣,舞会的主要作用是让贵族们互相交流,获取一些信息或进行合作。跳舞的过程中索隆始终注视着罗,等舞曲即将接近末尾,他的眼神才开了三秒小差,眉毛也同流合污,上挑一下。为了表示尊重,罗也同样注视索隆,他通过索隆逃走的目光确认举办舞会并不是王储的意思。也许索隆是不在乎罗是否会发现自己的小情绪,但除此之外,罗没看出舞会上的索隆有表现出任何厌倦和不耐烦。
舞曲结束,剩下的就是单纯的伴奏。罗收回自己放在索隆腰间的手,索隆却上前一步靠了过来,鼻尖几乎贴到罗的领带。
“茉莉啊,公爵先生?”
罗因索隆高挺鼻梁下上扬的唇线张了下眼,仿佛被攻击到致命部位一般。
“嗯,茉莉味的黄眼辉椋鸟。”索隆笃定道。见罗没有反驳,即刻笑出了声,似是在嘉奖自己猜对了罗使用的香水,打了个响指。“我是薰衣草。”
罗鬼使神差的俯身,靠近了索隆的侧颈。报复性的,且变本加厉,鼻尖蹭上了那三枚耳坠,深吸一次,脑海中回忆起了一本古籍。
“‘等待爱情的纳得斯’。”
“真罕见,你还在用古语称谓呢?”王储侧脸,对上了公爵的金瞳,公爵回应给他一个得意的哼声。王储抬起手背,托住公爵的下巴把他托开了,收手时指尖貌似蹭了公爵的胡子,感觉有点奇妙。“行了,纳得斯该去营业了。”
他这么小声说着,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转身离开,罗的嗅觉短暂的哭泣了一会,不想说再见。索隆去了舞池的另一处,身边棋子一样围着几个人,让罗无法看到他的全貌。有位带着精致礼帽的女士找上了罗并腼腆的与他搭着话,即使有面具和扇子作为防线,罗依旧能察觉到她的面颊微红。罗的认真回应让她稍显兴奋和雀跃,然而罗的心思却全然不在于此。他更想变成索隆身边的棋子。
索隆应付着凑上来的贵族们,时不时的侧身瞄一眼远处的罗。他在各种各样的高档香水味的包围下,反而觉得淡雅的茉莉要更合他心意。公爵的礼服剪裁的很合体,袖口三枚金边袖扣,让他想起公爵耳朵上的两对同色系双胞胎耳环。舞步优雅而沉稳,而且顾及到他的伤口,幅度不是很大。个子比他高,手掌也比他大,肩膀——
“我的荣幸,殿下。”
索隆猛地回过神来。因为参加过太多舞会,很多问题他都对答如流,甚至能一边走神一边做出自然而然的举动。他的意识刚刚随着罗神游了,对方请求吻他的手,他也忘了拒绝。现在手已经被对方托住,没法抽回来了。当对方的嘴唇贴上他手背的瞬间,他在心里狠狠地把罗骂了一顿。之后索隆就没让任何人得逞,只是被“青睐”的那人正好是那位侯爵家的少爷,他把索隆的失误当成了是给他的特殊待遇。随着对方缠上来的攻势越来越猛,索隆不禁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哀嚎着“我真的不是对你有意思”。好在这时公爵终于走过来发挥了那么一点可怜的作用。
“殿下,那边有人找,我带您过去。”
索隆点头,对少爷表示歉意,跟上罗的步伐。被抛弃的女士和少爷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索隆知道这是演戏,于是装模作样问了一句谁要找他。罗背着手勾着嘴角轻声回答。
“——是我。”
漫长的舞会终于敲下终止的符号,两人回到房间,索隆直接滚上了床不再动弹,任由罗把他扒拉来扒拉去。
“我可不会感谢你。”
“是吗?殿下真是不领情。”
“嘶…轻点…疼…”
“已经很轻了。”
罗拆开索隆的绷带换药,换好后就用手顺着索隆的肩膀从上至下摸。从第一次见到索隆的身体,他就想这么做了。
他似乎能想象到,肌肉从肩头开始,成束状生长附着于强健的骨骼上,其中又穿插着条带样的肌腱,再铺设好血管,最后是细腻的皮肤…
“干什么…”年轻的王储微微喘息,额角覆了些薄汗。
“不是说可以学术研究?”
