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七日。[9/30 更新7L]

新人新文！第一次写文！献给最爱的小绿藻，文笔不好，大家多多包涵！

九、
青白的墙，冷冷的光，没有温度的脚步声。

唯一的暖色来自厚重的门上方。

热情的红，代表的不是希望，而是越来越绝望的等待。

灯灭，从里面走出的医生疲累的摘下口罩，缓慢的摇摇头，重复着同一句话。

——对不起，

——我们已经尽力了。

悲戚的哭声，愤怒的叫骂，纷乱的人影。

Sanji站在走廊的尽头，默不作声的看着生离死别的场景，他无法融入其中，却能理解那样的悲伤。

他清楚的知道，不久后他就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仿佛在上课一样，他每天都不自觉的在这里徘徊，看着那些焦急等待的人，或喜或悲，就像一个学生，看着他们，预习着那些爆发性的情绪，等待着能够派上用场的一天。

站了一会，那些人跟着被白布遮掩面目的死者离去，Sanji也转身离开，走到另一个楼层，在某个科室门口外坐下。

他也在等待，自以为充满希望的等待。

坐下来的一瞬间有些晕眩，不过不要紧，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他已经很熟悉了，闭上眼睛深呼吸，等待晕眩感退去，然后再睁开眼。

“哟，”面前站着熟悉的女性，合身的白色制服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漂亮的橘色长发，带着眼镜让她看上去很知性，谁能知道她实际上是一个很爱钱的粗鲁女人。Sanji端起绅士的笑容，朝她打招呼，“Nami。”

“得了吧，”Nami挥挥手，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别笑了，真难看。”

“我以为我今天看上去挺好的，”Sanji轻叹一口气，“在女士面前这幅样子，真是失礼。”

“收起你的骑士精神吧，”Nami双手环胸，转头看看了禁闭的科室门，“他在里面？”

“嗯。”

“怎么不进去陪着他？”

“你知道……”Sanji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望向Nami的眼睛里盛满一种无奈又温柔的感情，“他在某些方面很固执，他说不想让我看到他这个时候的样子。”

Nami偏偏头，躲开Sanji的视线，那种感情让她有些无措，想要说的事也变得难以启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对于Sanji一直处在这样一种难堪的境地，这让她烦躁不安。

“他最近这么样？”

“还不错，精神挺好的，有按时吃药。”

“还不错？！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护士说他经常……”明显敷衍的回答让Nami生气的转回头反问，却在看到Sanji苍白的脸色时噤声。

Sanji缓缓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砖，白色的瓷砖模模糊糊的映出他的样子，看不清自己的表情，有些灼热的眼眶告诉他现在情况不怎么好，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某些情绪慢慢的溢出，抓住咽喉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经常晕倒，抽筋，疼痛，痛到止痛剂也无法起到有效作用……”过了好一会儿，Sanji抹了一把脸，重新抬起头对上Nami，重新微笑，笑意却未达眼底，黯淡的蓝色眼睛里沉淀着悲伤，是光也无法穿透的湖，“对不起，我很抱歉。”

Nami看着他，忽然有些难过，无论是越来越消瘦的脸颊，还是眼睛下面青黑的痕迹，都让她感到不忍，这种情绪驱使她抬起手，想要抚摸这个此时此刻看上去很脆弱的男人，却在看到那头金发后想到了什么，缓缓把手放下。

“Sanji……”即使不忍心，该说的事还是必须说，无论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正在做化疗的那个人，“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Sanji眼神一震，放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

“我还是那样建议。”Nami好像完全没看到他的反应，继续说着，“安乐死……”

“我以为我们已经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一致了。”Sanji打断Nami，急促的说，眼神闪烁，却有着一股毫不动摇的坚持，“我不同意。”

“你有没有问过Zoro的意见？”Nami皱皱眉，这个话题她的确跟Sanji提过很多次了，但是Sanji很坚持，一直不同意，“让病人安详的结束病痛的折磨，安乐死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他还有救……”

