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薄薄的烟雾从他嘴里呼出，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以致他身体微微前倾。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那洋洋洒洒的雪花落下的声音是他的哭声。
哭了。
没有眼泪也不是笑着。
湛蓝的眼睛像是被莫名滴了一滴水的而之前一直稍显平静的海面。烟雾似瞬间弥漫，不知模糊了谁的眼。
掺着嘲讽的是不断从天上落下的雪。
冬天已至。
他抬着头，一直抬着，似乎是要把天空望穿个洞。眼皮被他自己不知道用什么力气撑开，才使他的眼睛能在那猛然皱着的眉头下依然能睁着。一边猛力睁开，一边想要闭上。有什么流动着的东西在他的眼里回旋打转。
从他口里吐出的烟雾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颤颤的。断断续续稀稀落落的轨迹渐渐被雪打散。
他依然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坐在船尾。
淡金色的发尾擦着衣领，他一手夹着香烟，却让那小亮点始终和自己保持着一段距离，再也没有往唇边送。
时间似顿在很久前一刻。很久前一刻。
我站在那儿看着他，似乎下一刻还会看到他转过头来，骂着那些脏话说混蛋绿藻头你怎么还不滚回去进行你的光合作用，哦不现在是晚上那赶快滚回去进行你的呼吸作用吧混蛋！
可是他没有。连一点细微的移动都没有。
对于这样沉默的气氛，我只能不耐地抓了抓那号称本来就很乱的头发，然后伸出手想把圈圈眉从这大雪里抓回去。
“喂，索隆。”他突然叫出我的名字，我分明就看到了他拿着的烟颤了颤。
“呃。”我却还是愣了愣。
“回去吧。”
“你在说什么啊白痴圈眉！”
“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他却始终没有转过脸来，始终……没有。
“诶。”我突然感觉身体好像越来越轻像是要飘起来的模样，身体好轻，轻得像快要消失了一样。
他却突然转过来，我猝不及防地左脚惯性后退了一步，他看起来像是抓住了我的手，却没有任何让人感觉实在的触感，他俯首仿佛吻住了我，身体却僵硬得像是一樽雕像。我想伸手搂住他，却看见自己的手被他的背穿过了。
我在下一秒想起了过往，不，也许只是那些沾着自己的血的残红的碎片。
我做了个要推开他的动作，却被他更狠地搂住……他的身子穿过了我的身体，双手用力交握着像是在拥抱自己。
而我却好像在上一秒就想通了，我知道，我要走了。
“喂，圈眉。”我“回抱”着他，即使那只是真实的虚幻，“我要走了。”我勾起嘴角，看着他带着泪的微微扬起的脸，我轻轻地点了点他的唇，伪装得好像我在吻他的样子。然后退出他的怀抱。
“抱歉，再见了。白痴国的王子殿下。”我笑着倒退着走了几步，然后转身。
他凄然一笑，然后像平时一样低下头痞痞地点烟，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化在雪里，只有眼角那依稀还在的泪痕昭示着什 么，他没有抬头，指尖微颤，“再见了，你这个只会光合作用的白痴绿藻头。”
索隆缓缓地走向黑暗中，消失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
山治轻轻抬起头，凄凉地笑着，眼泪划过清冷的空气，他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着：“再见了，小路痴。再见了，索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