“我是这么说过…”
索隆往枕头的位置蹭了蹭,躺好,像条砧板上的鱼。烛火还在摇动,烛影在两人身边缠绵,罗将手置于索隆锁骨末尾,向中央抚去,直到指尖进入一个明显的凹陷,上方正对索隆的喉结。罗又按了按那处凹陷,听到索隆“唔”了一声,只觉兴奋感瞬间涌上了四肢百骸。
“真是漂亮的切迹啊,殿下。”他几乎控制不住了,顺着凹陷向下探进了索隆胸前的沟壑,“胸骨柄摸着很舒服,再下面是胸骨体、剑突,完美…然后就到了你的腹肌…”
索隆迷迷糊糊的想睡觉,听不懂罗在说什么,只知道是一些医学术语。伤口传来的痛感逐渐钝化,连带着索隆的思维都变钝了。“外面雾太大了…天又黑,再回公爵府不安全,你可以在我这里…睡…”
罗的手止于索隆的侧腰,而索隆的眼皮也终于在这一刻投降,没法再和罗打持久战。罗看着索隆脸上泛起的淡红色和规律起伏的胸膛,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狡猾的王储只顾念咒语,完全不在乎咒语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说完让人误会的话就我行我素变成睡美人,也不怕被吃的骨头都不剩,可真有你的!
罗面容扭曲咬牙切齿但动作轻柔的给索隆盖好了被子。
生物钟把索隆从昏睡中叫醒,他看见床另一处位置上没有人躺过的迹象,然后才发现趴在他床边的罗,突然迷茫了一会。
…这家伙怎么回事?
索隆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凑到罗面前去看他的眉眼。剑眉微蹙,睫毛轻颤,唇线紧抿。碎发与床面相吻,胡须修剪的整齐而留有韵味。
长得还怪好看的嘛。
两人的手离得很近,索隆屈指做出毛毛虫爬动的样子,悄悄与罗的指尖碰头。
“醒了?”
索隆吓了一跳,局促的把手藏回被子里,罗睁开蕴满慵懒阳光的眼,看上去心情没到花期。
“你怎么没上来睡?”
“你还好意思问?”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
罗深吸一口气再大力呼出来,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用手背去贴索隆的额头。
“愚蠢的王储殿下终于退烧了。”
“哎哎,骂我可是死罪。”索隆挑眉环胸。
“哪本法典里说的?”
“我刚加的。”
罗哽了半天没想出该怎么反驳,心情更差了,索隆嘿嘿一乐下了床,双手拽着罗的衣领把他往床上带。罗懒得搭理他,依着他的动作躺了上去,床面是热乎乎的,暖得罗的倦意越来越明显。
“你守了我一晚上,现在歇歇吧。”
王储又在念咒语了,这次是催眠咒。
罗感到索隆的样子渐渐模糊了,自己的脸颊好像还被索隆拍了拍,哄孩子似的。
他终于抵抗不住咒语的威力睡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环境太舒适,被子里又很暖和,罗一直睡到了下午三点,这下该担心晚上会失眠了。自己的医疗箱被整理好放在了桌子上,房间里的其他东西都还在原位,这表明索隆没有回来过。罗向仆人打听到,索隆上午去处理政务了,现在应该在琴房练琴。
私人琴房中传来古典乐的声音,罗站在门外,突然觉得是被隔绝出去了。不仅是他,也包括皇宫里的所有人。王储上课时有专用的琴房,但私人琴房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罗本想就站在这等索隆练完出来,可有贵族说要请他诊治,罗看一眼琴房的门,只得离开。
是啊,交集又不多,这扇门怎么会特地为自己而开呢。
罗已经很久没见到索隆了,自己忙着给皇室或贵族成员诊治,索隆也在处理政务。索隆的伤有其他医生负责,因为好得差不多了,就不用罗再特别照看了。罗总想知道索隆的去向,可不是慢了一步就是两人根本碰不到一起,连照面都打不上。或者有时候他能听见索隆在琴房练琴,但又不能进去,一直杵在门口也不合适,只能撅嘴离开。
舞会后在王储房间里共度的那晚好像一场梦。薰衣草淡淡的香气充斥了他的全身,房间里好像飘满了城中的雾一般那么朦胧,但他触碰到索隆身体时的感觉又那么真实。
“…特拉法尔加公爵?”