又是这句话！Nami无奈的翻翻白眼。

“你自己清楚治愈的几率有多低！”不知道第几次把事实挑明，Nami狠心的告诉坐着的男人残酷的现实，也许这样做很残忍，但是她不想再看到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人再痛苦下去。

“可以坚持治疗，不是有病人活了很长时间……”Sanji深吸一口气，转开视线，语气有些颤抖，Nami的眼神让他想要逃避，逃避现实，他曾经很不屑这么做，但是现在，只有逃避现实的无奈与悲哀，他才能将心中的希望坚持下去。

“那你就这么看着他痛苦下去？！”这样明显逃避的态度让Nami恼怒，不经思考就说出了Sanji最不敢直视的事情。

Zoro的痛是Sanji心底最深的伤，每次坐在病房外听到他因为病痛难忍的发出呻吟，甚至低吼，Sanji都恨不能替他承受这份痛楚。

这句话仿佛一根针，刺进Sanji一直不愿意去触碰的地方，他就像被戳爆的气球，一下子炸开，那些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感情挣脱束缚，喷涌而出，混杂成一团袭向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无法控制自己跳起来对着友人怒吼。

“所以我就该去劝他接受安乐死？！亲手把他送上死路？！”

从椅子上跳起的男人眼中瞬间迸发的感情让Nami吓了一跳，那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就像是惊雷，震得人心慌，太过复杂，太过深沉，绝望与希望矛盾的融合在一起，对现实的恨与无力，如同濒死的野兽最后的目光。

但是下一秒男人就倒了回去，重新坐在椅子上剧烈的咳嗽起来，Nami赶紧上前拍扶他的后背，“Sanji！你没事吧？！”

“咳咳咳——我、我没事，”Sanji努力平复呼吸，把涌到喉口的血气吞下去，爆发情绪后的大脑因为刚刚的过激行为一片空白，他慢慢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抱歉，居然对你大吼，我有些激动了……对不起……”

“不，没事，”看他似乎稳定下来，Nami松了口气，随后担忧的看着比上一次更加消瘦苍白的男人，“倒是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Sanji朝Nami笑笑，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然后挪挪身体摆正坐姿，把脸埋在手中深吸一口气，“各方面，都挺好的。”

“那就好……”看Sanji的样子，Nami知道今天的话题是时候结束了，她并不是想逼他接受自己的提议，只是就目前的情况看，那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对他，还是Zoro，“我说的事情你好好考虑。”

“至少要从你自己的方面考虑，现在有你陪着Zoro，他也许能挺过去，但是如果你走了，你觉得他会怎么样？”Nami放在Sanji背上的手感受到男人轻轻一抖，知道他已经把话听进去了，“你比我清楚，你不可能一直陪着他。”

“你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留下最后一句话，Nami离开了。

远去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敲打在Sanji心上。

如果你走了，他会怎么样？

你不可能一直陪着他……

你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分割线——————————————————————

八、
“喂。”

Zoro转过头，意料之中的看到斜靠在门边微笑的金发男人，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是他已经无比熟悉的感情，比爱更深沉，比亲情更浓厚，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无法抗拒这样的感情。

“咳，”察觉到内心的悸动，Zoro掩饰性的轻咳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那天不来？”Sanji走进来，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拉出椅子坐下来，握住Zoro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无名指上的戒指。

Zoro别扭的想要把手抽回来，看到Sanji安静的表情又觉得不舍，只能任由他拉着手，慢慢吻到自己耳尖发热。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好不容易Sanji抬起头，Zoro赶紧找个话题，顺便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握得死紧，挣扎了几下，只能作罢。

“今天是大年夜。”

Zoro一愣，才想起来今天已经是新年了。

又是一年了啊……

“抱歉，没办法陪你一起过节日。”Zoro有些歉疚的说，自从生病以来，几乎所有节日他都在医院里呆着，根本没办法陪伴在恋人身边，可想而知，在这样热闹的节日里，一个人留在家中是怎样的寂寞孤单。