“抱歉。你接着说。”罗回过神来,视线重新回到同僚身上。
“殿下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现在只剩一条淡色疤痕,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恢复。”
“那就好。最近几天气温骤降,做点祛寒茶包给他。然后再——”
“哟,这不是公爵先生嘛。”
罗的眉毛抖了一下,偏头看见了索隆正在系礼服扣子,身后两个高个子侍卫臂弯上搭着他的外套,大概是又要去接待什么贵宾吧。不知道为什么,罗一下子就不开心了。薰衣草身边有各种各样的陪衬,茉莉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微不足道不足挂齿。
“殿下是大忙人,怎么有空和我说话?”
“啊?”索隆冒出个问号,抱臂思考一会,“你找我有事?”
罗语塞,他完全没想到索隆的思维能和他差出去十万八千里,连同僚和两个侍卫都露出了忍得很辛苦的表情,索隆还在挠头。罗吞咽了一下,希望索隆能无师自通,不过这时侍卫催促他快到时间了,索隆应声,拿过外套穿好,又念一句咒语。
“晚上我会喊你的。”
索隆不喜欢宫廷舞会,不喜欢一遍遍练用来给贵宾助兴的古典乐,也不喜欢会议室。
传到手中的文件页已经有一些轻微的椭圆形凹陷了,而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让索隆的头疼更加严重。这些天他一直在处理两国合作的事,合作条件却怎么也谈不妥。身边的大臣们和外国使节刚开始还在互相辩论,索隆安静地听,后来他们陷入了闭环,就皱着眉问他的看法。综合考虑后,索隆给出了答案,这次总算是有点起色了,大家也对拟定的协议比较满意。
走出会议室,索隆按着太阳穴想去浴房,感觉身上就像灌满了铅一样沉。他不可抑制的想起了舞会上公爵宽阔的肩膀和让人感到安心的气息,以及处理伤口时的轻柔动作。当进一步冒出想在公爵怀里靠一靠的想法时,王储被自己吓了一跳,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没想过要依赖谁,而且也没有人可以让他依赖。索隆撇撇嘴,把过错全都推到了罗身上,并嫌弃罗的耳环太亮太晃眼。仆人抱着沐浴用品找到了他,要服侍他沐浴,索隆挑眉,想起之前罗还让他在骑士们面前丢脸了,心生一计,立刻决定展开报复行动。
罗把仆人交给他的沐浴用品摆到了浴桶旁边,拉上屏风,看到索隆也进了浴房,从半路上就开始脱衣服,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主要是他不是一次性都脱完的,罗看着眼前的人脱一件衣服就随手往地上扔一件,自己只能绕过去跟在后面一件一件捡,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我不是你的保姆,殿下。”
索隆转过身来踮踮脚,“喔。”手上还是不停,解开最后一件衬衣的纽扣,“你可以不管啊,公爵大人。”脱下后就把衬衣直接扔给了罗,罗下意识伸手一接,索隆伸了个懒腰,笑了起来。他之前和仆人打听过了,罗也忙了一天。“今天也辛苦啦。”
“然后呢?”
“什么然后。”索隆愣了一下。
“辛苦我了,就没了吗?”
“没了。”索隆没给他一点机会,翘着大拇指指向身后,“我,那里。”又用食指指向脚下,“你,这里。”
公爵的嘴角狠狠一抽,只能看着王储哼着小曲钻到屏风后去沐浴,让自己杵在原地抱着他的衣服晾着。他想着就偷看一眼也没关系,脚下开始往前悄悄蹭,屏风后突然传来王储懒洋洋的警告。
“回避啊,回避。”
罗就此停下,屏风后一阵阵哗啦啦的撩水声听得他头都要爆炸了。“殿下,水冷了吗?”水冷了的话,“我进去帮你换水。”
“我爱洗冷水澡。”
罗刚要迈出去的脚又粘在地上了。
拜托,身体都看过了,怎么沐浴却不让看…。
罗皱着眉,瞪了一眼钟表。
三分钟了,还没洗完!
好像是听见罗内心的咆哮了,索隆哼哼一句:“而且还要多泡一下。”
索隆的声音被热水中腾起的热气泡软了,懒洋洋的乘着水蒸气飘了出来,荡漾在罗的头顶。又过了一会,罗听见了比较大的水声,应该是索隆从水里出来了。罗开始想象他怎样用浴巾擦拭身体,浴巾从他的后背滑落到腰际,蹭过腰线再攀升至臀部…
“你怎么傻站着,不是应该在洗衣服吗?”
“哈?”
索隆系好了睡袍的腰带,罗手里抱着他的衣服,大脑忽然转不过弯来了。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王储沐浴后不可能还穿白天的衣服。
“你的意思是,我要在你沐浴完之前把你的衣服洗完?”
“这不是不傻吗。”
罗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我不记得有哪个御医除了要给殿下处理伤口,还要处理他的衣服。”
“你不会洗衣服?”
索隆叉腰虚站着一条腿,瞪眼做出“哇哦”的表情,罗抱着衣服的手猛的攥紧,感到火气暴涨。从浴房角落里找来了几个盆放好水,罗爆着青筋瞥了索隆一眼,把他的衣服用力扔到了盆里,挽起袖子蹲下身对着衣服就是一拳。索隆笑出了声,绕到他面前也跟着蹲下,抱着手臂发表无意义的感言。
“嗯嗯速度不错。…哦连袖口里面都洗呢,真周到。…手法很棒。…给我看看衣领?干净。…哇,你还挺会省水的。…还知道深色浅色衣服要分开洗?好聪明啊。…太感动了,你洗这么好,刚才谦虚什么呢?”
拧干最后一件衬衣码好到空盆里,罗又在衣服上狠狠压了一下,咬着后槽牙说:“这样行了吗,王储殿下?”
“好!”索隆鼓起了掌,“真好,特拉法尔加公爵,恭喜你,你现在是一名合格的仆人了!”
罗简直气得笑了三声,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研讨会上成熟稳重的王储竟然短时间内极速返老还童。不过说到底,王储也才不到二十而已,所以罗打算实施同年龄段的相关操作。
“殿下,累了一天了,只洗一次澡不够吧?”
“啊?”
不等索隆反应过来,罗端起还没倒的半清不浊的水,照着他身上就泼了上去,泼得索隆愣了半天才抓着睡袍大声“啊”了一句。
“你个笨蛋你搞什么啊我白洗了!”
“我专治各种儿科疑难杂症,包括一肚子坏水。”
“好你个一米九儿科男佣,我让你治!”
索隆解开并抽出湿漉漉的腰带冲着罗就来了,罗这时候如遭雷击一般直盯着索隆淌水珠的大腿根看,甚至还死命的揉了揉眼生怕自己看不清,结果因此错失了逃生的良机。当那根承载着幸福的腰带勒到了他的脖子上,他脑海中回荡起了美妙的《欢乐颂》的声音。
王储一贯的形象是优雅得体,但经常会心血来潮捉弄一下擅自被他打上仆人标签的公爵。罗每次都被气得一愣一愣的,但好在他脑子活,总能不余遗力的反击回去。虽说下场也不怎么好就是了。不过事后罗觉得这样也不错,他能见识到索隆真实的一面,对他而言也是一种特殊待遇。
两个人是如何熟络起来的,已经说不清了,旁人只知道特拉法尔加公爵拿着御医的薪水,结果是个仆人的命。平时总能见他东跑西跑忙里忙外,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一问才明白王储只是让他去找点花来装点办公桌。
索隆回到房间,看着铺了大半张办公桌的深红蔷薇,一阵头疼。因为新鲜花瓣上的水滴到文件页上了。
“这也太多了吧,也不能就这么铺着啊,没有花瓶吗?”