“说什么呢，我们两个不是在一起么？”Sanji不以为意的笑笑，节日怎么过他不在乎，重要的是跟这个人在一起，他就心满意足，“如果真的觉得抱歉就补偿一下。”

说完便倾身向前，吻来得顺其自然，Sanji一弯腰，Zoro就闭上眼睛，任由那温热的唇贴上他的，并没有深入，只是单纯的贴着，轻轻的摩挲，简单的吻，却依然带给Zoro情动的酥麻感，

Sanji慢慢的吻着爱人干燥冰凉的双唇，看着他闭着眼乖乖的任由自己亲吻的样子，忽然低笑一声。

Zoro听到笑声睁开眼，Sanji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戏谑的笑容让他脸倏地一热，随即皱着眉恼怒的说：“你笑什么？”

“你这样子让我想到了第一次吻你，”Sanji笑着，伸手抚摸Zoro的耳朵和鬓角，在多次化疗中Zoro那头充满生命力的绿发已经枯萎了，现在被白色的绷带包裹着，“那时候你就像只小豹子，凶狠的咬得我满嘴是伤。”

Zoro哼了一声，不屑的瞥了Sanji一眼，“我现在也能咬得你满嘴伤。”

“现在已经是老豹子了，咬不咬得动可说不准。”Sanji挑挑眉，挑衅的看着Zoro。

“那就来试试看！”Zoro出其不意的凑过去在Sanji唇上咬了一口，Sanji吃痛的倒吸一口冷气，随后用手按住准备退开的爱人，再次将两人的唇贴在一起，轻轻咬噬，摩挲，从唇到鼻尖，脸颊，耳朵，等到他离开Zoro的肌肤时，Zoro的呼吸已经变得有些急促。

Sanji没有放开Zoro，而是继续扶着他的头，保持额头靠额头，鼻尖顶鼻尖的状态，鼻息交换，静静的体味着情人之间的亲昵。

“喂，圈圈眉。“不知过了多久，Zoro忽然出声，声音低低哑哑，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嗯？”Sanji轻轻挪动脑袋，蹭蹭Zoro的脸颊，从鼻腔里发出含混的应答。

“哼，说我老了你还不是一样。”Zoro抬起手，抚上Sanji的头发，很奇怪，即使已经五十多岁了，Sanji的头发依然没有出现白色，而是一如既往的金色，纯正到没有一点杂色的金，Zoro有些恍惚，以前是这样的吗？就像是假的一样……

“那不正好，老头子配老头子。”Sanji笑笑，松开Zoro，重新握住他的手。

“我是不是变了很多？”Zoro轻声问，垂着眼，Sanji无法读到他的情绪。


“怎么会，”即使瘦的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即使眼神不再像年轻时那么锐利，即使头发已经全部掉光，即使皮肤已经变得松弛，他依然是他，存在与自己心中，丝毫没有改变，“一点没变，还是那个样子。”

“什么样子？”

“我最爱的样子。”

“知道吗，”Zoro翘起嘴角，看向Sanji，眼里满是笑意，“你以前在我心中是个白痴又花痴的死圈圈眉混蛋。”

“哦？那现在呢？”

“依然是一个白痴又花痴的死圈圈眉混蛋。”

“啊啊？”Sanji愣了一下，随即做出生气的样子，“你想打架吗混蛋？！”

“你要是下得了手就打好了。”Zoro不以为意的挑眉看他。

“啧，”Sanji撇撇嘴，“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放过你了。”

“切，”Zoro哼了一声，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你上来，我累了，让我靠靠。”

“凭什么听你的啊？”虽然这么说，Sanji还是老老实实上了床，把Zoro搂在怀里，Zoro调整姿势靠在他身上，从这个角度，Sanji只能看到Zoro头上的白色绷带，还有露在外面的手臂。

瘦弱苍白。

Sanji还记得那些并不遥远的过去，索隆的手臂是那么结实有力，握着剑的时候鼓出优美的弧度，古铜色的肌肤令他着迷，还有劲瘦的腰，修长的腿，一切的一切都美好的令人向往。

但是现在，环在那腰上的手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个人有多虚弱，那些结实而不夸张的肌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皮肤下得骨骼突出，咯得他生疼，露在病服外面的皮肤苍白发青，Sanji甚至能看到手背突起的血管，已经松弛的肌肤泛起细碎的皱纹，好像一碰就会从那里开始龟裂，然后整个人就像玻璃一样碎掉。

怎么会这样呢……

Sanji闭闭眼，收紧手臂。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喂，”安分靠在胸前的人忽然出声，胸腔的震动通过两人接触的地方传递到Sanji这边，让他的心脏也跟着颤了颤，“你是不是又瘦了？靠起来都不舒服……”

听起来是抱怨的话，实际上暗藏着只有Sanji能体会到的关心。

“没什么，”Sanji笑笑，把头埋进Zoro脖颈间，舔了一口裸露的干爽肌肤，在感受到怀中的人轻轻一抖后，改为慢慢的蹭着，同时含混的回答，“最近工作有些多，没怎么休息，过段时间就好了。”

Zoro淡淡的“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Sanji偷偷松了一口气，刚想要岔开话题，Zoro又出声了。

“我们结婚几年了？”

Sanji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看两人靠在一起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交相辉映，如同那日在教堂里亲手为对方带上时一样。

没有改变。

象征着他们之间感情的信物依旧如同初时，那样坚贞、美丽。

心忽然就柔软下来，那些覆盖着整个心脏的负面情绪全部被一种温暖的水流般的感情冲散，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要用全部去交换，也会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吧？

可惜时间不会停驻，它汹涌的向前奔流，而且即使不愿意奉上全部，它也能带走那些你无法坚持把握住的东西。

比如健康，比如生命。

“过了十二点就是二十五年了。”Sanji缓慢的说着，握住Zoro的手，与他五指交缠。

“二十五年……已经这么久了么……已经够了……”

“什么？”Zoro的话让Sanji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那话语里某些未表明的感情使他的心脏开始不听话的加速虚跳起来，“什么够了？”

“人生的一半时间是与你一起度过的。”Zoro的语调依旧平稳，冷淡，Sanji动了动，想要把他转过来看看他的表情，手脚却被Zoro巧妙的制住，动弹不得。

“我很满足。”

“喂喂，绿藻头，你是在说情话吗，”Sanji努力让自己的口气轻松一些，但是充斥内心的那些惊慌感让他无法控制颤抖的声音，耳朵好像被堵上了，接收不到外界的声音，只能听到来自体内的心跳声，大的仿佛是在耳边擂鼓，震得他难受，“什么啊，那么容易满足，我们还有很长时间要一起度过呢，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不，Sanji，”Zoro的声音那么平静，平静得让Sanji害怕。

“我累了。”

“我签了字，同意安乐死。”

什么？

你在说什么？

就好像一瞬间把身体里的感觉全部抽出，Sanji愣愣的盯着视线范围内那截苍白的脖颈，下意识的拒绝去理解Zoro所说的话，但是大脑还是忠实的将这句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话迅速理解出来，传达给每一根神经，好像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疯狂的奔腾，焚烧着他的身体，他想要嘶吼，喉咙却被哽住，就像一头困兽，在笼子里急得团团转，却找不到出口，只能撞击着铁栏，一遍一遍在心里大声的问。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明明一直在坚持……

为什么……你却要放弃！

仿佛听到了Sanji内心的话语，Zoro握紧了他的手。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Sanji。”

“我还有多少时间？也许一天，也许一个星期，一个月，我不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忍受病痛的折磨，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忽然醒不过了。”

“就如你所说的，我老了，而且时间已经不多。”

“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Sanji，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所畏惧的魔兽了。”

Zoro不停的说着，他无法停下来，不能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那些压在心中的真言便会脱出束缚，迫不及待的涌出，无法宣泄的感情压迫着他，它们在冲击着Zoro的心，全部聚集到他的喉间，然后被他狠狠的咽下去。