“店家说没有那么大的花瓶。”
“哈?”索隆露出个奇特的表情,“这不是从花圃剪来的?”
“是西街的花店,我把他们家的深红蔷薇全包下来了。”罗检查花瓣的完好程度,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难怪。算了,也行吧。”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平时大部分时间都聪明绝顶,然后又会偶尔经历一个智商低谷弄得索隆哑口无言。不过看着满目的炽烈,心情确实好了不少,索隆坐回椅子,勾勾手指让罗过来,抓着罗的衣领把他拽低到自己面前,用羽毛笔搔了搔他下巴上修剪的一丝不苟的胡须。“公爵大人,来杯葡萄酒呗。”
罗不为所动,抓住了索隆不安分的手腕。“一点诚意都没有。”
“哈——”索隆瞪了瞪眼,把罗拽得更低了,直到嘴巴贴近了罗的耳朵,压下声音,“我想喝葡萄酒,特拉法尔加大人。”罗浑身一个机灵,眯起眼盯着索隆,索隆笑得更深了,用鼻尖蹭了蹭罗的耳环,再下一城。“好不好?”
这次罗完全没办法了,报复性的抢过羽毛笔就在索隆的睫毛上刷了一下。
“等着。”
打葡萄酒还是花了些时间的,罗纠结了很久到底该选哪种,他知道索隆对于酒向来是来者不拒,但是不太喜欢甜食。纠结半天,还是选了甜味不明显的干葡萄酒。他还拿了两个杯子,也想跟着小酌一番,结果回到房间一看,索隆已经趴在桌面上睡着了,手里还揪着几片花瓣,桌面上也散落着不少。
罗看了看钟表,现在是上午,还不到十点,他倒是语塞到极点了。而且这家伙的脸都是背对着自己的,只留了个后脑勺!罗本来是气鼓鼓的,但一走到跟前,气就消了一半。
王储睡得很熟,头枕在手臂上,脸旁躲着两个小杯子。他想等公爵回来一起喝酒。
最终是罗败下阵来,气都忍住了没叹。轻轻取下了索隆手里的花瓣,连同他身周的也都一并放进了杯子里,又把索隆抱到了床上。十点左右的阳光很好,索隆半侧着身,耳坠贴在了脸颊上。罗用指尖拨开了索隆的耳坠,想要吻上去。他此时并不担心索隆会突然醒来,也不认为自己是在搞小动作,相反,他坦荡的要命。只是索隆的嘴唇动了动,打断了罗的进攻。
“就再睡五分钟…”
罗愣了愣,确定自己没听错,索隆是在说梦话。他依稀记得从他认识索隆以来就没听他抱怨过什么,不管是受伤了还是累了,只会在忙完了以后缩在床上睡觉,醒了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忙。罗凑上去,想听得更真一些。
“不想再练了…”
罗皱了皱眉。那些千篇一律的宫廷舞会,和需要练无数次的钢琴曲,对他来讲是否是一种酷刑。索隆是坚毅的易碎品,就像盛满了花瓣的玻璃杯。而花瓣不仅铺满了索隆的办公桌,也压灭了罗最后的怒气,让他只剩下心软。
他吻了上去。
索隆睁眼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城中又起了雾,奶白色的一片看不真切。他正扒着窗台看,罗拿着几件衣服进了房间。
“我睡了将近半天,你怎么没喊我起来?”语气里有些责怪。
罗不领罚,直接把衣服递给索隆,“换上这个,我带你出去。”
索隆这才注意到罗的穿着,不是平时的丝绸礼服,而是普通的粗布衣服,包括他递给自己的也是。索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乖乖套上衣服从领口钻了出来。
“我们去哪?”
罗弯着眼揉揉索隆的头。
“到了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