头脑胀痛、发麻，这种感觉让Zoro难受，比病痛更加难受。

不，Zoro，说下去。

“我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害怕死亡，害怕病痛。”

不要停。

“我害怕有一天痛昏过去以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对，就这样，一直说下去。

“我害怕在痛苦中迎来生命的结束。”

千万、千万不要停……

“我害怕……”

“不！”破碎的喃喃低语被打破，低哑带着颤抖哭腔的声音伴随着忽然靠近的温热呼吸吐在耳边，“不……别说……不要再说了……”

Sanji努力的想要看到Zoro的表情，但是无论怎么做，都只能看到一点侧脸。

平静的侧脸。

这只张扬野性的魔兽难得一见的平静、安宁。

让人想哭。

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我们能治好你……”

“几率有多大，”Zoro闭闭眼，把在喉间翻滚的东西一口气全部咽下，“你很清楚……”

你自己清楚治愈的几率有多低！

Nami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混合着爱人的声音，在Sanji脑海中混响。

多低？

百万人中都难得一例痊愈。

Sanji很清楚，比谁都清楚，无论是这个事实，还是它存在的意义。

但是……

“你从来都是个好运气的人……Zoro……”

所以请你不要放弃……

“我的好运气已经用光了，Sanji。”Zoro拉开Sanji的手，慢慢转过身去，“看着我，你看到什么？”

看到了什么？

Sanji恍惚的抬起手，轻轻扶上Zoro的脸，指尖滑过青白的皮肤，黯淡疲惫的双眸，因为彻夜疼痛而熬出的黑眼圈，干燥的嘴唇……

冰凉的触感通过指尖侵入心脏，将它结成冰。

“你看到了一个命不久矣的人。”不再红润的唇开启，说出在他心中不敢触碰的话语。

不……

Sanji摇头，却说不出那个字。

“我害怕无法预见的未来。”

别说了……

“如果一定要死，我希望是自己选择死去的方式。”

“Zoro……”

话语被放在唇上的指尖堵住。

“最后七天。”

眼眶中的泪水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流出，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Sanji难以抑制的颤抖，抓住爱人的手抵在唇上，想要说，却发不出声音，爱人的表情柔软下来，眼眸中的情感一如既往，像刀子刺进他的胸膛。

不要用这样的感情，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最后七天，跟我在一起。”

不……

“好不好？”

不要……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无法被道出，只能颤抖着，化作违背内心的声音。

“好……”

Sanji忽然笑起来，仿佛得到解脱般的微笑，伴随着终于滑落的泪水，令Zoro心颤，

“好，我们在一起。”

這....還有嗎?還有後續嗎???
看得人難過,很現實的問題,當兩人都垂垂老矣
能夠在對方的身邊陪著一起走,是幸福
但是誰先離開,或是誰捨不得誰的離開
選擇,就成了難題

诶…………我想说…………
为什么上来就是“九”，然后是“八”
是按照倒叙吗…………？

话说……果然……虽然总是喜欢欺负小Z，可是看到小Z真的病了，快死了，还是受不了啊……
就算治愈的几率很低，但是小Z的命不是一般的硬啊~~
连鬼彻也不能伤他分毫啊~~~[s:97]

不带这么虐的~~~~[s:97]

最怕看到这种文章了……虽然人都有老的一天，但是……嗯，还是会心痛
话说Zoro的结局很好想，关键是Sanji，总觉着他也命不久矣了呢
这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Happy Ending？[s:98]

看着zoro被病痛折磨，感觉好心痛啊
好不容易两个人一起走过了25年啊
偏偏zoro病了
虽说选择安乐死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但实际上真要做出这个决定zoro心里一定经过了很大的挣扎吧
毕竟要离开自己心爱的人啊
最后剩下的这七天会怎么度过呢？
还有nami所说的那句“你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是什么意思？sanji出了什么事么？

用掉了好多張面紙…
[s:100]


其實看到題目再看到從九開始  大概就知道接下來的安排
只不過只是自己的猜測…
這種執子之手  與子偕老的故事後段很少人寫
大部份的作品都是主角在最美好  風華正茂之時
這篇卻寫了那種不得不面對的離去  而且是綠藻生了病
痛苦讓他生不如死  也讓最疼惜他的人生不如死 不願意放手
只求能夠出現奇蹟讓那人好起來  就算多活一天是一天  多活一刻是一刻
因為  無法想像失去了那人後會是什麼樣子…
也因此在Nami一再勸說之時會是那樣的…掙扎…

反而是綠藻自己接受了  看開了…
還有七日…只有七日……

既然無法改變命運\n那就只好把握現在了...
喔...好傷感呀...
所以小綠到底得了什麼癌症？....很好奇...雖然不是重點...
總之...希望往後的唯一的七天不會出現什麼差錯...

终于能上网了QAQ,来更新~

七、
重新粉刷过的墙壁，洁白，干净，冷硬。

有一个黑色的斑点，在大片白色中显得那么的突兀。

那是什么？杂质？灰尘？或者，是某种虫类动物的尸体。

也许它只是出来觅食，有可能是散步，谁在意呢，现在它死了。

它正慢悠悠的挥舞着它的小翅膀，忽然看到面前阻挡着一个白色的庞然大物，它犹豫了一下，决定越过去，于是它停在上面，在光滑的表面上到处乱爬，迷茫的寻找着出路，然后……

啪。

“……San……”

被打成一滩黑色的烂泥。

“……Sanji……”

内脏被击碎，血液溅出来，连带着生命一起。

……真……

“喂！Sanji！你有在听吗？”

“啊……什么？”Sanji眨眨眼，把思绪从那个黑色斑点上抽离出来，对上Nami的视线，橘发女人似乎对他的走神有些不满，正不耐烦的用签字笔敲打着手下的实木桌面。

“抱歉，我走神了，”Sanji抹抹脸，把注意力集中到身前桌面上的文件，“你刚刚说了什么？”

Nami叹了一口气，用手指捏了捏疲累的眉心。

“七天以后，法院的同意书会下来，到时候便能实施安乐死……”说真的，这话只说一次就够要她的命了——谁都不想宣判好友的死刑，但是Sanji的情况，让她不得不再次重复这句话。

安乐死……对了……是安乐死。

Sanji有些恍惚的拿起桌上的协议书，不用看他也能提取出大致内容。

病人自愿接受实施安乐死。

然后是Zoro的签名，刚劲有力，一折一勾，一撇一捺，就像他的人一样干脆。

Sanji盯着它们，指尖慢慢扶过那些凹下去的痕迹。

Z、O、R、O。

啪。

生命，就这样被决定了截止日期。

整间办公室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安静中，Sanji不说话，Nami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沉静下来，只剩下皮肤摩擦纸张发出的沙沙声。

“我知道了……”半响，Sanji沉声开口，低哑的音调没有起伏，让Nami觉得歉疚，还有一些没来由的怜悯。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听到我们的对话……”

“不，这不怪你……”Sanji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不要再去看那份文书，而是抬起头对Nami笑了笑，“你是对的，我该尊重他的想法。”

“Sanji……”Nami伸出手，想握住Sanji的，至少……给他一点安慰。

“那个，出院手续……”Sanji微微改变姿势，不着痕迹的躲过Nami的手，同时岔开话题，他实在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太久，他现在只想忘记这件事。

“……已经办好了，”Nami有点无奈的收回手，拿起桌子上得另一份文件递到Sanji面前，“Zoro情况不错……嗯……精神也好了很多，院方同意出院，只要七日后回到医院接受……”

“我知道了，”Sanji打断Nami的话，阻止她接下来会说出口的三个字，拿起桌上的签字笔，“是要在这里签字吗？”

“Sanji，”就在Sanji要将自己的名字签上，Nami忍不住开口叫住他，“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Nami，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不，你知道我是在问什么，我是说你……说你的决定。”

Sanji顿了一下，接着工整的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我会陪着他。”

“可是，”Nami有些犹豫的说，“Robin她……”

“这是我的选择，Nami。”Sanji第二次打断了Nami的话，若是平时，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不尊重女性的行为，但是今天Nami提的两个话题都是他最不想面对的，

“好吧……好吧。”Nami无可奈何的接下文件，“这是你的选择。”

“我该走了，”眼看着Nami将文件收好，Sanji露出轻松的微笑，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飞扬起来，带上了惯有的味道，“很高兴今天能见到你，Nami小姐，一定会是个好日子。”

“得了吧你，这次见面可是要收费的，”Nami对于Sanji的忽然转变颇为无力的笑了笑，他是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吧……就算自己再痛苦，也会为女士着想，这样温柔的地方总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动，“快去吧，他在外面等你呢。”

“嗯，”Sanji拉开椅子站起来，带上帽子，对Nami行了一个告别礼，“保重。”

“你也保重……Samji！”Nami看着Sanji转身走到门口，心中猛地一颤，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脱口叫住了他，面对Sanji迷惑的眼神，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我是说如果，后悔了记得随时来找我。”

“……谢谢。”

Sanji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Zoro就站在医院门前的树下，努力挺直腰板，御寒的衣物和套在最外面的长款风衣使他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瘦弱，如果不是在黑色映衬下越发显得青白的脸，也许谁都不会知道他是一个绝症病人——一个生命只剩下短短七天时间的绝症病人。

Zoro并没有注意到Sanji已经走出来了，他的视线被放在其他地方¬——来来往往的车辆，被落雪铺成白色的街道，神色各异的人……

蓝天、白云、冬日的阳光……

这些东西，有多久没有这样切实的看到了？

每天眼里都只有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冰冷的医疗器械……

这些即使冰凉，也能让心温暖起来的东西，有多久没有触碰到了……

Sanji站在远处，看着Zoro慢慢将手放在树上，一寸一寸的抚摸，像一个初生的孩子，东张西望，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一点点用感官去确认，一点点用心去感受。

不同的是，孩子代表着开始，所做的，是为了认识这个世界。

而他，代表着结束。

所做的，是为了记住这个世界。

Nami的话毫无预兆的闯入脑中——

如果后悔了……随时来找我。

后悔……

怎么会后悔？怎么能后悔。

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的事，绝不会后悔。

因为是他……是自己爱了二十五年的人。

Sanji看着不远处的男人，阳光透过树枝洒在他身上，像一层薄纱将他笼罩，他就在那里，几乎可以称得上安详的看着打闹着跑过的孩子，眼神温柔，唇角带笑，连环绕着他的空气都自觉放缓了流转的速度。

静静的。

仿佛……随时会消失在眼前。

突如其来的空虚感加快的心跳的频率，砰砰、砰砰，并不算耀眼的阳光竟然让Sanji感到头晕目眩，血液仿佛全部倒流回心脏，一下一下的虚跳着。

要抓住他，一定要抓住……

顾不上身体上的不适，Sanji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Zoro正在慢慢的重新观察这个久违的世界，手臂忽然被拉住，转过头看到了Sanji苍白的脸。

“你怎么了？”Zoro惊了一下，本能扶住摇摇欲坠的Sanji，半环着腰，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这才发现Sanji已经瘦得几乎无法让他这个病中的人有承受感了，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的身体也变得那么虚弱了？

“没事吧？”耳侧粗重稍微喘息让他皱起眉。

“……没事，”Sanji虚软的靠着Zoro，反手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颈间，等待着晕眩过去才轻轻开口。

“Zoro，回家……我们回家。”

进入那扇铁灰色的防盗门的时候，Zoro惊讶的忘了呼吸。

没变，一点都没变。

玄关处的鞋柜旁边，他住院之前胡乱摆在那里的靴子依然保持原状呆在那里，他随手扔在沙发上没有收回去的书，他最后一次呆在这个屋子里是插在玻璃瓶里的花，还有立在床边的三把剑……一切都维持着他忽然病重被送进医院时的样子。

“怎么样，熟悉吗？”Sanji从后面跟进来，扶着Zoro的肩膀把他送进去，引导着他在里面走动，客厅、卧室、厨房。

“这里……一点都没变……”Zoro喃喃的说着，蹲下身用手轻轻抚摸着那三把他最爱的剑，光亮如新，剑不如人，那么多年了，依旧保持着当初的锋芒毕露。

“我想你要是出院了，一定希望看到熟悉的家，”Sanji站在Zoro身后，微笑着看他一一摸过三把剑，“所以我什么东西都没动，嗯……只是换了花，擦了剑。”

Zoro重新站起身，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他上前一步，抱住这个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的男人，吻了上去。

唇瓣激烈的摩擦，急促的鼻息互相交换，空气热的几乎要燃烧。

Zoro微微张开嘴，等待着对方缠上来，有多久没有进行过这样热烈的吻了……自从生病以后，口腔黏膜变得脆弱，时常有出血症状，那时起，Sanji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吻也只是唇与唇的摩擦，没有舌的交缠，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在这样倒数计时的时间里，一切压抑都可以得到释放，Zoro不禁有些期待，这个久违的深吻。

然而，唇上的温度离开了。

“可以了……”Sanji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平复着紊乱的呼吸，Zoro吃惊迷惑的眼神让他不敢直视，闪烁着躲开Zoro的视线，“这样就够了。”

“什么？”Zoro有些难以理解Sanji话里的意思，够了？这么长时间了，难得亲热的时候，为什么……会拒绝？Zoro不禁皱起眉，Sanji明显逃避视线的举动更是让他迷惑。

“不，没什么，”Sanji握握Zoro的手，再次亲吻他的鼻尖，额头，就是不去触碰那双渴望已久的唇，“你今天起这么早，一定很累了，去休息一下吧，嗯？”

Zoro没有说话，看着Sanji，眼神里有他再熟悉不过的坚持。

只是，有些事是无法在这个时候被说出口的。

Sanji松开Zoro，退后一步，举起双手，深吸一口气，微笑，“我去一下厕所。”

然后不等Zoro反应过来，快步走进厕所，关上门。

一切发生得那么莫名其妙，前一秒他们之间的气氛还那么的好，后一秒他就被爱人关在了门外，他甚至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门上落锁的声音让Zoro明白一件事，Sanji在逃避。

无论是什么原因，这个一直对他敞开胸怀的男人，现在正在逃避他。

“该死的！”Sanji看着镜中苍白的脸，狠狠低咒一声，再次用冷水抹了两把脸，才拉开门走出去——在开门之前他犹豫了快十分钟。

Zoro躺在床上，闭着眼，呼吸平稳。

Sanji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失落，他本以为出来以后面对的会是魔兽不悦的质问，如果在以前，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们甚至有可能狠狠打一架。

但是现在，Zoro什么也没问，没有来敲门，没有等他出来然后冷嘲热讽，自己毫无理由的在本该亲热的时候推开他，把他关在了外面，而他只是……按照自己的话，去休息。

仿佛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真的是老了吧……

这样的结论让Sanji呼吸一窒，轻手轻脚的走到Zoro身边，仔细的看着他的睡颜，情不自禁的用手隔着薄薄的空气描摹。

坚毅的眉，英挺的鼻，薄薄的嘴唇……

心也随着动作柔软下来，如果能一直停留在此时，那该多好……

直到双膝跪得发麻，头又开始晕眩，Sanji才扶着床慢慢站起来。

该去做饭了。

啊啊……这家伙最喜欢的那道菜，是怎么做来着？

还有那些锅碗瓢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好在昨天买了菜回来……

烦恼着离去的Sanji没有发觉，躺在床上熟睡的Zoro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睛，盯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沉思的表情，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Sanji……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要下這樣的決定真的是很難  很心痛
Sanji身體也不好了嗎?  怎麼他也瘦了很多很虛弱的樣子...

不敢告訴他  其實自己也快到盡頭了?
不想讓他擔心吶.....?